第八十六章(1 / 2)

穆棠端了壺茶,聽衛長偃將過去的事。衛長偃點了點麵前的茶杯: “倒茶。”穆棠: "……"為了八卦……不,為了真相,她忍。</p>

她忍辱負重地給這狗東西倒了杯茶。</p>

衛長偃抿了一口: “很不錯,但我肩膀有些酸痛,所以……”穆棠: "……"</p>

她的神情逐漸恐怖了起來。在她愈發冷酷的視線中,衛長偃理直氣壯: "所以,能不能請你幫我捏肩?"</p>

沉默。</p>

穆棠麵無表情地看著他。</p>

996語氣沒什麼起伏道:"他居然還知道說一聲請,他真的,我哭死。"穆棠:"……"</p>

片刻之後,衛長偃意識到了形勢的緊迫,話音一轉,若無其事道: “當然,我是開玩笑的。”係統震驚: “原來這就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嗎?長見識了。”</p>

穆棠冷笑一聲。</p>

她毫不客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淡聲道: “捏肩。”衛長偃: “好嘞。”他屁顛屁顛地站起身,毫不猶豫地走到了穆棠身後捏了起來,手法相當的嫻熟。</p>

穆棠滿意了一些,淡淡道: "行了,你現在可以說了。"</p>

肩膀上平緩又舒適的揉捏讓穆棠多日以來緊繃的心神逐漸放鬆,衛長偃那悅耳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p>

他開口,緩緩道:“現任的妖皇宮變逼位老妖皇時,其實我就在妖族。”穆棠: "???"怎麼哪哪都有你?</p>

她轉頭就想看看衛長偃他是不是多啦A夢變得,有什麼任意門。</p>

但頭剛轉到一半,衛長偃又把她扭了回去,不讚同道: “這是我新學的按摩手法,我剛找到感覺,你彆讓我前功儘棄。"</p>

穆棠: "……"</p>

你一個魔主學什麼按摩手法?但真挺舒服的,穆棠想了想,又默默地轉了回去。</p>

於是,她便沒有看到衛長偃臉上那她從未見過的,淡漠至極的神色。</p>

可哪怕是這樣,他說出口的話依舊是平緩帶著笑意的,就和他平時沒有一點兒差彆,以至於穆棠沒有絲毫意識到不對。</p>

他戲謔開口道: “當初妖皇準</p>

備奪位,為了多一絲嬴的把握,私下裡還派人去了魔族,試圖說服我。"</p>

穆棠正想問他是怎麼說服你的,突然就意識到,不對,這句話裡有坑。</p>

從明麵上看,他現在隻暴露了自己是魔族的,並沒有暴露自己就是魔尊。雖然大家也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p>

但是穆棠要是順著這句話隨口問一句,他怎麼說服你的。衛長偃再將他當魔尊的情形一番描述。</p>

穆棠:"……"</p>

她默默閉了嘴。片刻之後,她冷靜問道: “哦,然後呢,你被他說服了,所以才去了魔族。”</p>

穆棠不上鉤,身後的衛長偃就有點不太開心地沉默了一下。看似沉默,然而按摩的動作並沒有停。996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片刻之後,它覺得自己老了:“你們心裡不都明白了?誰挑明不都一樣?”</p>

穆棠肅然: "不,不一樣,這不是挑明不挑明的問題,而是揣著明白裝糊塗裝到現在了,誰要是裝不下去了,那誰就是孫子。"</p>

係統: "……"</p>

雖然剛出廠沒多久,但它真的老了,已經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在玩什麼了。</p>

儘管不開心,但衛長偃還是淡淡道: “不,我很乾脆的拒絕了。”“哦。”穆棠隻似笑非笑地應了一聲,並不說話。</p>

衛長偃沉默片刻,聲音頗為勉為其難道: “我雖拒絕了,但是因為種種考量,還是決定獨身一人去妖族一趟,一探究竟。"</p>

穆棠好奇: "什麼考量呢?"</p>

衛長偃平靜道: “看樂子。”</p>

穆棠:"……"</p>

很好,很衛長偃。</p>

衛長偃去看樂子,在現任妖皇不知道的情況下,圍觀了整場奪位之變。他最初也確實隻是為了看樂子,直到那位老妖皇走投無路之際發現了他。</p>

老妖皇因年老而無力壓製他那些野心勃勃的下屬,但也是因為年老,他經驗足夠老道。衛長偃隻一時疏忽,他變察覺到了衛長偃的存在。老妖皇試圖和他做交易,讓他幫忙穩住妖皇之位。</p>

衛長偃沒什麼興趣的拒絕了。</p>

這位年輕時也曾令整個妖族聞風喪膽的老妖皇此時如同一隻喪</p>

家之犬,再也沒了年輕時的傲氣與鋒銳,退而求其次,他隻求活著,甚至許諾了在他在位期間,妖族永遠臣服。</p>

但衛長偃就如他所說的一般,他隻是為了看了樂子罷了。</p>

他不在乎誰是妖皇誰不是妖皇,他也不在乎魔族會因此獲得多少好處。他再次拒絕。</p>

衛長偃</p>

在拒絕。</p>

而他身邊,哪怕他窮途末路也忠心耿耿地跟著他的一位妖將因為他的那句“妖族永遠臣服”被徹底壓垮,瘋狂地揪著他的衣領破口大罵,聲聲血淚地控訴著他們曾經意氣風發的妖皇大人如今怎麼就變成了為了救生不擇手段的模樣。</p>

老妖皇神情麻木地看著這一切。看著看著,他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來。</p>

他看著衛長偃,木然道:“年輕之時,誰不是意氣風發鋒芒畢露呢?”</p>

“但是我老了,魔尊陛下這麼年輕,你能想象到老去意味著什麼嗎?”</p>

"這意味著你將清醒地看著自己的軀殼從強壯一點點衰敗,你的力量逐漸流失,你再也拿不起年輕時那沉重的武器,你的利爪遲鈍,你的眼睛渾濁,而這一切,你甚至沒有阻止的餘地。"</p>

他沉重地喘息: “可是明明,明明我半步大乘,我離飛升隻有一步之遙,我能在我最強大的時候飛升上界,繼續做我人人膽寒的妖皇,而不必在這人間一點點的耗儘自己的壽命,看著自己像個凡人一樣老去!這一切,就隻是因為天道飛升之途斷絕!"</p>

衛長偃想到當初老妖皇的話,眼神一點點變深。</p>

他大略的將這些和穆棠說了說。</p>

穆棠忽略了其中他頻頻暗示自己身份的話,直抓重點道: “都窮途末路了,他的不甘和憤恨針對的不是取代他的新妖皇,而是……飛升之途斷絕?"</p>

她若有所思: “他是真的有這麼高的覺悟,直到事情都要透過現象看本質,還是說……他知道什麼?"</p>

衛長偃看了她片刻,淡淡道:“第二天,他就拿著妖族的禁地令牌打開了妖族禁地,說那是自己的一線生機。"</p>

穆棠一下子睜大了眼睛。</p>

之前她曾聽那幾個妖族提過,妖族禁地之所以被稱之為禁地,是因為曾有傳說,說若是妖族陷入絕境之際,那禁地裡的東西可給妖族一線生機。</p>

/>老妖皇剛對飛升之途斷絕、以至於自己硬生生麵對自己的老去而感到憤恨,轉頭就打開了傳說中能給妖族一線生機的禁地,這禁地難不成……和現如今修真界飛升之途斷絕有關?</p>

穆棠不由自主地問: “那禁地裡麵……”</p>

衛長偃為她按肩膀的動作依舊和緩,沒有輕一下,也沒有重一下。</p>

他開口淡淡道: “裡麵是一條獨立的山脈,無草無樹的石山,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山脈………</p>

穆棠想了想,開口道: “據傳聞,老妖皇打開禁地之後依舊死在了禁地之外,是他沒有在裡麵找到想要的東西嗎?"</p>

她理所當然的這麼猜測。</p>

誰知衛長偃開口卻道: “假的。”穆棠一愣, "什麼?"</p>

衛長偃垂著眼,專注於手下的動作,淡淡道: “我說,傳聞是假的,老妖皇並沒有死於禁地之外,也不是新妖皇殺死的。"</p>

穆棠頓了頓。她抿了抿唇,突然就小心翼翼了起來: “那老妖皇的死因為何?”</p>

衛長偃一下子就想到了那日。</p>

禁地打開,他透過對峙的軍隊,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山脈,無草無樹,沒有任何生命存在的痕跡。</p>

不管是孤注一擲的老妖皇,還是將年老的雄獅逼到懸崖邊的新妖皇,連帶著他們帶來的軍隊,一時間都愣住了,似乎是沒想到禁地之中,居然是這樣一副荒涼景象。</p>

然後就有人不敢相信,有人不屑一顧。</p>

紛雜之中,衛長偃隻冷冷地看著那石山,並不說話。</p>

在他冷漠的注視之中,老妖皇怔愣片刻,突然就哈哈大笑了起來,原本窮途末路的身體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一舉衝破了包圍,撲入了那亂石荒山之中。</p>

然後,在萬千妖兵麵前,那亂石荒山像是活過來一般,驟然吞噬了撲進來的老妖皇。</p>

荒山頓時爆發出了巨大的光芒。光芒之中,老妖皇的聲音平靜傳來。“我還會回來的,摒棄這老邁之軀。”</p>

隨即,妖兵之中便傳來無數淒厲尖叫之聲。</p>

衛長偃在這時候出手,將新妖皇從哪光芒之中拎了出來。新妖皇像是被嚇傻了一般,愣愣地站在原地。衛長偃也沒說話,隻袖手站著。</p>

良久,那</p>

光芒散去。</p>

新妖皇隻看到了原本的亂石荒山轉瞬變得草木茂盛,一派欣欣向榮之相。草木之中夾雜著許許多多大朵大朵的紅色花朵,開的詭異而妖豔。</p>

那萬千妖兵不知所蹤。</p>

衛長偃轉頭看向傻子一樣楞在原地的新妖皇,饒有興致道: “妖皇陛下,你們這妖族禁地,看來著實是彆有乾坤啊。"</p>

妖皇怔愣良久,木木地回過頭來。他張了張嘴,緩緩道: “禁地之內,是妖族的妖脈,是妖族運勢所在。”</p>

聽到這裡,穆棠猛地站起身: “妖脈?”</p>

衛長偃倒沒什麼反應,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坐下,繼</p>

續不緊不慢的幫忙按摩,淡淡道: “這不算是什麼秘密,每個族群都有運勢聚集之地,是一整個族群的命脈,事關一整個族群的運勢。"</p>

穆棠費解: “我怎麼就沒聽說人族有什麼命脈呢?”</p>

衛長偃: “命脈這種事情,要是每個族群都知道在哪裡,那就有鬼了,彆說你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p>

也就是說,事關一整個族群的命脈這種地方,隱藏在江河之中不為人所知才是正常的。穆棠小聲: “那妖族……”他們知道自己的命脈在哪裡,甚至還專門弄了個禁地,難道這才是不正常的?</p>

衛長偃輕笑一聲,淡淡那道: “妖族那邊……上古時期妖族曾有一個族群天賦特殊,生來便擁有預知之力,這族群舉全族之力找到了妖族命脈所在,但後來這個族群死的死亡的亡,倒是這個妖脈留了下來,成為了妖族曆朝曆代的禁地。"</p>

穆棠想了想,搖頭道: “知道了自己族群的命脈在哪裡,恐怕也未必是什麼好事。”衛長偃沒說話。確實,未必是什麼好事。</p>

最開始妖族知道自己族群的命脈,欣喜若狂,以為守護好命脈,妖族就能如日中天。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p>

妖族知道的,其他族群也知道了。</p>

他們可以好好守護命脈,其他族群也能費儘心思破壞命脈。否則,這妖脈怎麼就成了妖族的禁地,以至於曆朝曆代隻有擁有禁地令牌的妖皇才能打開?</p>

而這邊,穆棠還在沉思道: “妖族的命脈變成了枯石荒山……這也很好理解,畢竟現在的情況,大家都不能飛升了,那也無所謂運勢不運勢了,都不能飛升了還談什麼運勢啊</p>

。沒了運勢這命脈不荒誰荒,反倒是你剛剛說的……"</p>

老妖皇投身命脈之中,轉瞬之間,萬千妖兵被命脈奪取生命。重新變得鬱鬱蔥蔥的命脈,和那詭異的紅花……</p>

穆棠喃喃道: “從前,它是妖族的運勢,而現在……它是奪命的東西啊。”她不知道老妖皇做了什麼。</p>

但是現在很顯然,這妖族命脈早已不是從前的妖皇口中那能讓妖族絕地逢生的東西了。那妖族令牌,自然而然的,也就變成了一個燙手山芋。</p>

穆棠想到了現在落在他們手中的禁地令牌,突然覺得也有些燙手了。</p>

她正沉思,冷不丁聽見衛長偃道: “穆棠啊,妖族的妖脈變成這樣,你覺得我們兩族的命脈……"</p>

穆棠: “我一個金丹期,這不是我該關心的。”衛長偃不動聲色: “對,這也不是我需要關心的。”穆棠: “你一個……”你一個魔尊,不關心這個關心什麼。然後她就突然反應了過來……嗯,這狗東西又想套自己話了。</p>

她當即就住了嘴,神情都意味深長了起來。衛長偃不動聲色的停了手,走上前直視穆棠: “我一個什麼?”</p>

穆棠頓了頓,假笑: “你一個小白臉,關心這個做什麼呢。”</p>

衛長偃也假笑: “也是。”</p>

兩個人就這麼對著假笑,看起來居然含情脈脈。</p>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謝蘊闖了進來,道:“師姐,半妖們……”</p>

然後他一眼就看到了臉對著臉,還笑的含情脈脈的兩人。</p>

謝蘊:"……"</p>

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打擾了,然後又反應過來,不對,以這兩人的性格,不能以常理推論。於是頓了頓,他遲疑道: “你們……這是在吵架?”</p>

穆棠:"……"</p>

她不動聲色的退遠,冷靜問: “你為什麼不覺得我們是在談情呢?”</p>

謝蘊沉默片刻,實話實說: “那可比吵架嚇人多了。”</p>

續不緊不慢的幫忙按摩,淡淡道: “這不算是什麼秘密,每個族群都有運勢聚集之地,是一整個族群的命脈,事關一整個族群的運勢。"</p>

穆棠費解: “我怎麼就沒聽說人族有什麼命脈呢?”</p>

衛長偃: “命脈這種事情,要是每個族群都知道在哪裡,那就有鬼了,彆說你不知道,大家都不知道。"</p>

也就是說,事關一整個族群的命脈這種地方,隱藏在江河之中不為人所知才是正常的。穆棠小聲: “那妖族……”他們知道自己的命脈在哪裡,甚至還專門弄了個禁地,難道這才是不正常的?</p>

衛長偃輕笑一聲,淡淡那道: “妖族那邊……上古時期妖族曾有一個族群天賦特殊,生來便擁有預知之力,這族群舉全族之力找到了妖族命脈所在,但後來這個族群死的死亡的亡,倒是這個妖脈留了下來,成為了妖族曆朝曆代的禁地。"</p>

穆棠想了想,搖頭道: “知道了自己族群的命脈在哪裡,恐怕也未必是什麼好事。”衛長偃沒說話。確實,未必是什麼好事。</p>

最開始妖族知道自己族群的命脈,欣喜若狂,以為守護好命脈,妖族就能如日中天。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p>

妖族知道的,其他族群也知道了。</p>

他們可以好好守護命脈,其他族群也能費儘心思破壞命脈。否則,這妖脈怎麼就成了妖族的禁地,以至於曆朝曆代隻有擁有禁地令牌的妖皇才能打開?</p>

而這邊,穆棠還在沉思道: “妖族的命脈變成了枯石荒山……這也很好理解,畢竟現在的情況,大家都不能飛升了,那也無所謂運勢不運勢了,都不能飛升了還談什麼運勢啊</p>

。沒了運勢這命脈不荒誰荒,反倒是你剛剛說的……"</p>

老妖皇投身命脈之中,轉瞬之間,萬千妖兵被命脈奪取生命。重新變得鬱鬱蔥蔥的命脈,和那詭異的紅花……</p>

穆棠喃喃道: “從前,它是妖族的運勢,而現在……它是奪命的東西啊。”她不知道老妖皇做了什麼。</p>

但是現在很顯然,這妖族命脈早已不是從前的妖皇口中那能讓妖族絕地逢生的東西了。那妖族令牌,自然而然的,也就變成了一個燙手山芋。</p>

穆棠想到了現在落在他們手中的禁地令牌,突然覺得也有些燙手了。</p>

她正沉思,冷不丁聽見衛長偃道: “穆棠啊,妖族的妖脈變成這樣,你覺得我們兩族的命脈……"</p>

穆棠: “我一個金丹期,這不是我該關心的。”衛長偃不動聲色: “對,這也不是我需要關心的。”穆棠: “你一個……”你一個魔尊,不關心這個關心什麼。然後她就突然反應了過來……嗯,這狗東西又想套自己話了。</p>

她當即就住了嘴,神情都意味深長了起來。衛長偃不動聲色的停了手,走上前直視穆棠: “我一個什麼?”</p>

穆棠頓了頓,假笑: “你一個小白臉,關心這個做什麼呢。”</p>

衛長偃也假笑: “也是。”</p>

兩個人就這麼對著假笑,看起來居然含情脈脈。</p>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推開,謝蘊闖了進來,道:“師姐,半妖們……”</p>

然後他一眼就看到了臉對著臉,還笑的含情脈脈的兩人。</p>

謝蘊:"……"</p>

他第一反應就是自己打擾了,然後又反應過來,不對,以這兩人的性格,不能以常理推論。於是頓了頓,他遲疑道: “你們……這是在吵架?”</p>

穆棠:"……"</p>

她不動聲色的退遠,冷靜問: “你為什麼不覺得我們是在談情呢?”</p>

謝蘊沉默片刻,實話實說: “那可比吵架嚇人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