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最後的時候,惡魔終究也沒占到好處就對了。
臨死前勇者還是借助了寶藏的力量,將這些邪惡的存在徹底地困在了古城當中,在這裡為這些最汙濁的存在圈地為牢。
“剩下的就很好理解了。”
月刃緩緩地環視一周,“他們故意散播出去了關於勇者的傳說,就是想騙更多的探險家們來尋找所謂的寶藏。而為了能夠讓他們獲得認可進入古堡,又提供了契奴來作為助力,希望能夠找到新的‘勇者’帶走寶藏,解開古城上百年的封印。”
這種從“勇敢的探險家”到“愚蠢的工具人”的設定變化顯然很難讓人接受。
有人消化了許久才一點點琢磨過來:“所以這城裡的規矩也是……”
“那些惡魔當然是怎麼有利怎麼編造了。”
月刃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每個人的表情變化,嘴角無聲地浮起了幾分,“8點之後是寶藏威力相對薄弱的時候,那些惡魔們也是隻能在這個時候才能恢複成自己的樣子,為了避免被探險家們發現,故意編了一個宵禁的說法。至於你們一直當成工具的契奴,換個說法你們或許更好理解,那就是——勇者的後代。”
“什麼?!”一句話落,讓玩家們齊刷刷地回頭看去。
然而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確實不算太過融洽,在找回記憶之後,這些幾乎已經不具人型的NPC們臉上的表情依舊稍顯麻木。
黃辛覺想到了被他留在酒店裡的那個已經完全淪為惡魔的存在,臉色一時有些難看:“那些惡魔要報複就報複,為什麼要留給我們?”
“當然是因為在這座城市當中他們無法自己動手,才想到了去借助你們這些愚蠢的探險家之手。”
到了最後,月刃唏噓的語調中隱隱地還有幾分笑意,“這座城市獲得的從來都不是勇者的庇佑,自始至終都是對於惡魔的鎮壓。就是可憐了那位勇者,為了封印惡魔做出了這麼大的犧牲,自己的後代還需要遭受這樣的折磨,慘,是真的慘。”
玩家們:“……”
可惡,這話說得這麼事不關己,你自己不也是契奴嗎!?
池停在旁邊聽著一直沒有表態。
他的視線始終落在月刃的身上。
雖然月刃從契奴視角總結出來的消息確實已經足夠解答了他絕大部分的疑惑,但不知道為什麼,池停總覺得這家夥講這個故事的神態未免太過玩味了,以至於在這種越講越開心的神態下,隱約產生了一絲不太好的預感。
出於一種彆樣的默契,就在池停這樣琢磨的時候,便見月刃似有覺察般忽然回頭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的時候,這個男人的嘴角還緩緩地浮起了一抹分明的弧度。
這樣的一笑,讓池停心頭一跳下之前的感覺也變得更加明顯。
然後,他就聽到月刃又慢悠悠地繼續道:“現在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接下去,也該聊聊最後要做的選擇了。”
紀星雀一下子聽完完全不同版本的故事還有些愣神,聞言脫口而出:“什麼選擇?”
月刃瞥過角落那些漸漸從恍惚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的玩家:“不過看現在的意思,應該是不打算要強行破壞這裡的祭祀儀式了。那也就意味著,獲得寶箱的另外一條路就是……”
他眉梢微微挑起,轉身看向了門口的那些契奴們,忽然間沒再繼續往下說去。
其他玩家順著他的視線也看了過去。
那些身體殘損不一的勇者後代在一片寂靜當中,久久地注視著不遠處的祭台。
隔了許久,有人聲音沙啞地開了口:“我們有辦法將這裡的惡魔永遠封印。”
紀星雀一眼認出了那個進本後就一直跟著他的契奴:“草雞你……”
草雞聞言抬了下眸,本就麻木的神態反而漸漸地沉靜了下去:“其實寶藏的封印早就已經開始漸漸削弱了,早晚無法再鎮住外麵的那些東西。他們懼怕我們,主要就是因為,我們的骨血可以取代削弱的寶藏力量,將他們永遠地封印起來。”
頓了一下,直到這個時候,他的語調當中才終於透出了一絲的厭惡:“趁著我們還沒有被這些肮臟的血液徹底感染之前,這應該也是目前能做出的最好選擇了。”
“真不愧是勇者的後代啊。”
伴隨著月刃要笑不笑的一句誇讚,周圍的氛圍也一下子愈發微妙了起來。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麵板出現在了所有玩家們的麵前。
[現階段主線任務:亞勒蘭古城的真相終於浮出了水麵,請遵循自己的內心,做出最終的選擇——
選擇一、完成獻祭儀式,讓亞勒蘭古城永遠地恢複寧靜,獻祭進度(0/16);
選擇二、破壞祭壇解放勇者後代的使命,以全新勇者的姿態真正地戰勝惡魔吧!
請投票:選擇一or選擇二。]
“……”看到這個麵板上的內容時,池停的第一反應就知道要糟。
他剛才一直沒有表態,就是因為始終感覺月刃這一階段的態度始終有哪裡不對,到了這個時候也終於徹底意識了過來。
這人明顯是在擁有身為“契奴”的記憶之後,已經提前知道了這接下來的走向了。
借著說故事的時間描述了這麼多,就是在這等著看最後的抉擇呢?
結束這個副本的方式一居然是獻祭,而且按照數字統計,一共需要整整16個勇者後代以血肉為祭。
不管怎麼看這都是一個充滿了英雄主義的感人結局,然而現在最大的一個問題是——因為先前黃辛覺幾人契奴的徹底惡魔化,當時直接留在了酒店當中並沒有隨行帶來,而這樣一來當前勇者後代的數量滿打滿算剛好是16個,這其中,也包括了這個假NPC月刃!
池停這次進副本原本就是為了給月刃弄上一個合法合規的玩家身份,要是在這裡把人獻祭了,就等於是白忙了一場。
不過就算拋開這個不說,即便第一個選擇才是通關的最佳渠道,以他對月刃的了解,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願意自我犧牲換取全員安全的無私存在。
甚至於如果真的硬要安排這個男人去進行獻祭的話,恐怕拉著整個副本跟他一起陪葬的可能性還更高上一點。
【居然剛剛16個唉,那這個團的運氣還真不錯,這個本最難的點就在於拿寶箱的同時確保契奴存活,這種集體合作項目這但凡少一個都走不了安全路線。】
【對對對,我上個團老慘了,最後剛好剩下15個契奴,被迫選了二……】
【咳,二也不是不行吧,前提是隻要戰鬥力夠的話。】
【這隊確實不錯,拖油瓶沒發揮之前都提前製住了,祭壇完整沒被衝昏頭腦的玩家破壞,存活數量足夠可以走路線一,看這進度應該可以順利通關了。】
【嘿嘿嘿,其實我倒是還希望他們選二,看這個池停露上一手。】
直播間的彈幕快速地奔湧之間,基本上已經做好了迎接副本結局的準備。
沒想到最後一句落下,真的一語成讖。
副本當中,池停一抬眸剛好對上了月刃意有所指地揚了一下腳底下的影子。
他看到,所有玩家腳底下的陰影仿佛也伴隨著這樣的動作,悄無聲息地朝著腳踝上方隱隱蔓延了幾分。
對於這樣溢於言表的威脅,池停隻能無語地沉默了一瞬。
他現在沒有個人技能,雖然也能純靠體力進行一下壓製,但保不齊在把人控製住之前,先被強行換掉幾個人頭。
在玩家們的討論當中,池停緩緩地扶了下額。
最後語調無波地說出了四個字:“不能獻祭。”
聽他的。
不然真的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