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多少帶些報剛才那一笑之仇的嫌疑,這樣的弧度沒有半點遮掩。
片刻的沉默後,月刃低低地“嘖”了一聲,最後還是沒跟這隻兔子NPC一般見識:“行了,今天的委托確定完成不了,都回去休息吧。”
當天的委托任務完成度停留在了(5/7)。
各個直播間裡的觀眾們看不到月刃的情況,雖然有些好奇那個黑屏的玩家為什麼沒去嘗試完成提交,但畢竟明鬼的罷工已經提前預定了這場委托的失敗,也沒有進行太深入的討論,彈幕的內容已經轉移到了晚上多出的那條手絹會落在哪個倒黴鬼的身上。
倒是副本裡麵的玩家們,因為在現場觀看了全程,以至於吃完午餐返回自己房間午休的時候,腦海中依舊還在反複地進行著思考——最後的提交環節是什麼意思,這意思是,那個叫月刃的玩家身上居然完全找不出半點的善意嗎!?
這樣的疑惑一直持續到了晚餐時間,直到所有人再次集合在了會議室裡,依舊有人時不時地朝月刃看上兩眼。
而作為遊戲的主持人,兔紳士出於接連遭到的恐嚇,精神狀態看起來也略顯憔悴。
簡單地走了一下流程之後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全程都沒再多看月刃一眼。
留下的空間都給到了玩家們。
今天的投票堪稱毫無懸念,甚至不需要太多的討論,所有人都投給了譚浩波。
[第二輪投票已結束,譚浩波6票,池停1票。]
[最高票數:譚浩波(6票)]
[恭喜你們找到第二隻鬼,今晚不會有任何懲罰哦!]
直到確認捉到鬼的係統提示彈出,所有人都齊齊地鬆了口氣。
又投對了!
屠舒懷很敏銳地察覺到了票數的情況,朝池停看了過去:“你也有1票?”
“他投的吧。”池停瞥了一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的譚浩波,表達了理解,“這兩天的投票思路是我提出來的,害得他跟他的同學接連被投了出去,小孩子嘛,有怨氣也很正常。”
譚浩波:“…………”
他的臉上閃過了一絲怒容,但是沒有辦法,因為已經聽到了兔紳士回來的聲音,隻能極度不情願地從出現的那扇門中離開了。
自此,留在遊戲中的玩家數量剩下了6個。
無聲的視線不動聲色地在人群中逡巡。
在這六個人當中,還有最後的一隻鬼。
但是以後應該怎麼判斷,更讓玩家們警覺的還是接下去的遊戲環節。
因為沒有完成委托,按照遊戲規則,今晚他們將會增加一條新的手絹,也就是會有兩個人的身上疊加新的嫉妒印記。
截止目前為止,已經是大家第三次參與到這個丟手絹的遊戲中了。
事實證明,一回生二回熟這種情況確實存在。
當聽到背景的兒歌已經從於皋的錄音版本恢複到童聲之後,所有人幾乎齊齊地鬆了口氣。
遊戲再次開始。
忽遠忽近的兒歌聲中,池停其實在身後剛有動靜就已經有所察覺,知道是文翁將手絹放到了他的身後,也不著急去接。
直到聽著腳步聲由近到遠再到近地轉了一圈才睜開眼睛,也是在這個時候發現,在拿到手絹之後居然讓他徹底地擁有了黑暗當中的視野。
眼看著跑完一圈的文翁順利地回到了他的身後,池停才慢悠悠地起身,將座位讓給了這位丟手絹的勝利者。
按照前麵兩天的情況,遊戲到這裡其實就應該結束了,然而這一次,周圍的燈並沒有亮起。
池停終於在文翁的位置上看到了那個自己一直想要見見的小女孩,四目相對的一瞬間,他十分確定正是樹林中感受到的那抹視線。
確實是從頭到尾一身醒目的紅色,還十分友好地朝他露出了笑容,隻不過因為那張蒼白空靈的臉,讓這樣的表情看起來有些詭異。
池停看到她站起身,朝自己招了招手。
在這樣的示意下,他十分配合地走了過去在文翁的位置上坐下,視線始終十分好奇地落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
大概是很長時間沒有被人這樣露骨地注視過,女孩蒼白的臉上居然隱隱有了一絲不自在的神色。然後,她將手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就踩著點愉快地邁開了腳步。
很顯然,她手上的那條就是今天晚上的第二條手絹。
池停就這樣看了一路。
因為前麵兩次玩家在遊戲時間的驚悚反應,池停原本還以為這個穿紅衣服的小姑娘會十分的麵目可憎,沒想到,除了那張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確實不像個活人之外,五官的每一個輪廓其實都十分的精致可愛。
他甚至還從這套紅裙胸前的小口袋裡看到了露出來的千紙鶴翅膀,看得出來這個小姑娘很喜歡他白天留下的這件禮物。
小女孩踩著兒歌的點在周圍轉了兩圈,最後選中了目標,在椅子後麵悄然地停下了腳步。
她似乎有些擔心池停會提醒,還視線警告性地多瞥了一眼,這才生怕被發現一樣,輕手輕腳地將手絹放在了董宰的後方。
短暫的幾秒鐘之後,董宰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豁然地張開眼睛回頭看去,正好對上了那雙咫尺盯著他看的空洞眼神。
咫尺的距離,讓呼吸都險些撞上這樣冰涼的皮膚。
董宰:“!!!”
目睹了全程的池停:“…………”
雖然他不確定董宰所擁有的第一視角是不是真的比較嚇人,但隻能說這孩子皮是真的皮,他分明地看到就在董宰回頭的那一瞬間,她居然還故意墊了下腳跟,讓自己的臉保持著水平的高度幾乎貼臉地靠到了對方的跟前。
這是,就等著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呢。
在董宰加粗的呼吸聲中,“啪嗒”一聲,周圍的燈再次亮起。
又一晚上的丟手絹環節結束,池停跟董宰身上的印記分彆增加了一層。
截止目前為止,玩家中已經有四人擁有了嫉妒印記。
大家先問了一下池停跟董宰關於今晚遊戲期間的情況,接下去簡單地確認了一下明天投票的大概思路,因為排除掉雙人組的兩隻鬼之後,最後的一隻鬼隻可能出現在單人組當中,最終還是決定等到次日晚餐的時間,再根據當天的表現最後歸票。
“那就先這麼定了,還有其他事情嗎?”屠舒懷環顧一周,問。
月刃舉了舉手:“我有個事。”
眾人看了過去。
月刃指了指自己身邊,又指了指不遠處的池停:“我申請換一下位置,把人換回來。”
池停:“…………”
“明天吃飯的時候你們重新坐回去就可以了。”屠舒懷稍微控製了一下情緒才沒暴走,“看來大家都沒彆的問題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玩家們陸續回屋,池停也站了起來。
由於今晚有兩條手絹,在臨回去的時候,他還不忘拍了拍那位難兄難弟的肩膀,寒暄道:“你說會是有兩隻鬼還是隻有一隻鬼,如果隻有一隻的話,會先去找你還是會先來找我?”
雖然早就知道晚上的手絹數量會有增加,但真落到了自己身上,讓董宰的臉色依稀也有些不太好看,聞言瞥了池停一眼,沒好氣地直接將放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拍了下來:“關我屁事。”
他的語調十分粗魯,然而就當他這麼一回身,正好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月刃。
這樣要笑不笑的注視讓董宰全身不由微微一涼,下意識地避開之後低聲罵了一句“狗男同”,就快步離開了。
“他居然以為我們是男同?”月刃一臉驚訝。
池停掃過一眼這樣過分誇張的表情:“……回去了。”
一路到了房間門口停下,月刃站在原地沒著急進門,問得十分禮貌:“晚上需要我過來串門嗎?”
池停當然知道所謂的“串門”是什麼意思,也猜到這人是又起了玩的心思,毫不猶豫地直接拒絕了:“不需要謝謝。今天先讓我見識一下,你彆急,回頭也會有機會的。”
“唉,行吧。”月刃無奈地歎了口氣,語調聽起來相當遺憾,甚至於看得出來對池停主動要到手絹的做法還帶了一絲的羨慕。
最後也沒說什麼,乖乖推門進去了。
等到對麵的房門關上,池停也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雖然表現得十分隱忍,其實從下午的時候池停就已經充滿了期待,這個時候更是希望時間的流速加快。為了更好地迎接今晚那從未有過的其他經曆,他甚至還進浴室慢悠悠地洗了個澡,來消磨這段難熬的時光。
終於,夜色越來越深。
池停洗完澡之後舒服地躺在床上,時不時地看一眼時鐘,倒是等待得很有耐心。
直到,他終於在一片寂靜當中聽到了十分細微的聲響。
房頂的燈忽然滅了。
鋪天蓋地的黑暗籠上,將整個客房全部吞沒。
池停緩緩地抬了下眸。
隱約間,可以感到有什麼從頭頂的正前方正在緩緩靠近。
然而,他此時此刻這樣躺著的姿勢下,在傳來動靜的方向,赫然是大床所貼著的牆壁。
死一樣的寂靜中,有一種奇怪的觸感攀上了池停的臉頰。
獨特的感覺讓他眨了下眼,隨即,就感受到那隻手順著臉頰輪廓一點一點地往下延伸……眼看,這片涼意就要鎖向他的咽喉。
在窒息感甚至來不及泛上的那一瞬間,池停的嘴角終於微微浮起幾分。
很顯然,就連來到屋裡的那隻鬼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會遭到忽然的暴起。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徹底地鎖在了對方鐵鉗般的手中。
池停的聲音從一片夜色中傳來,看不到表情,但聽起來分明帶著一絲溢於言表的愉快:“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