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觸摸。
——不要觸摸電源。
已經意識過來的馬偏想要回頭,卻顯然已經完全來不及了。
他絕望地感受到體內有什麼東西徹底地活躍了起來,仿佛蠕動的線蟲,爭先恐後地從全身上下的血管中衝破而出。
“哢嚓、哢嚓。”
詭異的聲響從耳邊傳來,馬偏哆哆嗦嗦地低頭看了下去,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骨骼被拆卸成了幾截,極度的恐懼之下,終於讓淚水徹底突破眼眶湧了出來。
然而在他所不知道的時候,那些原本應該透明的液體已經全部變為了猩紅的血色,直到眼睜睜地看到自己那張縫合下幾乎已經完全沒有原樣的臉時,馬偏才意識到——他的眼睛也徹底地掉了下來。
在眼珠跌落在地上的同意瞬間,伴隨著內部的血絲爆裂而炸開了一片血漿。
馬偏的四肢已經被無形的力量徹底扯斷,在還沒扯斷的皮肉連接下,就這樣以一個十分詭異的姿勢懸掛著。
隨著整個身體骨骼散架般癱落的那一瞬間,有無數的粉紅色線條仿佛擁有生命般,狂歡著從他的血管中扭曲著蔓延而出,狂歡般地,將所有零件都一切串聯在了一起。
啊啊啊啊啊——!
馬偏下意識地想要尖叫,卻在發聲之前,連整顆頭顱都瞬間掉落了下來。
隨著提線木偶般徹底散落在地上的畫麵傳遞到鏡頭當中,所有的觀眾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整個直播徹底切斷了。
《怪談遊戲廳》副本中,又一間直播間變成了黑屏。
另外那邊,重新亮起的燈光下,池停第一件事是確認了一下剛剛“失聯”的二人都在。
既然已經確認第九條規則是錯誤的,他自然也沒打算要去找出口處的那個電源位置,而是按照先前已經確認過的第二條規則所說的,出現“故障”的情況下在原地等待了十分鐘。
坐在地上的月刃還保持著背靠娃娃機的舒適姿勢,看到了重新出現在跟前的池停,有些驚訝地掃過那張臉上的神態:“你這樣子,看起來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會出什麼事”
池停清點過人數,聞言看了過來:“你不是知道那是錯誤規則了嗎?”
“不是我。”月刃指了指旁邊的紀星雀,
“你就不怕他亂來?連我都有些擔心這家夥會栽在這裡。”
周圍的環境恢複了正常,
紀星雀鬆口了氣後,正在將手裡的槍塞回去,瞬間捕捉到了話裡的重點:“你居然會關心我?”
“……”月刃選擇直接轉移了話題,也算是問出了心裡的好奇,“所以,你是怎麼知道第九條是錯誤規則的?”
回應他的,是紀星雀更加震驚的神色:“原來第九條真的是錯誤規則嗎!?”
月刃:“?”
月刃一臉請教的表情:“你不知道這是錯誤規則,為什麼沒去出口找電閘?”
“當然是因為隊長教的好啊。”紀星雀露出了笑容,“動腦一類的內容從來都不是我的強項,為了彆在不必要的時候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隊長從來都是讓我能少一事就少一事。雖然我不知道第九條規則到底對不對,但起碼知道,如果是正確規則的話隊長一定會處理好這次的電路故障的,根本就輪不到我去操心。這種情況下,我通常隻需要準備好隨時應對突發情況,確保可以隨時提供支援就行了!”
月刃終於懂了,看向池停:“這就是你不擔心的原因,你知道他會選擇留在原地不動?”
“算是吧。”池停點了點頭,“至於老宋……”
月刃瞥過那個還掛在椅子上至今沒多動一下的身影,這次倒是不需要池停給他解釋就已經感同身受地領會了:“這個我知道。”
看得出來,隻要是在可以選擇不動的合理範圍內,宋雪風確實也不會想多動一下。
換成是月刃,肯定不會願意將自己的生死交到彆人手上,但宋雪風不一樣,如果因為隊友放棄求生而連累他一起嗝屁,這個男人可能連象征性地抬眼皮子反抗一下都不會。
月刃由衷道:“這隊伍沒你真的得散。”
池停失笑:“可不是嘛。”
月刃想了一下,又道:“還好現在多了個我。”
池停點頭:“嗯,有你是很好。”
月刃本來隻是象征性地自戀一把,沒想到池停接得比他還要自然,自己反倒愣了一下,剛要說什麼,便聽池停的語調忽然一沉:“我們是都安全了,不過那邊看來是出事了……”
月刃順著池停看的方向抬眸,剛好瞥見伍睿慈跟他的一位隊員匆匆趕去的背影。
跟池停交換了一個視線之後,當即也邁步跟了上去。
這次就連長在椅子上的宋雪風,也在第一時間起了身。
剛剛那種情況下,所有人顯然都處在不同的空間當中根本就沒辦法傳遞消息。
這種情況之下,如果玩家自身沒有找到正確的邏輯鏈的話,往往就很容易發生問題。
當時在娃娃機區域,伍睿慈在重新看清周圍的第一時間,就留意到了馬偏的失蹤,不好的預感讓他第一時間就朝著入口趕了過去。
然而沒等靠近,落入眼中的畫麵就讓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停下
的同時,甚至還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池停緊接著抵達,等清晰地看到那個倒在店員旁邊的人影時,眉心也微微皺起了幾分。
此時,要說唯一還能用來辨彆身份的,大概是馬偏那一身進副本時所穿的衣服了。
所有剝落的人皮處已經被粗線將粉色的麻布層層地縫合上了,兩顆眼珠子早就已經不知道掉到了什麼地方。在那空洞的眼眶中,取而代之的是經常被用來製作玩偶眼睛的巨大紐扣。
強行扯落下來的耳朵處隻剩下了一片血淋淋的痕跡,再頂部的位置顯然是兩個強行縫合上去的公仔耳朵。配合著嘴角因為被線條強行扯起而咧到最大的笑容,讓整個畫麵看起來愈發叫人不寒而栗。
成片的血色在地麵濺開,仿佛鋪染開去的濃烈染料,一路蔓延到了電源開關的位置。
馬偏手腳所有的骨骼都被拆卸了下來,又在毛線的串連下懸掛在一處,擺成了一個十分扭曲的詭異姿勢。
他這樣全身皮膚剝離又由毛線縫合的樣子,微妙的,讓人聯想到了遊戲裡那些工作人員的樣子。
身為馬偏的隊長,伍睿慈的臉色可以說是難看到了極點。
但到了這個時候,即便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現實——馬偏他,到底還是被做成了一隻玩偶。
就當他隱約間感到有些全身脫力的時候,隻聽背後有人平靜地說道:“聯係工作人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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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睿慈恍惚地回頭看去。
“使用指南的第六條說,如果抓到粉色娃娃,請通知工作人員進行處理。”池停指了指頭頂上的那盞吊燈的形狀,問道,“你看眼下的這個情景,像不像夾到的粉色娃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