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權傾朝野攻x隱忍皇帝受(17)(1 / 2)

謝景說到做到,下午沈知雪就被大張旗鼓地押進了宮中,消息也很快放了出去。

其他人也無可奈何。

朝中知道沈知雪真實身份的少之又少,而了解內情的又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幸災樂禍是一回事,挑明此事隻會擾亂眼下景楚兩國和平的局麵,反而不好。

更何況,謝景處理得太快,幾乎沒給彆人留下彈劾孟家的把柄,要責怪起來,孟千舟也隻是在遵循陛下的旨意。

景懿帝自上位以來也算是下過火海淌過煉獄,見過的風風雨雨何其多,想必不差這一刀。

“如今外界議論紛紛,誰也不知陛下把沈知雪藏在宮裡是什麼目的。“祝聞竹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現在外麵說什麼的都有,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我還聽見有種說法是陛下是對孟千舟動了心,知曉這件事後心生醋意,再加上沈知雪身份敏感,故而把他圈禁在宮中,讓二人分離。”

穆山顯手裡捏著黑子,在指腹處轉了兩圈,幾秒後,他才下在了斜對角的某處。

\"傳言而已,不足為信。\"他道。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祝聞竹笑了笑,“隻是你也知道,陛下與孟千舟交情一向深厚,數年來不曾成婚,如今又費力保住孟家,實在……”

哢噠。

祝聞竹止住了話頭,瞬間被剛才的落子聲吸去了注意力,宸王這一子下得格外凶,絲毫不留餘地。他細看時才發覺,黑子不知不覺已經連成一片,不知不覺,他的白子地盤已經變成了一片死氣,再無一絲生機。

穆山顯麵無表情地把掌心剩餘的黑子扔回棋奩,烏黑棋子相互碰撞,跌落在玉製小缽裡,像是掙紮躍起的魚,不斷發出清脆的響聲。

這盤棋其實已經不用繼續了,必輸無疑。

祝聞竹這下心服口服,“……是我輸了。”

管家說最近宸王忽然喜歡上了下棋,常常進宮和陛下博弈,一下就是好幾個時辰。祝聞竹知道後,便摩拳擦掌要來“討教”幾分,眼下已下過三旬,可是他連一個時辰都沒撐過去。

“我記得你以前並不擅長博弈,現在棋藝都是精湛了許多,恐怕我大哥來了也下不過你。”他感慨道,“動腦子的事我一向不擅長,你竟然能連著幾日都進宮赴約,我真是佩服你的耐心。”

穆山顯一顆一顆地棋盤上的零散棋子,淡淡道:“深宮裡無事可做,下棋打發時間罷了。”

“王府可不是深宮院落。”祝聞竹隻當他是開玩笑,揶揄道,“若是連宸王都覺得孤寂,那皇宮裡的人更加難以度日了。”

他收拾殘局,重新整理好棋盤。

說到這個,祝聞竹又想起一件事。

“這幾日陛下一直稱病不曾上朝,也不知內廷情況究竟如何。”祝聞竹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為了此事朝中已是物議沸騰,我看是無法輕易平息了。今早我還聽說,幾位閣老帶頭、領著一群言官在太和殿前跪了四五個時辰,結果跪得頭暈眼花,陛下

愣是沒出來見過一次——”

穆山顯指尖微微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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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後,他才落子,“找幾個人看著,隻要不出人命,他們願意跪著就跪著。”

“這是自然。”祝聞竹輕輕一笑,“要我說,小皇帝的病不是裝的,他但凡有些餘力,怎麼會連這點小場麵都無法顧及?聽說孟大人每日都在請旨入宮探望,隻是不知道他真正想探望的究竟是陛下,還是深宮被囚的那位美人了。”

穆山顯撚了撚指腹間的白子,那棋子是由漢白玉打造而成的,手感溫涼柔滑。其實如果隻論做工質量,恐怕景懿帝常用的都遠遠不及。

但再好的棋遇不到好的對手,也是無趣。

祝聞竹正疑惑他為何還不下,就聽到宸王忽然道:“你好像對陛下很有敵意。”

這一問,屬實是把祝聞竹問愣了。

他當然對陛下有敵意,宸王是爭儲的有力人選,而他又是宸王陣營的人,這樣不是很正常嗎?還是說宸王隻是在測試他的忠誠?

可若真的疑心他的忠誠,以宸王的聰明才智,大有千百種試探的方法,還能不留任何痕跡,何必這麼正大光明地揭露出來?

他一直沒想到合適的答案,最後摸索著回答:“談不上敵意,不過各為其主罷了。”

祝聞竹這話說得不留餘地,但凡這裡不是宸王府,或者宸王對他再多幾分猜忌,那他今日所言就是真正地賭上了身家性命。

穆山顯目光晦明難辨。

“景朝隻有一位天子,你要效忠的人也隻有一個,彆再認錯了人。”他收起桌上的棋子,淡淡道,“時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他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但是對於祝聞竹來說,卻如同雷霆重擊、當頭棒喝。

子闕說景朝隻有一位天子,讓他不要認錯人,那這個天子是誰,認錯的又是誰?

那一瞬間,他忽然不敢往深處想。

祝聞竹很想拉住他再追問兩句,然而等他回過神時,眼前已經不見任何人的身影。

·

“咳咳、咳咳咳……”

謝景伏在床頭,斷裂的空氣卡在他的喉嚨和咽鼻處,吐出的聲音也斷斷續續。

身旁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他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隻感覺到餘光有一抹熟悉的身影靠了過來,扶著他的胳膊把人托了起來。

“喝藥吧。”

喜公子戴著麵具,一手攬著他的肩、一手穩穩地托著巴掌大的藥碗。不知為何,他今天聲音比往日要沉些許。

謝景靠在他肩上,脖子上滲出了一層冷汗。他並不是這樣不體麵的人,否則也不會這麼多天閉門不見大臣,這一病,幾乎把他前段時間養的精血都虧空了,又變成了下不了床的病秧子。

“不想喝。”他低低地說,“苦。”

喜公子沉默片刻,竟然真的聽他的話,把藥碗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