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 權傾朝野攻x隱忍皇帝受(32)(2 / 2)

“你不擔心我下山時,遇到進犯的刺客?”

謝景冷靜反問。

“……”

隻這一句話,就堵住了穆山顯所有的話語。

“你彆忘了,匈奴人和楚國人暗中勾結,潛伏在景國,可我們眼下隻看到楚國的刺客,匈奴人呢?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謝景說著,用力握住他的臂膀,微微吸了一口氣,“你不要把我當成一個廢物,總想把我趕到安全的角落去,事實是眼下根本沒有真正安全的地方。我和你一樣,劍術都是父皇親自教出來的,和敵人對打一兩招沒什麼問題,就算有,我難道還不會跑嗎?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穆山顯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頓了頓,明白自己說服不了謝景,同時心底也隱隱知道謝景說的是對的,放他離開,倘若他路上遇到危險該如何自處?

楚國與匈奴聯手這一步,完全是在劇情之外,就像是牆邊橫插一腳的紅杏,一點預兆都沒有地開了。但那杏子有沒有毒,是全然未知的。

今晚發生的許多事情都脫離了穆山顯的掌控,他甚至有種不祥的預感,或許這並不是自己沒有籌謀詳儘的原因,是因為還有一隻手一隻眼,在操控、監視著眼下發生的一切。

留在他身邊,起碼他還能護著。

“你不走,就要聽我的。”他沉聲道。

謝景眨了眨眼睛,伸出二隻手指,平靜道:“約法二章嗎?”

“一章就夠了。”穆山顯把另外兩個按了下去,他單手捧住謝景的側臉,低頭吻了下去。

這是一個不怎麼合時宜的吻,兩個人的臉都被夜風吹得冰涼,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層沒說開的誤會,還隔著許許多多沒有解決的麻煩。

謝景也知道,但他還是閉上了眼睛。

這個吻沒有停留太久,謝景推開他時臉色還有些不自在,這是喜公子第一次在沒有麵具的情況下和他親密,他還沒有習慣這張以前覺得討厭的臉。

他晃了晃沒有還豎著的小拇指,“你要和我約的就是這個?”

穆山顯搖搖頭,湊在他耳旁說了一句話。

再離開時,謝景表情一怔。

“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記住這句話。”他說著,輕輕扳下了謝景最後那根手指。

·

穆山顯和謝景返回時,還沒有走出那片竹林,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兩人四目相望,心裡都是沉甸甸的。

他們把馬拴在一旁,徒步悄悄地靠近,好在周圍的樹木和黑暗就是最好的掩體,不遠處的月光落在空曠的草地上,暗色的液體在草皮上流出了一條窄窄的不規則的河流。

幾個身材矮小、身材混若水桶的匈奴人扛著一把彎刀,挨個兒把底下的屍體頭顱砍下來。

簌簌——

謝景輕輕攥住了穆山顯的衣袖。

穆山顯反握住他的手,兩人都沒有說話。

他認出了那把彎刀,就是之前東部關卡口楚國刺客殺上來的時候,身上配著的那把刀。

當時沈知雪說,這柄刀不完全是楚國的製樣,有些地方做了改動,或許這些改動就出於匈奴人之手,他們的身材較正常男人來說較為矮小,握持時就需要微調形狀來保持手感。

看來,這些刀刃上也抹上了楚國配方的麻藥。

這群匈奴刺客正是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割下敵人的首級,確保萬無一失。

這群人動作很輕,或許是因為身材特彆的關係,他們腳的尺碼並不大,所以很難發出讓人注意到的聲音。穆山顯目測,他們大約有幾十餘人,都是從底下的閘口缺漏處潛伏著,趁人不備時爬上來的,其中一個撿起胸口掛著的笛子,短促地吹了兩下,傳出的聲音仿若鳥鳴,一隻老鷹在夜空盤旋,聽到聲音後模仿著他發出的頻率,飛向遠處。

看來,這鳥叫就是報信聲。

兩人隱藏在暗處,自始至終沒有動作,等到這群刺客潛伏著離開後,謝景才終於鬆了口氣。

“他們為什麼現在才上來?”

他問出了自己最想問的一個問題。

這群刺客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從東閘口處衝上來,否則這群匈奴刺客就不會現在才出現。他們起初確確實實是想借著侵襲來迷惑景軍,隻是被穆山顯識破了。但為什麼這兩撥人時間上並不統一,匈奴刺客來得這麼晚,那前麵的人不都白死了嗎?

“恐怕他們是想坐收漁翁之利。”穆山顯搖搖頭,“楚國人選了個不講理的合作對手,對方隻盼著他們先去送死,好放低我們的警惕。江都支援來得很快,他們若在一開始就使出全力,隻會引來反撲。但此刻所有人都以為告一段落,放鬆了警惕,就是他們突襲的最好時候。”

楚太後與虎謀皮,卻不想這隻老虎可不是能輕易喂飽的,倘若這次刺殺成功,那麼匈奴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獨立無援的楚國;倘若刺殺失敗,經此一事,景楚兩國和談必定破裂,到時大動乾戈,匈奴依舊是坐收漁利。

“看來,我還真是個香餑餑。”謝景歎道,“誰都想要殺我。”

穆山顯捏了捏他的鼻子,轉移了話題,“眼下祝聞竹已經掌控了江都——彆這麼看我,我早說了,用著不順手的刀就該扔掉,沒必要再給他機會。我在江都秘密埋藏了一萬暗軍,此時已在支援代山的路上了,眼下情況不足為懼。”

他還有一萬的兵力……

謝景下意識地顫了顫。

京中守備軍不過才二

萬,這一萬的暗軍若用來逼宮,想必是輕而易舉——

“你怕什麼。”穆山顯看出他在胡思亂想,略帶親昵地拍了拍他的側臉,“好好坐在你的皇位上,有兄長替你守著,誰都拿不走。”

“什麼兄長?”謝景拍開他的手,“彆給自己臉上貼金。”

以前是他在人家手下討生活,才尊稱一句兄長罷了,他們之間哪有什麼血緣關係,就算按親疏來算,也不到稱兄道弟的地步。

當年,老壽王臨終前,因為子嗣凋零,家人又不舍得放棄繼承爵位,左思右想下,老壽王妃便從旁係子支裡拉了個麵相忠厚好操控的過繼到膝下,那便是穆山顯的父親。

壽王原先隻是個鄉下種田的農民,雖然隻認得幾個大字,但是母親也幫他定了一門好親事,然而當他繼承爵位、做了彆人家的兒子後,這一切都變了。老壽王妃為了控製住他,秘密軟禁了他的生母,在京中幫他選了一門婚事,娶的便是穆山顯的母親,說到底就是一樁聯姻。

壽王當時萬般不願,但老壽王妃手段終究還是高明一些,沒過多久壽王原未婚妻被父母按著嫁給了一個縣令,壽王也隻能騎上高頭大馬,在千裡之外的京城迎娶他不愛的人過門。

當時壽王妃因為從前的愛人失信於她而心灰意冷、隨意選了門親事嫁了過去,卻沒想到日久生情,真的與壽王生出了些許情愫。

可惜好景不長,孩子出生之後沒過多久,壽王忽然決意休妻,王妃半夜自縊,引得全京城議論,此後壽王遠走安州,這段糾纏了數十年的鬨得轟轟烈烈的感情才終於落下了帷幕。

但要說他們是血緣兄弟,那是一點邊都沾不上的。

穆山顯也不以為意,哄道:“你父親栽在我母親手上,我又栽了你手上,可見因果輪回報應不爽。這下,你也該解氣了?”

他這番渾話說得實在不像樣,謝景臉皮本來就薄,哪裡聽得這種話,臉上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實在說不出反駁的,最後隻用力地在他嘴上一捂,罵了一句不要臉,然後飛快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