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 保護欲過強的alpha哥哥(4)(1 / 2)

周五,謝景終於考完了最後一門,穆山顯的車剛開到宿舍樓下,就看到謝景坐在行李箱上吃口香糖,牛仔褲底下露出兩節白皙漂亮、像蓮藕一般的腳腕。

他仰著臉,睫毛很長,不卷,直直地抬著,像一把軟鬆的小刷子。口香糖已經被他吹得很薄很大,陽光投射下,他皮膚細膩平滑,像沙海淘出來的晶瑩顆粒,兩頰也鼓鼓的。

他坐在那裡,好像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穆山顯看了好一會兒,才按了下喇叭。

啪地一聲,泡泡破了。

謝景跟向日葵似的扭過臉來,目光很單純,直到看到熟悉的車,眼睛瞬間亮了。

“哥!!”

穆山顯慢慢地將車開到路邊,謝景拉著行李箱小跑過來,行李箱的四隻輪子滾過粗糙的石子路麵,發出沙沙的吵鬨的響聲。

謝景行李箱尺寸很大,塞了很多衣服和雜物,大多都是從家裡帶過來的,很沉很重,他一個人是拎不動的。他走到後備箱就停了,乖乖地等他哥哥過來幫他拎。

謝景的人生準則之一,自己做不到也做不好的事情,絕不勉強,實在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麻煩和困難,就等哥哥來幫他。

這是有前車之鑒的,謝景上初中時,哥哥正在上高一,高中開學比初中早幾l天,穆山顯本來想請假送他去新學校,被正在叛逆期的弟弟言辭拒絕了,說自己長大了,不用哥哥照顧了。

結果報道第一天,謝景被不知內情的老師派去搬書,搬了好幾l摞,手都被繩子累得深紅。剛到教室還沒休息,就又被新班長指派去搬水桶,天氣本來就熱,謝景水桶都沒抬起來,就在眾人的目光中筆直地倒了下去。

穆山顯還在太陽底下站軍姿呢,就被初中部老師緊急叫了過去,教導主任、班主任再加上一個他,跟護法金剛一樣緊張兮兮地送到醫院,醫生一查,開了個住院的單子,掛水十三天。

穆山顯自然也是不用再軍訓了,為了照顧弟弟,開學的新課也自然而然地缺席了好幾l天。

反正從那以後,他就再沒逞過強,老老實實地苟著這條小命,爭取多活幾l年陪陪他哥。

穆山顯下車,環顧一圈,“人呢?”

“這兒呢這兒呢。”謝景晃了晃腦袋,對視兩秒後天才意識到哥哥說的是路知澤,“學長臨時接了個電話,好像臨時有事要處理,我就讓他先走了,等會兒彙合,反正有你接我嘛。”

穆山顯彈了下他的腦瓜蹦,把行李箱放到後備箱後就拉著他走了。

餐廳是路知澤提前訂的,謝景定了導航,開車過去大概十五分鐘。開車開到一半,路知澤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真的對不起。”路知澤語氣很抱歉,“我表妹也是今天放暑假,剛到火車站,我姨媽特地打了電話來,說可能不好打車,讓我接她一下……謝景,我不太好拒絕。”

火車站離他們學校很近,路知澤今天開了車,順路接一下妹妹、一起吃頓飯也在情

理之中。

謝景沒有說話,氣氛沉寂了許久。

“就帶她蹭個飯,好嗎?”路知澤忐忑不安地說,“吃完飯我就送她回家。”

謝景抬眸,哥哥從車內鏡裡看了他一眼。

“……嗯。”

他隻能淺略地應了這一聲,其他什麼都沒說。

掛了電話,路知澤在一旁鬆了口氣。

解心語在一旁看得傻眼。

“至於嗎?”她十分不解,“就吃頓飯而已,他還能不答應呀?”

路知澤眉頭卻沒有鬆開,“你不知道,他對他哥哥看得很緊,哎……不然算了,我給你叫輛車,你先回去吧?”

剛才謝景的態度,他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沒想到解心語聞言,一口奶茶差點噴出來。

“你沒事吧?!”她一把擰住她哥的耳朵,怒吼,“是你說有帥哥的,讓我過來拚個桌,為了這頓大餐老娘中午一口飯沒吃,大老遠地打車從市區過來,現在你又讓我走?”

“行行行,你不走!”路知澤隻能舉手投降,“快放開,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麵像什麼樣。哎哎彆把我衣服弄皺了……”

兩人打鬨了一會兒,總算是緩解了些許路知澤的緊張,但不知怎麼的,他心裡還是沉甸甸的,就好像有什麼不可預料的事情即將發生。

·

五點四十五,一輛黑色的車停在了餐廳附近。

路知澤幾l分鐘前發了信息,說他們快到的時候打個電話,讓謝景給他打個電話。

他看了一眼,沒動。

穆山顯陪他坐了一會兒,直到路知澤打來的第二個電話被謝景掛斷,他熄了火。

謝景慢慢地扭過臉來,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那目光很難不讓人心疼、心動。

“不去好嗎?”他低聲問,“我不想去。”

穆山顯沒說什麼,摸了摸他的頭發。

過了五分鐘,等謝景的情緒恢複平靜,他側身解下了他的安全帶。

“走吧。”

路知澤做事毛毛躁躁的,但在訂餐廳這件事上還算穩重,餐廳裝修很雅致,環境安靜,路知澤訂的是四人小包,隱私性更好。

路知澤已經在包廂坐著了,門被推開的一瞬間,包間裡的兩人正有說有笑的,聽到動靜後兄妹倆轉過頭來,空氣靜了一瞬。

短暫的寂靜後,路知澤連忙站了起來,給他們介紹:“這位是我表妹,下半年就是大三學生了,她在外地上學,前兩天剛回來。”

女孩子也站了起來,落落大方道:“你們好,我是解心語,解疑答惑的解。”

她年紀約十八九歲的模樣,個子約有一米六五,身材纖細苗條,長相很漂亮。

一位年輕漂亮的女性omega。

謝景一句話都沒有說,沒有打招呼,也沒有看向路知澤,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落在解心語身上,談不上友好,但也不算敵視。

就隻是麵無表情地盯著。

這樣的反應完全不在路知澤的預料內,他也從一開始的局促緊張,變成了尷尬和不知所措。

包廂的氣氛沉悶地就像五分鐘前被路人目擊了拋屍現場,最後,還是穆山顯先開了口,才沒有讓現場更難堪。

他的自我介紹很簡短,“穆山顯。”

“穆哥好。”路知澤鬆了口氣,他感激地走了上來,想和對方握手,“路知澤。”

穆山顯也很給麵子地跟他握了握,鬆開時,他微不可察地拍了拍謝景的手臂。

謝景看了他一眼,“這位是……我哥哥。”

路知澤結結巴巴地說:“是、是。”

在場沒人不知道那是他哥哥。

解心語眼睛在三人身上轉了轉,小姑娘年紀輕,但還挺機靈,開玩笑道:“路知澤,你能不能看看人家是怎麼當哥哥的,開一個多小時的車過來接人,你呢?有沒有點哥哥樣,讓你順路捎我一下都不肯,那假期的火車站人山人海的,出租車候車位排一個小時都上不了車……”

路知澤順坡下驢,“好好好,等吃完飯我就送你回去,保證把你安全送到家,好不好?”

“可彆了。”她調皮道,“我呀,吃完飯打車自己走,你們說不定還要喝個酒、聊個天什麼的,一聊就聊到九點多了,我可熬不住。”

“你打得到車嗎?哎我現在就叫吧。”

“……不是,哥你有沒有點人性啊?”

這對兄妹打打鬨鬨、一句接著一句的,很快就把凝滯的氣氛重新活絡了過來。

穆山顯偏過頭,謝景還是悶悶不樂的,隻是情緒平靜了一些。他定定地看了好幾l秒,直到幫忙點單的服務員走了進來,才挪開了視線。

這頓飯,吃得依舊不冷不熱。

謝景在外人麵前話很少,他是個很沒有安全感、感知又十分敏銳的人,隻有在熟悉的人麵前才會說個不停。

桌上說話最多的還是路知澤和解心語,這對兄妹都屬於開朗健談的類型,光是他們倆就能聊兩個鐘頭不帶停的,穆山顯隻偶爾附和幾l句。

好在解心語是很懂得把握分寸的,聊天要麼聊大學生活,要麼聊他哥的一些糗事,慢慢地,謝景也會笑一笑,加入他們的對話中了。

路知澤懸了半天的心也終於鬆了口氣。

他今天穿著一身短袖淺藍色條紋襯衫,紐扣隻有最頂上那顆解著,頭發也特意做了造型,看起來多了幾l分成熟,和以往籃球校隊裡愛穿10號球衣的那個男大學生略有不同,格外帥氣。

隻是剛才出了些冷汗,噴了定型噴霧的劉海散落了幾l許,反而自然和諧了許多。

老實說,他的初衷不過是雄性的競爭欲望發作,看到對象的哥哥那麼優秀,很難不產生自卑心理。但路知澤在學校裡被人追捧慣了,讓他被壓一頭實在有些不甘心,否則也不會特意把他爸換掉的一輛五十萬的舊車開了過來撐場麵。

但是這一頓飯下來,他對

這位大舅哥倒是改觀了許多。反而是謝景有些太任性了,一點麵子都不給,雖然是他沒有事先告知,但好歹心語也是他的妹妹,這樣冷著實在太尷尬了。

還好解心語是個懂事的,要換個人在他媽那兒告一狀,那他媽對小景的印象就差了。

他心裡閃過許多念頭,手上卻殷勤地夾了塊糖醋肉放到謝景碗裡。

“來,小景,你嘗嘗這個,是甜口的。”

謝景輕聲說了句謝謝,他聲線生來如此,輕柔綿軟,像是江南水鄉孕育出來的美人。

路知澤剛才的那點彆扭心思很快就消失了,沒有注意到穆山顯淡淡地瞥了自己一眼。

解心語往嘴裡塞了塊雞翅,眼睛在他倆之間來回飄,心想怪不得能把我哥迷得神魂顛倒啊。說起來這對兄弟也是,明明不是親生的,但這基因彩票卻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弟弟長得柔弱清秀,哥哥卻是豐朗俊逸,一個omega,一個alpha,就好像是天生互補一樣。

再看她家這個……呃,還是算了。

雖然人家家長沒說什麼,看著態度很是和氣,但解心語卻有種感覺,謝景有這麼好的哥哥當模板,到底是怎麼看得上路知澤的啊?

解心語內心腹誹了一番,忽然,門嘎吱響了一聲,服務生端著熱菜走了進來。

是一道白灼蝦。

路知澤剛準備說什麼,穆山顯就先動了筷子,卻不是夾到謝景的碗碟裡。他手指修長,指甲剪得很乾淨,手指動作時手背上的青筋會微微拱起,哪怕不用男香,好似能聞到他身上乾淨清爽的味道。

他動作很熟練靈活,好像已經習慣了做這樣的事,白灼蝦蝦身都是粉白的,河蝦味道鮮,很有嚼勁。剝完,穆山顯沾一點醋,再放到謝景盤子裡。

“吃吧。”他道。

謝景從上完菜之後,目光就落在他哥身上沒有移開過,直到此刻才乖乖地把他剝的蝦一一吃乾淨。

吃了半場,路知澤心情不似剛才那般緊張,那點毛毛躁躁的性格又鑽了出來,一時沒管住嘴,對解心語感慨道:“什麼時候你也找個會給你剝蝦的,那我這個當哥的也就能放心了。”

他話音落下,謝景動作微微一頓。

解心語正忙著吃呢,根本沒注意到剛才的那點端倪,上半場活絡氣氛把她累夠嗆,這會兒可不得逮著機會把車費吃回來?

“算了吧,說得好像你給我剝過一樣。”她懟道,“我自己會剝,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說罷,朝謝景眨眨眼,“是吧,小景?”

謝景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

·

到的時候是五點多,再出來已經是八點了。

原本明亮的一點霞光都不見的天還是暗了下來,路燈把馬路染成暗黃色,黑夜驅散了些許悶夏的暑氣,夜風吹著格外涼爽。

餐廳附近停車位緊張,穆山顯停得有點遠,要稍微走一段路去取車。

解心語雖然開玩笑說自己打車回去,但

路知澤到底是做哥哥的,不能真那麼沒良心,她看路知澤好像還有話要說的模樣,便借口先回了車上。

眼下,就隻剩下了路知澤和謝景。

見四下無人,他咳了咳,“小景——”

“分手吧。”謝景打斷道。

路知澤怎麼都沒想到,他們私下裡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會是分手,他當場愣在了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他手足無措道:“為什麼?是因為我帶我妹妹來沒有事先跟你說,所所以你不高興了?還是你對心語有誤會?她雖然是omega,但也真的是我妹妹,你相信我……”

謝景道:“我相信。”

路知澤啊了一聲,臉色訕訕地。

你看,男人並不是真的對自己的錯誤全然不知,他們明知道這麼做可能會讓伴侶生氣、誤解,但還是一意孤行地做了。

因為他“誠實”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所以他的伴侶也必須“寬容”地原諒。

但謝景的好脾氣是有限度的。

比如,他從來不在他哥哥的事情上寬容大度,相反,他自私霸道、小肚雞腸。

謝景也十分清楚這一點。

“你帶你妹妹來究竟是什麼用意,你心裡清楚。”謝景平靜道,“在交往的第一天我就跟你說過,如果你接受不了,我們可以不必在一起。”

“不是?我沒說我不能接受啊。”路知澤也有點急了,當然,說到最根層的原因還是心虛,“我帶我妹妹來真的就隻是巧合,跟你哥一點關係都沒有。謝景,你不能這麼疑神疑鬼吧,今天我和我妹妹全程對你好聲好氣,就差把你供起來了,你自己一進門就甩臉色,結果你現在說這些話。”

說著,他還激動了起來。

“謝景,我知道你身體不好,所以平時都多讓你幾l分,這都沒關係,可你任性也不能不分場合吧?你覺得你今天——”

“我不需要你來教我對錯。”謝景冷聲道。

路知澤心一顫,下意識看向他。

他見過謝景的許多麵,好的有許多,愛撒嬌、可愛、柔軟沒脾氣;壞的也有,任性,對情愛之事有些大條,小孩子脾氣,但總體還是柔弱的。

所以路知澤對他有愛護、有憐惜、也有侵/占和占有的欲望,這再自然不過。

但他從沒見過謝景這副陰沉的麵孔。

那雙眼一貫是亮盈盈的秋水剪瞳,不是現在這般陰冷的、刺骨的、防備的。

路知澤這副欲蓋彌彰的樣子,謝景從接到電話時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在他和哥哥相依為命的這十年,謝景遇到了太多人,爭遺產或是爭他們撫養權的親戚、為了追他哥跟謝景做朋友的同學、想追她哥但也不想嫁過來做“扶弟魔”的哥哥的大學校友、勸說哥哥去出國或是讀研的老師,想把哥哥外派去國外發展的公司領導……

每個人嘴上說得好聽,但心裡想的都隻有一句話:他們現在還小,感情深厚,等以後大了,娶媳婦了,就不會再這麼黏

著了。

但謝景偏不。

這麼多人的爭奪裡,他依舊牢牢地把他哥攥在手掌心,一刻都沒有鬆懈過。

路知澤憑什麼認為他能改變?

“我爸媽和他爸媽燒成那樣了都沒能把我哥從我身邊帶走,路知澤,你算個什麼東西呀?”

他聲音輕得隻剩下氣聲,卻聽得人心裡發涼,“我這個人嘛,老天爺不賞臉,天生就是短命鬼的命,可是隻要我還活著一日,就沒人能從我手裡把我哥搶走。現在你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