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平平無奇的一天,天邊跳出幾縷晨光,濃密雲層染上一層刺眼的金紅,來交接的警察,敲響了薇莉亞的房門,沒有任何動靜。
一般來說,薇莉亞醒不來,她身邊的兩名警察也會來開門。
當時沒有人往壞處想,門口的警察徑直撥打了電話,門裡麵的鈴聲響了起來。5:49am,警方的所有電話必須保持暢通,電話鈴聲在門扉裡格外刺耳,裡麵有人“騰”的一聲坐起,仔細看她的臉龐,鬢發散亂,眼神渾濁充滿迷茫。
她在昏暗的室內摸索著手機,手指顫巍巍地接通之後,電話那頭是脾氣暴躁的隊長蔣飛一大早努力壓抑的聲音:“陳曉圓同誌,你怎麼不開門?你們是都睡著了嗎?執勤期間睡大覺!那個女人設了什麼新密碼,趕緊發我一遍。”
不——我們才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女警陳曉圓迷迷瞪瞪地想說話,發現嗓子乾涸,好似嚴重缺水,下一秒她受不了浮上頭頂的疲憊,繼續合上了眼。手機從她掌心中滑落。
“喂!?”還不快點開門。
蔣飛提高了嗓門。
對麵沒有人回應。
所有人這才感覺大事不妙,選擇破門而入。
屋裡昏昏沉沉一股空氣無法流通的味道,蔣飛捏著鼻子大步走進去,發現倆下屬躺在沙發上不省人事,心稍微一定,可看清兩人八百年沒睡覺的臉,他急了,手背化作輕輕的巴掌拍他們的臉,“你們怎麼回事!?大晚上睡傻了?”
另一名輪班來的女警去緊閉的臥室敲門,先是禮貌詢問:“鄧小姐——”
連續多聲叫喊無人應答。
“我要進去了——”女警踹開了門,下一秒她臉色凝重,“不好了蔣隊,薇莉亞不見了!”
這個消息比兩名警察昏迷不醒還令人震驚。
“不見了——?”蔣飛聲音大到破音,“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她是被綁走了還是?”
這一次是出大事了,天光大破,6:22am,無數警車陸陸續續抵達公寓樓,不少住戶都聽到了汽車引擎聲,睜著惺忪的睡眼跑出陽台查看,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能看到一群製服人員凝重又疲憊不堪的臉,一雙雙黑色警靴踩在大理石地板發出沉重聲音。
“蔣隊!”、“秦隊!”刑警隊紛紛跑過來。
蔣飛臉色難看,沒心思應付事。秦居烈沒有說話,他大步進入室內,冷靜的聲音傳來:“異常情況出現在什麼地方?”
“我兩位屬下被迷暈了,法醫來檢測化驗了,水杯沒清洗乾淨,下水道和廚房盥洗池提取出了強效安眠藥成分。”
“臥室中行李箱沒動,衣服和首飾看空缺少了兩件,說明是輕裝出行。”
安眠藥,大家一聽這話,呼吸都停了一瞬,空氣的壓力一下緊繃到極致,眾人眼神裡紛紛掠過一絲震撼,心情都很不好受。蔣飛尤甚,簡直是暴怒,“這女人居然迷暈警察,自己跑出去?”
給
警察下藥,這涉及什麼行為,她到底知不知道!
案情還在調查中,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刑警,蔣飛不能輕易蓋章下結論,奈何薇莉亞有不辭而彆的前科。
“監控呢?她是走什麼方向出去。”全樓都有布局,薇莉亞是怎麼出去的?
時間很快流逝,去調取監控的警察抬著電腦過來了,“秦隊,蔣隊,淩晨四五點的時候確實有人從地下停車場出去,可當時看守的同誌,說是一個老太太,他們攔都沒攔。”警察隻會注意有人進來,不會去管住戶出去,否則這變成了擾民。
監控鏡頭內,確實有一個麵容滄桑身形佝僂的老太太走出去,身上穿著顏色暗沉的襯衫,腳下是一雙老舊的黑色布鞋,連襪子都是符合年齡的肉色絲襪,她手裡拖著一個拾荒大口袋,遠遠瞧過去皺紋遍布滿麵風霜。
深夜空曠的走廊中,這抹影子走著走著,出了監控範圍。
秦居烈眼神凝起,感覺幾分古怪,眼神一直鎖定這位老人。蔣飛經常蹲薇莉亞直播間,卻早已看穿了端倪,他一個巴掌就想掀翻電腦,幾乎想訓斥守大門的兩名一臉茫然的下屬,“你們忘記她是什麼職業了,每天花幾個小時在化妝上還教人如何做妝造的女主播,她想打扮成什麼身份輕而易舉,還能以假亂真——”其他人一聽瞠目結舌,想能想到一個妙齡女子,為了迷惑警察不惜扮裝成六旬老人?
當然了,最氣人的點也在這裡,薇莉亞不聰明這件事,所有警察都知道。
可在這個淩晨夜晚,她將所有的智商點全部點滿用來對付警察,大搖大擺地走出門去。從對方主動走出大門這一秒開始,所有布局功虧一簣。
這一刻蔣飛簡直心力交瘁。
秦居烈揉了揉眉骨,他皺著眉頭,怒火也在逐漸升騰,“一隊去找人,二隊繼續調取監控權限。”他可不會小看,一封通緝令的威力。
蔣飛也大拍桌子,順著往下說:“那女人不會跑多遠,在出事之前,趕緊找!”
想在華國殺人,就要承受白襯衫的滔天怒火。可是沒有人說過,如果當事人自己作死跑出去怎麼辦?
兩個隊長一聲令下,馬上有人去查監控,很快就查到了薇莉亞走出大門的全部過程,她假扮的老太太顫顫巍巍走出大門,隨後拖著拾荒口袋,去了附近公園的公共廁所,十分鐘後,天還未徹底亮起來,走出公廁的不再是一名腿腳不便的老太太,而是一名穿著紅衣服、打扮十分靚麗時髦的女士。她十根手指在洗手池洗了洗,給自己佩戴上了墨鏡,搭乘著一輛淩晨時分的城市出租車,駛離了街道。
警方趕緊去了那公廁,遲兩小時包圍了那女廁所,果然發現了,一個裝滿老太太衣服的拾荒布袋——
所有人都驚呆了。
城市公園裡,警方還在調取監控,公園裡綠植繁茂,天氣卻突然陰沉下來,風刮過樹梢,枝繁葉茂的樹枝如泣如訴,好像一個人的哭泣聲,也更像魔鬼的笑聲,似乎在說:急什麼,這場驚心動魄的遊戲才剛剛拉開序幕——
秦居烈緊緊盯著那輛藍色出租車,“查出租車的行動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