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第10章

這一討論直到深夜。

案情討論會上人人眼圈發黑,手邊的咖啡杯都空了。江州市警局裡的咖啡隻有一種,苦得舌頭要斷掉的涮鍋水,可為了提神,眾人還是一口悶。

蔣飛提議,加大周遭監控和針對交通工具的排查力度,同時在數據庫裡搜查近二十年來有前科的人員,尤其是那些出獄後不知去向的人。

這點也很有必要。

張局長點了點頭,同意了二次分兵。

警力分配完畢後,剩下的隻有一點,也是這兩起案件發生以來,令張局長在內所有人皆困惑不已的一點,那就是——動機。

凶手不惜殺害兩名兒童,不藏著掩著,他的目的到底想要什麼?

經濟利益?報複社會?尋求認同?追求刺激?仇恨,比如與父母的仇怨遷怒到下一輩,愛恨等情感糾葛等?通過虐殺兒童獲得滿足?博取世人關注?……

——

又一日幼兒園放學,街市熱熱鬨鬨充滿歡聲笑語。斑馬線直通幼兒園,每一名私家車司機路過這裡,都會下意識放緩車速。

一位父親找到空位停了車,大步朝幼兒園走去。一個孩子坐在小馬紮上,明顯等急了,一見到他過來眼眸爆亮,“爸!爸!”

明明性格靦腆還吐字不清,卻高興得一步三跳,像一隻小雀兒尋找到巢穴般依賴地撲過去。姿勢太快,還把小馬紮給帶翻在地。

守候在旁的女老師也鬆了口氣。

男人臉上綻開笑容,彎下腰把孩子抱了起來,忙不迭地問:“小傑,今天有沒有聽話?有沒有到處亂跑?”

一聽這話,周傑抱住父親的脖頸,點了點頭:“有!沒有!”

都五歲了還口齒笨拙、不能完整表達,隻能用動作表達情緒,這樣的孩子在幼兒園裡都飽受欺負更彆提上小學了,換了其他父母估計要心緒大慟。可男人一點也不介意,笑眯眯:“那小傑很棒哦,以後繼續加油?”

周傑小腦袋大大點頭:“加!油!”

童言稚語可愛萬分,男人和老師都露出了會心一笑。笑完後,老師才露出憂愁的笑容,“周先生,最近的新聞您看了嗎?”

此話一出,男人臉上儒雅的微笑也消失無蹤,“兒童連環失蹤被害案”、“小河流”、“鋼琴教室失職”等關鍵詞這些天可是引爆網絡,鬨得滿城風雨。

“自然看過了。”男人臉色難看,腳步頗為沉重,想必每一個家裡有孩子的父母看到頭條上死狀淒慘的小女孩,心情都不會輕鬆,一邊罵記者侵犯隱私毫無職業道德,一邊罵凶手簡直是畜生該下十八層地獄,抽空再罵罵警察怎麼還不將凶手緝拿歸案。

話題就這樣開啟了。

“周先生,我們校方知道您工作繁忙很不容易,不過……”女老師欲言又止,“聽說那凶手喜歡長相好看的孩子,您千萬要小心小傑的人身安全。”

媒體記者不當人,受害兒童的生前照片滿天飛,無論是呂嘉樂還是花年

年,容貌都是標準的金童玉女。也是如此,市民們看了更心疼也更窩火:天啊凶手有沒有良心啊,這麼漂亮標致的孩子哪個不是家裡如珠似玉的寶貝,這都舍得下手!?

海角論壇是全國最大的互聯網交流平台,論壇網友們人均偵探,最喜歡分析案件了。受害者都是孩子,死相淒慘還遭遇過折疊,一時間謠言紛紛:有人猜測說凶手是仇殺;拋屍地都是河流周邊,有人說凶手其實信奉某種海外邪惡宗教,需要獻祭多少名兒童;有人說,自己看過行跡可疑的人拉過行李箱,行李箱表麵覆了一層紅褐色;更有人說凶手單純就是喜歡可愛兒童的變態,凶手不會止步等等,各種言論甚囂塵上。

可想而知,凶手一日不落網,會給整個城市帶給多少恐怖的談資。

大家比較相信最後一種猜測。

“小傑長得很可愛,周先生您要注意啊。”

周傑小朋友確實長得玉雪可愛,長長的睫毛下眨巴著黑葡萄般動人,小小年紀就唇紅齒白。

如果她是那個凶手,一定見獵心喜吧。女老師忍不住憂心忡忡。

男人臉色劇變,嘴唇抿緊,連忙感謝道:“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

他腦子裡回想起照片上的淒慘受害者,想到如果是自己的孩子……想到那個可能性,男人就下意識收緊了手臂,把孩子死死抱住。

不會的!他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孩子遭遇毒手!

不隻對周傑父親,幼兒園老師這幾日對每一位學生家長都這麼千叮嚀萬囑咐。嗓子都要說冒煙了也不能停,畢竟幼兒園實在不能承受一個孩子出事的責任。即使孩子是在校外出事的,也容易上頭條,或者被悲傷過度的孩子父母遷怒告上法庭,這種事最好不要出現,否則真是啞巴口含黃連有苦說不出。

更彆提馬上是長假了,幼兒園再怎麼想盯著也是鞭長莫及,隻能讓父母們長點心了。

周傑小朋友似乎不明白大人的凝重,他被太陽曬到了,肉乎乎的小手舉起印有奧特曼的水壺,瓶口一撥開,咕嚕嚕地喝起了水。

神色是那般天真純稚,無憂無慮。

女老師見了,返回教室,“差點忘記了,小傑的帽子。”她理了理孩子如雛鳥羽毛般細軟的頭發,剛想給孩子戴上,忽然周傑父親把帽子接過,折疊了兩下,放進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先不用戴了,馬上就進車裡了。”

女老師不明所以。

男人忽然指著遠處轟隆隆的巨響:“幼兒園打算重新裝修嗎?”

女老師苦澀一笑:“是啊,這個案子一出來,愛爾貝幼兒園接到很多家長的投訴和建議,說我們圍牆太低了,才一米八,如果真有不法分子盯上園裡的孩子,趁我們不注意,從後門圍牆直接翻越進來,就能不動聲色地把孩子擄走。”

“所以我們打算趁假期把圍牆加固加高,為了跟原來顏色貼切,還要重新粉刷一遍。”

見男人神色有異,女老師以為對方很在意,連忙解釋道:“周先生您放心吧,我們使用的油

漆都是沒有甲醛的,

絕對不會損害孩子的健康,

破壞呼吸道。”

男人理解地笑了笑:“辛苦你們了。”

周先生果然是一位儒雅隨和的人士,女老師這樣感歎,就在這時,一名身穿製服的警察走了過來。

還沉浸在感歎中的女老師,發現周先生眉頭皺起,一臉不滿,像極了性情大變。

那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小警察,年輕俊朗,眼神格外明亮清正,在烈日炎炎車水馬龍下行走,一口水都沒喝。他走訪調查時,很多路人都願意說話,積極提供幫助。

唯獨在周傑父親這裡碰了一鼻子灰。

周傑父親說:“你們警察也太沒用了吧,這都第二個小孩死了!到底要死幾個孩子,你們才能把人抓到?”

犯罪分子逍遙法外,這是警察抓不到人的責任,憑什麼把危機轉嫁到他們這些為人父母身上,讓他們日日夜夜活在惶恐之中,成天為了孩子的安危提心吊膽。愛子如命的他,根本難以想象,如果他的孩子,有朝一日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他該怎麼辦!

想到這裡,他的怒火就無法平息,一定要找到一個地方發泄出去。眼前的小警察就是一個很好的選擇,他不否認自己在遷怒。

齊翎被劈頭蓋臉訓斥了一番,心裡懵得很。聽到最後,他眉頭猛跳,剛想反駁,忽然視線對上這位父親懷裡的孩子,一下子就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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