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2 / 2)

偏偏就在這時,手機鈴聲猝然響起,張局接聽起來,嗯嗯兩聲後臉色微變:“小江同學,你說什麼,逃犯很狡猾,他們已經分道揚鑣了?”

江雪律點頭,“是的,他們已經在一個小時前分開了。”

張局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幾乎克製不住罵人的衝動,這是什麼人才,團夥作案一般都極有感情,一起逃亡生涯,結果這群人一點也不走尋常路,居然剛出獄就選擇分道揚鑣。

你們連散夥飯都不吃啊?

如果警方按照四個人頭去找,很可能擦肩而過。

另一邊,驚天四人越獄團隊,正駕駛著警用巴士車來到山腳下,他們冒著風雨,一路高歌。

臨近市區時,他們知道不能開車前進了,市區的盤查極為嚴密,他們好不容易策劃了這一起驚天逃亡,怎麼可能再去自投羅網。

蔣文林心情很好。

牆外的世界果然與眾不同,遠遠眺望他能看到無數的交通樞紐、無數人來人往的人群還有鋼筋水泥般的高樓大廈,連呼吸的空氣都是透著一股沁甜。而在藍泊山的日子,管理森嚴的牢籠裡,永遠無法擺脫那種窒息感。

這是自由的味道……

孔鬆和鄭思源也很激動,他們竭力壓抑顫動的身體,從藍泊山監獄門口駛離,一路看到山川河流、村莊乃至農田,目不暇接的景象,他們看也看不夠。

這場越獄行動中,蔣文林毫無疑問是犯罪首腦,核心智囊,他負責統籌規劃和偽裝獄警,而曾嘉禮觀測天象還演練了整個過程,還曾出手報廢過科技。鄭思源之前在零件加工區工作,私下昧了不少鐵料,還借用工作台,花了一年時間,給自己打造了一批開鎖工具。他一路開鎖,手銬腳鐐落地,讓他們行動徹底沒有了阻礙,連警用車都是他負責撬開。孔鬆則負責偷襲獄警,掠奪走了對方的製服和裝備,最後他更是充當駕駛員,一路將警用巴士車駛離公路。

四個人,緊密聯係,配合默契,整場行動中,缺一不可。

他們也成功了,他們逃脫出了高牆。

他們證明了自己,一旦消息大範圍傳開後,他們會聲名遠揚,令整個社會震驚恐慌。

不過……聰明人都知道一件事。

越獄和逃亡實際上是兩個概念,越獄成功了,不代表逃亡就能成功。

曾嘉禮作為名校畢業生,他能針對這場越獄行動

展開無數的成功分析,為什麼會成功——因為他們很聰明,他們有信念,他們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寒暑交替的忍耐觀察,觀察每個獄警的排班、巡查機製、警力的巡邏範圍等,他們向無數進來的新人囚犯打探外麵的世界,更摸索了地形製定了計劃,他們觀測天象,尋找最合適的下手時機。

世界上兩種東西最可怕,一是聰明的人想改變命運,二是聰明的人執著又認真。

他們會成功,一點也不意外。

初步的挑戰已經達成了。緊隨其後的第二個挑戰,從他們踏出監獄大門的那一刻就出現——

自然是逃亡。

他們逃跑的消息,最遲兩個小時內會被監獄方知道,這時候警方一定會出動大量人手高壓搜捕。四個人一起逃跑,無疑是顯眼的。

曾嘉禮冷靜地分析局勢:如果他們分開,分散成四人各奔東西,逃亡成功幾率也許會上升。可如果他們不分開,他們抱團,逃亡失敗的可能性幾乎是百分之百。

這四個人團隊中,有兩個是不穩定因素。

孔鬆頭腦簡單,光有一身力氣,缺乏反偵察能力,騙不過警察。而鄭思源這個男人老實巴交,心理素質不行,不會撒謊更不會偽裝,很容易露出破綻,這些都是容易導致行動敗露的導火索。

我並非性情涼薄,我隻是客觀實事求是地推導出一切……曾嘉禮心中喃喃道。

當然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曾嘉禮腦子裡一直回蕩著一個畫麵:孔鬆摔杯子,第一次是兩凸麵,第二次是兩平麵……

他看了蔣文林一眼,聰明人之間從不需要多廢話。蔣文林心領神會,麵上笑了笑。

他道:“兄弟們,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們也到了……該分開的時候了……”

話音落下,除了早有預料的曾嘉禮,另外兩人都驚了。

“分開?為什麼!?蔣哥,我們好不容易逃出來了,剛呼吸一口自由的口氣,你不要我們兄弟仨了嗎?”

“對啊蔣哥,我知道你要偷渡,我可以跟你一起。你跟你逃往海外,我什麼都不會,不過我可以一輩子給你做牛做馬,你心情好給我一口飯吃就行了。”孔鬆語無倫次,一米九的男人態度激烈:“不行!我不想跟你們分開!”

蔣文林擅長引導,他一開口就充滿了沉穩安定,他努力安撫同伴恐慌的心情,“你們彆急,不是我拋棄你們,是警察——”

“警察?”

“沒錯,是警察。”

“警方知道我們逃跑後,一定會布下天羅地網,這時候我們四個人還在一起,行蹤就很顯眼,我們必須分開。”

“這……”是有這樣的道理。

這場越獄成功後,孔鬆對蔣文林的崇拜抵達巔峰,在他心中,蔣文林的存在感已經超越了神明。

孔鬆對蔣文林言聽計從,他跪在地上,膝行兩下過去:“蔣哥,我本來都被判了無期徒刑,終生不能假釋的人了,本來就隻想搏一搏,沒想到還博成功了,我出來了。我的腳站在江

州市的地盤上,這種事我之前想都不敢想,是你給了我一次新生的機會。”

“蔣哥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蔣文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在安撫忠誠的家犬:“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了,自然不能前功儘棄,從今往後,警察是貓,我們是鼠,這一輩子注定了要躲躲藏藏,我希望你們都好好的。各自散開逃到天涯海角,投奔新的生活,跑到警察抓不到的地方,讓他們一輩子也抓不到你們。”

警察一輩子也抓不到。

這句話對逃犯來說,真的是比什麼恭喜發財、身體健康實在,勝過千言萬語,一句最好的祝福了。

“蔣哥,我會想你的!”孔鬆熱淚滾滾而下,神色依依不舍。

“不要想我,我們縱使分開了,可有緣自會相聚。”

這句流傳千古的話,擁有無數的魔力,給予了無限想象。

孔鬆被鼓舞出了力量。

蔣文林滿意地點了點頭。

如果他的判斷沒錯的話,警方一開始會在城市裡布控設伏,按照四個人的行蹤去搜尋,直到查無所獲後,才會調轉思路,猜測他們已經分開了。

接下來的場景,警方事後在高速公路的道路監控裡發現,四人模糊的影子,在風雨中揮手告彆,分彆逃往了東西南北四個不同的方向。

空氣中遠遠還有一句幾乎難以辨彆的呼喊:“這一場台風影響會持續一周,是我們躲藏的最好時機,能跑多遠跑多遠!”

這一邊,警方在開視頻會議:“小江同學,你是說,他們為了針對我們四人搜尋計劃,早早選擇了分道揚鑣?”

“是的。”

蔣文林他們智商絕頂,預判了警方的預判。

可是在江雪律的幫助下,警方也預判了他們的預判中的預判。一場轟轟烈烈的貓鼠遊戲,如今正在風雨肆虐中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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