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2 / 2)

孔鬆一路奔馳,下一秒又到一個路口,是綠燈,他心裡一喜剛想衝過去,發現綠燈再度變紅。

“靠!怎麼又是紅燈!”

他緊急刹車,氣得錘了一下方向盤。

這一次他心裡有數了,又是等了三分鐘。

幾乎是時間一到,他立刻猛踩油門。臨走時他還罵罵咧咧:江州市不愧是大城市,車多人多,連紅綠燈都比彆的城市久。

他剛出獄,對外麵的世界感受即新奇又畏懼,等閒不敢質疑。

旁邊有一輛白色轎車,跟孔鬆一樣連續遇到兩個紅燈,車主早就懷疑人生了。在等紅燈的間隙,車主拿出手

機拍攝了一段短視頻:“家人們誰懂啊,今天遇到一件事了,連續遇到倆紅燈了……”

手機鏡頭巡視一圈,把孔鬆急得滿臉通紅、手臂肌肉僨張的樣子拍了進去,車主不忘振振有詞:“看到沒,今天這紅綠燈有毛病,把隔壁大哥都急壞了。”

“不過也對,今天天氣路況不好,是該緩慢行駛,咱不能急。”

在下一個路口,還是紅燈。

這一次孔鬆氣憤到了極致,反而變成了淡定,這一次紅燈來了,他還抽了一根煙,信手彈了彈煙灰。

如果蔣文林和曾嘉禮在這裡,他們會迅速通過周圍人的抱怨和這不正常的紅燈頻率,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一定會不管不顧地猛踩油門衝出去。

孔鬆沒有那一根筋,他單純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彆人都是綠燈,就他次次趕上都是紅燈。

他完全沒發現,自己早已成了甕中之鱉。

本來跟他並駕齊驅的車輛紛紛都避讓散開了,反而是一些風馳電掣的車在趕來。

於是等到他被震天動地的警笛聲驚醒時,大勢已去。

“孔鬆,藍泊山監獄兩百一十六號囚犯,你被捕了!儘快束手就擒吧!”這句話如雷鳴一般在天際炸開。

事情發生太過突然,孔鬆“嗡”的一聲,陷入了空白,他滿臉錯愕,驚出一身冷汗,完全不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麼?

怎麼可能,怎麼周圍都是警車!?

他才剛跑出監獄,甚至還沒跑出江州市,警察就來了!?蔣哥明明說了,獄警發現他們失蹤、確定他們失蹤起碼需要一個小時,隨後通報給上級,市警力進行大規模搜捕,一套流程下來需要三個小時打底。

可現在……他剛上高速!

因為太過震驚,孔鬆探出車窗,忍不住聲嘶力竭道:“你們怎麼發現我的?”

至於投降,怎麼可能,他好不容易都逃出來了,怎麼可能老老實實選擇投降,束手就擒。

思及此,男人滿麵怒容,眼眶通紅,他充滿怨恨地看了一眼緊隨其後、不斷發出擾亂人心聲音的警車,他們已經繞著這繞城交通樞紐行駛兩圈了,他不僅沒有聽令停下,反而猛踩油門,孔鬆捏緊方向盤大喊道:“有本事你們開槍啊!”

他眼睛緊緊地盯著路邊,臉色極為難看,滿腦子都是自由到手飛了的怨恨,該死的平安符,沒有保佑我,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獄吧。橫豎都是一死,他要隨機帶走路邊一名路人或者製造一起連環車禍事故,才不枉此生——

警察反應也快:“規勸三次,嫌疑人拒絕投降,有傷害無辜群眾的危險!向上級申請開槍。”

“上級同意,允許開槍逼停!”

話音落下,幾名警員俯身探出窗口,肩膀扛著槍。隻聽“砰”的一聲槍響,車輪爆炸後胎氣泄漏,輪胎在路麵上發出尖銳刺耳的摩擦聲響,車輛一下子失控了。

孔鬆猝不及防之下,直直撞上了護欄,安全氣囊彈出,有一瞬間他直直陷入昏迷。

等他被警察抓出去時,麵對無數壓迫感十足的黑色槍口,大丈夫能屈能伸,他果斷舉起雙手,跪在地上:“啊啊啊警察同誌彆開槍了!我投降!!!”

至此,驚天四人越獄團中的一員落網。

這一邊,蔣文林也準備逃離江州市。

他早就有安排,他準備走水路。監獄裡小道消息最多,其中不乏關於偷渡的情報,他早早來到了江道,往遠處眺望。

江邊常年停有快艇,隻要駕駛三分鐘就可以駛離主河道,駛離主河道不代表任務完成,他要乘坐快艇南下。

正當他交付了金錢,他忽地注意到一件事。他人踩在甲板上,海浪很大,負責偷渡的一名大哥臉很臭,對方臉色煞白,仿佛受不了海浪,隨時會口吐白沫暈厥過去一般。

給他清點鈔票時,眼神也是複雜難辨,像是在說“遇到你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蔣文林原本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手裡有一本書《飛鳥集》,船隻在顛簸的風浪中,實際上連燈都在搖晃,不適合看書。可蔣文林心裡需要一本書來安定心神。冷峭的海風迎麵刮來,灌在他身側。

他心裡估算,等他翻完這本書,他這隻飛鳥也會抵達彼岸。

一切塵埃落定。

一切也儘在掌握之中。

唯獨沒想到,船主再度出現時朝他訕訕一笑。

蔣文林察覺到一點異樣違和,忍不住問:“什麼時候開船?”

船主沒有回答,而是高高舉起雙手,讓開了自己的身影,他的背後是一名名身穿黑色製服的警察,他們目光炯炯有神,蔣文林瞬間如同被掐住了喉嚨一般,他驚坐起來。

整座船艙一片死寂。

在無聲的威壓中,蔣文林緩慢地舉起了雙手。

事情回到半小時前。

碼頭附近有許多漁民人家,其中就有蔣文林要找的目標,左數第三棟房子,找一個人稱“海哥”的男人。海哥人逾四十,一身常年搏擊海浪曬出的古銅色皮膚和腱子肉,同時他又是老煙槍,私底下除了捕魚還做點違法生意。

半個小時前,一名叫張如英的警察找上了他。

“王仁海,職業漁民?”

海哥不明所以,心裡一驚,他慌張地抓了一根煙,這個鬼天氣煙頭都是潮濕的,半天點不著,“是我啊,怎麼了警察同誌。”

張如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隨後又笑了一下:“沒什麼,有點事找你,聽說你私底下給人搞偷渡,偶爾沾邊點走私。”

王仁海嚇了一跳,連忙否認道:“麼有啊警察同誌,偷渡是違法的誰不知道啊,俺從沒有乾過!俺祖輩上祖祖輩輩都靠海靠天吃飯,俺們老實本分,俺們從不違法亂紀,俺們會背八榮八恥,俺們……”王仁海不知道,自己怎麼暴露的,明明他做得很隱蔽,偏偏麵對警察的質問時,這一刻他開始懊悔自己詞彙量匱乏,想不出一些更好的詞語來洗白自己。

他心裡急得快跳腳了,瘋狂在罵,到底是誰舉報了自己。

“行了彆抵賴,你的事,稍後再說,現在有一個任務交給你。半個小時後,有一個男人會過來,他要偷渡到南邊,你不要驚擾了他,儘量配合我們工作。”

半個小時後?

這群警察沒開玩笑吧!

他們是未卜先知還是未雨綢繆呢,連半個小時後他有客人會上門都知道,而且為什麼就認定了是他。王仁海還在竭力為自己辯解,“警察同誌,你們可能搞錯了,俺不搞偷渡,可能是其他人……”

這附近不止他一個人從事這個勾當,也許是其他人呢?

警察怎麼能認定,半小時後,有人想要偷渡,還能精準知道,找的是他?王仁海表示不服。

奈何一雙雙犀利的眼睛掃過來,王仁海吞了一口唾沫,把話咽了下去,“好的警官,如果半個小時後,有人找我買魚,我一定假裝賣給他。我也會儘量拖延時間,告訴他,風浪越大魚越貴!”

他張口閉口魚魚魚,總歸抵死不承認自己有一個膽大包天的副業。

“是男人還是女人啊?”

“男人,三十出頭,手裡拿著書。”

“好嘞警官,我會留意的。”王仁海隨口應道,心裡並不信邪。直到二十八分鐘後,一個男人按照警察所描述的樣子,東張西望遠遠地走來。

王仁海心頭陡然一寒,跟見了鬼似的,渾身血液開始倒流,如果這時候有人把手按壓在他的脈搏,會發現他心率過快了。

尤其是當男人巡視一圈後,精準地找到他後,他嚇得煙都掉了。

他幾乎想說,你不要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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