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堵住了倪鑫的嘴。
他氣得不行,又做不出拉下臉真尾隨的事兒,就這樣,日子不知不覺地過去,一轉眼就到了初舞台評級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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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級新秀》:選出你心目中最優秀的偶像。
打著這句老生常談毫無新意的slogan,節目卻依然在錄製
前就在互聯網上爆發了不小的水花。這確實得歸功於選秀得天獨厚的魅力和賽製。
錄製當天,解夕朝照例和季彥一起去了化妝室。
一百名選手,注定了化妝也是要排隊的。
雖然季彥算是來刷臉的,但是鏡頭也久違地讓他產生了緊張,他跟同公司的練習生說了會兒話,再一回頭,發現解夕朝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這就是那個被新聞報道意外成了網紅的解夕朝啊。”他同伴道,“好神奇,封閉練習了快半個月也沒見過他幾次。”
“長得……”另一個人道,“好像確實挺好看的。”
季彥道:“那是。”
然後他解釋:“朝哥他身體不太好。”
“一口一個哥的,彥彥,胳膊肘向外拐了啊。”同公司的哥哥樂了,“就不該放你去彆的宿舍。”
“不過他剛恢複,錄製和練習撐得住嗎?”
“來刷臉的吧。”
這句話一出,眾人恍然。
就像季彥因為以後要做演員,所以成了練習生裡最寵愛的弟弟那樣,在房間的練習生原本因為解夕朝頗有威脅性的長相而生出了一絲警惕,但很快,這絲警惕就被這句話壓了下去。
眾人很快地轉移了話題,隻有艾清源不在意地朝沙發看了一眼。
“你們宿舍的那個?”他問。
他難得主動開口,倪鑫受寵若驚:“是的。”
“鑫哥還跟他打了賭,哎你拽我乾嘛?”
倪鑫臉色僵硬,但艾清源已經聽見了。
他饒有興趣地問:“什麼賭?”
倪鑫隻好把事情說了一遍,解釋道:“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個目中無人的懶散態度。”
話音落下,他身旁的人就沉默了一瞬。
話是這麼說。
但是要論起目中無人和懶散……麵前這位……呃……
但是艾清源顯然沒有這種代入的自覺。
他評價:“你得慶幸這節目初評級不是個看臉打分的節目。”
說完,他就走開了。
留下的人麵麵相覷,有人說:“源哥這是什麼意思?”
身旁的人不確定:“好像在說鑫哥醜。”
倪鑫:“……”
“滾滾滾滾滾。”他臉色精彩紛呈,把身旁的人往外推,“叫號了,都給我化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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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夕朝並不知道在他睡著的時候,整間化妝室發生了好幾件暗流湧動的事。
他這一覺睡得不錯。主要是排隊時間太長,沒人打擾,讓他睡足了覺。
等他醒過來,季彥剛好過來叫他,還差兩個就輪到他。
他去洗了把臉。
他已經很久不熬夜,為了恢複。今晚不出意外會是他熬的第一個大夜,畢竟按照他的經驗,這種節目的錄製一向很拖。
還好,睡了一覺,他感覺自己狀態不錯。
化妝師是個短發的
乾練女生,跟他挺熟的,主要他的臉化妝很省事。
她拿著化妝刷:“要什麼樣的妝感?”
“可以挑的嗎。”解夕朝就笑。
“彆人不行你可以。”女生倒也直接,“畢竟我是顏狗。”
解夕朝想了想:“清透點的吧。”
女生低頭,發現他今天少有地摒棄了日常的老乾部風穿搭,選了件米白色的衛衣。
衛衣上麵是模擬蠟筆的塗鴉,彩色。
底下則是稍微媽見打了一點的破洞牛仔褲。
說來很奇怪,其實解夕朝實際年齡也就……呃有點難算。他昏迷的時候是十八歲,滿打滿算算上昏迷的四年也就22。
但不知道為什麼,女生總覺得他比在場的所有小屁孩兒都要沉穩淡定。
難道昏迷也是一種修煉麼?
女生嘀咕。
她心裡嘀咕,手上卻不拖遝。不一會兒,解夕朝睜開了眼睛。
旁邊過來等他的季彥摒住了呼吸。
鏡子裡的男生有一雙很溫潤清透的眼睛,這會兒,那雙眼睛連著眉毛被黑色的眼線和眉筆勾勒描繪,隻是幾筆,沒什麼妝感,卻愈發襯出眉眼的渾然天成。
而常年蒼白的嘴唇終於因著妝而多出了“血色”,顯得整張臉都驀然生動了許多。
而最生動的,莫過於左眼眼尾點綴的大小不一的碎鑽。
這些碎鑽鋪陳在眼尾,近看和眼睛裡的光相互輝映,而遠看則隻剩下星星點點的斑斕印記,可以說是……
“心機。”季彥道,“哥你這個妝也太心機了!”
解夕朝啞然。
他站起身,化妝師說:“加油。”
他說:“謝謝。”
他和季彥兩人便一起朝著走廊外走去。
“哥,這兒,簽名板。”季彥招呼他。
所有人進場之前都要在簽名板上簽下屬於自己的名字,在未來的某一離彆的時刻,這會成為追星女孩和廠裡所有練習生打卡、感慨和懷念的地點。
而此時此刻,這隻代表一個新的開始。
季彥已經簽好了,他把馬克筆遞給解夕朝。黑色的油性筆落在板上的那個刹那,解夕朝微微地恍了恍神。
筆尖蜿蜒,勾勒出微彎的弧度,像是隱約要寫下一個簡潔的數字。
隻是,半秒後,解夕朝就回過了神。
他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收住了筆鋒。
半分鐘後,簽名板前重新歸為寂靜。
正午的陽光落在板上,明亮而燦爛。板子的一角,解夕朝三個大字筆鋒遒勁,利落灑脫,蜿蜒如遊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