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清源挑了挑眉。
他說:“你跟我換換。”
解夕朝:?
艾清源見他不動,自己長腿一跨,走到了他左邊,也就是這一橫排座位的最外邊。然後,他跟一旁的工作人員說了幾句什麼。
緊接著,他們身旁的攝像就默默離開了。
艾清源坐回原位,閉了自己的麥,順便閉了解夕朝的:“這樣可以了?”
語氣還挺不情願。好像作出了很大的讓步。
解夕朝:“……”
他抽搐了一下嘴角。
“鄒意唱歌還挺好聽的。”艾清源也不是要征求他的意見,他被前麵幾個舞台折磨瘋了,這會兒急需發泄,自顧自地道,“就是他們組配置太爛,沒一個人接得住他。”
解夕朝默然。
艾清源話雖然刻薄,但是確實是對的。
鄒意給了一個很好的開頭,但他的隊友卻沒有辦法承接他的開頭,甚至因為緊張而走了音,把鄒意剛開始辛苦營造的氛圍和基調毀得一乾二淨。
第二個男生稍稍拉回來了一點,但還是略顯單薄。
這個時候,抒情曲的劣勢就顯現了。
歌唱得讓人沉不進去,又沒有勁曲自帶的氛圍渲染,整個舞台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無聊。至少在他們的等待室內,就有已經表演完的練習生忍不住背著鏡頭打了個嗬欠。
這組表演完,台下的掌聲明顯小了許多。
解夕朝看著屏幕上的男生,對方顯然有些失落,但仍強撐著笑意。
他們組也不是節目組的重點舞台,更沒有大熱選手,導師簡單點評了幾句,就換了另一組上來。
這一組就更平平無奇了。
解夕朝走了神。
他在算鄒意一共唱了幾句。
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艾清源道:“你在想鄒意為什麼詞這麼少?”
“他自己讓的。”他輕嗤,“他們組有他自己公司的成員,好像也有好幾個F班的吧,
我之前路過的時候聽到他們在商量分詞,他把自己的詞都七七八八分出去了。”
解夕朝恍然。
他微垂著眼,在心裡歎了口氣。
大約是他的臉色實在是明顯,艾清源道:“你也覺得他聖母過了頭?”
解夕朝沒有正麵回答,隻是道:“聖母不應該成為貶義詞。”
艾清源微愣。
隨即他道:“行吧。”
“不過我還是覺得。”他聳了聳肩,“沒有能力的人多拿part隻會毀了歌,他作為C位完全沒這個必要。”
這個話題短暫地被提起,又因為解夕朝的無言而放下,成了個微不足道的插曲。
-
時間一晃而過。
一轉眼,上半場的舞台就全部結束。
節目組在中間設置了一點休息時間,透過屏幕,可以看到現場聊著天的各家粉絲,大多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
公演場地沒有設置座位,這會兒,大多數人熱得妝都有些花。
工作人員正在分發水。
等待室也暫停了錄製,該補妝的補妝,該喝水的喝水。
季彥剛表演完,從外頭回來的時候抱了好幾瓶水。他一路分過去,最後兩瓶留給了解夕朝和艾清源。後者婉拒了,解夕朝接過去對他道了謝,然後擰開了瓶蓋,仰頭。
他隻倒了一小口,潤喉嚨。
“下組應該就是你們和衡哥了吧。”季彥壓低了聲音。
剛剛連上了兩組抒情,下麵怎麼都得換風格。而一般來說,節目組不會把熱門選手在的組壓到最後觀眾都疲憊的時候。
解夕朝點了點頭。
工作人員剛剛已經通知他們去候場,下一組就是他們。
“我去洗個手。”他道。
艾清源在他旁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他從剛剛開始就沒怎麼說話,竟然坦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緊張。
解夕朝站起身去了洗手間。
走廊裡人來人往,儘頭的洗手台旁卻幽靜。他開了冷水洗了一下手,終於感覺自己在等待室裡被噪音吵得嗡嗡的腦子清醒了些。
一旁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有人從裡麵走出來。
一抬眼,對方邊笑了。
“好巧。”他道。
解夕朝也笑,給人讓開位置:“我好了。”
管衡洗了手,兩人一起走回去,在走廊的儘頭分彆。
抽簽結果,管衡組先上台。
解夕朝說:“加油。”
管衡拍了拍他的肩,然後轉身走向了後台。
*
雖然之前開過玩笑,說到時候要互看成果,但是大家心裡其實都知道,現場他們唯一不能實時看到的舞台就是對方的舞台。
儘管如此,在後台的時候,解夕朝還是能從現場熱烈的歡呼聲中感受到對方的舞台質量。
艾清源在他身旁,神情緊繃。
解夕朝問他:“緊張嗎?”
艾清源:“……”
“廢話!”
他看鬼一樣看解夕朝:“你不緊張?”
“還好。”解夕朝道。
他的手指下意識地伸向口袋,然後才想起來骰子已經被放好了。
他抬起眼,看到了被簾幕遮住的隱約的光。
艾清源打量他的側臉,看著他顫動的眼睫,哼了一聲,覺得他又在裝,誰上台不緊張。
他決定不戳穿他,自顧自地到一旁深呼吸放鬆。
解夕朝還站在原地。
他閉上眼,聽外麵的聲音。
副歌,高潮,尾句。
熟悉的詞和旋律一句句流淌在心裡,隻不過腦海中清晰倒映的,是他們最終排練出來的舞台。
然後是結尾,謝幕,和重新開始的自我介紹。
管衡組在歡呼聲中退場的刹那,他睜開眼睛,那股些微因興奮而引起的身體戰栗隨著沉穩的心跳緩緩歸於平靜。
他開了口:“走吧。”
然後最後調整了一下耳麥,走向了舞台。
掀開簾幕,喧鬨的人群還沒平息,他抬起眼,目光看向台下的同時,無數道視線也落到了他的身上。
一同落下的,還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