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快似脫韁。
碧玉生這匹座駕似乎非是凡品,幾乎眨眼間的工夫,背影就已經快要消失不見。
惟有逃,他沒得選。
這段時間裡,繼秋水山莊之後,忠信堂被滅的事情,也在江湖中傳揚了開來。
上官雲是何許人也,堂堂的中原武林盟主!
近年來,江湖中人已經默認,他的武功就是天下第一。
但不知從哪裡來的消息,強如上官雲,當日隻三招便慘死於任以誠之手。
碧玉生自認天資超卓,一身武功集合百家之所長,卻也絕不是上官雲的對手,更遑論是任以誠。
呼!
蹄聲如雷,風沙如地龍翻湧,轟然席卷而過。
馬兒受到驚嚇,猛然抬起前蹄,昂首長嘶。
碧玉生緊抓韁繩,心臟驟然收縮,跳動加劇,似快要頂到喉嚨。
風沙散去。
幽靈馬車已擋住了去路。
碧玉生當機立斷,雙腳急蹬馬鐙借力,身形騰空而起,借著風向飛掠而出。
瞬息間,已橫過將近二十餘丈的距離。
但不等他鬆口氣,就見眼前人影閃動,任以誠不知何時,緊隨而至。
對方雙手負在背後,麵露微笑,恍若閒庭信步。
碧玉生心神俱震,驚愕同時狂催內力,在刹那之間,接連變幻九次方向。
可任以誠卻始終如影隨形,緊緊黏在他三尺之外,無論如何也甩脫不掉。
天高地闊,黃沙飛舞。
兩人猶如兩隻雄鷹,飄然翱翔,追逐不休。
“先生既然有此雅興,任某一定奉陪到底。”任以誠不緊不慢的聲音悠悠響起。
碧玉生頓時臉色更顯凝重。
他已經豁儘全力,此刻根本沒有餘暇開口說話,再看對方從頭至尾都麵不改色。
碧玉生暗歎一聲,心知再這麼下去也是徒勞,忽然身形一轉,回到原地,落在了他的座駕旁邊。
“公子武功蓋世,在下甘拜下風。”
任以誠翩然而降,問道:“這麼說,碧先生是想通了?”
碧玉生搖了搖頭,自嘲道:“事已至此,在下實在不敢低估公子的手段,隻能做個識時務的人了。”
“先生言重了,請吧。”任以誠笑了笑,散去了蓄勢待發的**攝心催夢**。
碧玉生無奈的歎了口氣:“龍珠被我藏起來了,我帶你去取。”
“那就坐我的車,快些。”任以誠轉身走向了幽靈馬車。
數日後。
三人來到了天山山脈之中。
在碧玉生的指引下,他們登上了一座千丈高峰。
峰頂四周雲霧繚繞,前麵則是深不見底的懸崖。
“龍珠就在下邊。”碧玉生神色莫名,眉宇間隱隱透出幾分笑意。
任以誠聲色不動,淡淡道:“你是認真的?”
碧玉生正色道:“千真萬確是我親手扔下去的,家師臨終前再三叮嚀,斷不會無的放矢,在下自然要慎重以待。”
雪兒看了看四周,找了塊石頭扔了下去,等了半晌,沒有任何回音,不由著急起來。
“大哥哥,下邊這麼深,我們要怎麼去找小石頭?”
任以誠道:“你試試能不能感應到它,讓它自己飛上來。”
雪兒聞言,當即閉上了眼睛。
片刻後,他搖了搖頭。
“不行,距離太遠了。”
碧玉生一臉誠懇之色,勸道:“兩位,在下選擇這裡便是要斷絕一切後路,崖底可能比這山峰還要深,已非人力可及,放棄吧。”
“大哥哥……”雪兒皺著小臉,焦急不已。
“雪兒,莫慌,碧先生這是在考咱們呢,不過這樣就想難住我,未免想的太簡單了。”
任以誠言罷,突然出手封住了碧玉生的穴道。
“公子三思,切莫魯莽行事,龍珠再重要,也重不過自己的性命。”
碧玉生怔了一怔,很快察覺到了任以誠的意圖。
“雪兒,看好他,在這裡等我。”任以誠沒有理他,說話間一個縱身掠出,鑽入雲海,往崖底躍去。
身形急速下墜,耳邊是強烈的風聲呼嘯。
任以誠卻是不慌不忙,運功激發體內的麒麟血脈,召喚龍珠。
若是沒有的話,他定然會讓碧玉生好看。
烈焰般的紅色光芒綻放開來,將他包裹在裡麵。
少頃。
任以誠已下沉的高度已逾百丈,近乎過半。
倏爾。
崖底爆出一團金光,直奔他飛射而來,其中儼然散發出了熟悉的氣息。
“算你識相。”
任以誠一把將龍珠抓在掌中,長生氣當即沛然運轉開來,下墜的身形戛然而止,跟著右足踏向崖壁。
砰然一聲。
他整個人頓時衝天而起,騰雲駕霧般往崖頂飛去。
雪兒正自擔心。
忽然就見眼前雲海生波,從中現出了任以誠的身影,淩空踏風,恍然謫仙臨凡,緩緩落在了他的麵前。
“碧先生胸襟如海,乃真君子也,任某佩服,得罪了。”任以誠揮手解開了碧玉生的穴道。
江湖中人,無不對龍珠得之而後快。
反觀碧玉生,在得到龍珠後卻毫不貪戀,為了完成他師父的遺願,毅然將龍珠棄之深穀。
如此超凡脫俗的氣度,任以誠自愧不如。
碧玉生苦笑道:“隻是終究攔不住公子,看來也是天意,隻盼公子能保護好龍珠,以免家師預言成真,令蒼生罹難。”
任以誠頷首道:“先生放心,任某的刀劍可不是吃素的。”
碧玉生道:“最後一顆龍珠在玄武上人手中,為了雪兒他也已回到中原,公子要去找他嗎?”
任以誠道:“既然到了天山,我要先帶雪兒去天山派找他爹。
就麻煩碧先生將龍珠和我倆的行蹤散播出去,相信玄武在知道後,一定會自己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