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成為你的丈夫。
夏莓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答案。
其實在程清焰喚出“夏莓”二字時,她就忽然心跳加速,有所預感。
她想到也許程清焰會說“我想成為能讓你幸福的人”,諸如此類的回答,但沒想到會是如此直接直白的——“我想成為你的丈夫。”
夏莓輕輕眨了下眼,視線直直地看著他。
麵對她的怔愣和沉默,程清焰隻是付諸一笑,似乎並不打算從她這兒聽到個回應,也並不為此失落,便笑著移開了眼,重新看向星光熠熠的舞台。
而夏莓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話題仿佛已經被揭過去。
終於,演唱會結束。
粉絲們紛紛離席散場。
上了車,隨著擁擠的車流緩緩往外開,夏莓看著車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不少年輕女生站在路口等出租車,一看就知道是從外地特地過來的。
她忽然想起從前他們去上海看演唱會時她忘了訂酒店的事。
那天真是挺慘的。
露天演唱會突然下雨,披著雨衣聽歌。
周圍的酒店還都已經訂完了,半夜出租車也不多。
她淋了雨,發著燒,格外狼狽,到後半夜才終於找到酒店住下。
想到這,夏莓笑了聲。
程清焰一邊轉方向盤右轉,一邊側頭看她:“笑什麼?”
“想到以前去上海看演唱會的事了。”
他也笑,想起那時的事,說:“從小就會折騰我。”
夏莓哼了聲:“什麼叫從小,我那時候16了。”
“七年前了。”
聽他這麼說,夏莓才恍然。
原來已經七年了。
“七年了啊。”她靠在車椅背上,覺得有點不真實,“真快。”
車行駛上高架,朝著家的方向開去,程清焰:“這次不用到處找酒店了,我們一起回家。”
她抿唇笑:“嗯。”
夏莓剛才在底下又喊又尖叫,嗓子不舒服,人也昏昏欲睡,沒一會兒就在車上睡著了。
程清焰看了她一眼,借著等紅燈的空檔將後座的毯子蓋到她身上。
等到了小區,停好車,程清焰解開安全帶,傾身靠近,在她唇角輕輕親了下,手指在她臉頰輕蹭了下,低聲:“莓莓,到家了。”
夏莓迷迷糊糊睜開眼。
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她揉了揉眼睛:“我睡著了?”
“嗯。”他帶著笑意,又親了親她,“回去床上睡。”
兩人下了車,朝著電梯方向走。
夏風熱乎乎的,迎著腦門吹。
夏莓漸漸回想起剛才車上時的那個夢。
夢到2012年的夏天,她智齒疼,去拔了智齒。
也夢到2013年初的冬天,她拿著那顆
智齒找了家DIY店做項鏈。
當時,那個店主跟她聊天時說起過自己年輕時用智齒做過手鏈,也送給了一個男生,雖然後來沒有在一起,但那個男生卻依舊是她這一生的真愛。
店主解釋說:因為很多時候,真愛之所以能成為真愛,都是因為它充滿了遺憾,遺憾讓愛變得純粹又偉大。
當時,夏莓對她的話並不理解。
現在她似乎懂了。
但她一點都不想要這種遺憾。
真愛也不需要依托遺憾才能顯得彌足珍貴。
“程清焰。”她忽然說。
“嗯?”他從口袋裡拿出鑰匙。
“你剛才說的話算數嗎?”
“什麼話?”
“你想成為我的丈夫。”
程清焰愣了下,鑰匙剛插進鎖眼,手一顫,門打開。
背後是光亮的走廊光,眼前是還沒關燈漆黑的房間。
兩人對視著。
程清焰喉結滑動,什麼話都沒能說出口。
夏莓也後知後覺地覺得不好意思,自己這話說的,跟逼婚似的,她移開眼,先一步走進房間,開了燈。
身後,程清焰聲音有些顫,竭力平穩住:“算數。”
夏莓心跳怦怦怦加快,幾乎要撞破胸腔。
“哦。”她抿了下唇,一邊換鞋一邊說,想讓這一刻的對話更加自然平靜,“那你挑個時間吧。”
話音剛落,程清焰忽然抵著她的腰將她完全壓向牆壁。
勉力維持住的平靜徹底被打破。
他呼吸都顯得淩亂,指尖滾燙,貼著她肌膚靠近,俯身迫切地吻住她嘴唇。
他這人學習技能滿點,在接吻這一環中也不例外,每次夏莓都已經被他吻到麵紅耳赤氣息不穩,他還麵不改色遊刃有餘。
夏莓能從他動作中感受到他的情緒,但實在招架不住。
於是她伸手,用力抵在他胸膛,推開他。
程清焰倒從善如流,一推就推開,接著按著夏莓的肩膀將她翻了個身,讓她麵對牆壁。
夏莓半折過身,緊緊攥住他手臂往下拽,阻止他動作。
程清焰沒反抗,順著她動作將手放到她腰側,下巴抵在她肩膀,熱烘烘地將身子貼到她後背。
他聲音很磁,又沉又啞:“莓莓。”
夏莓被這倆字弄得頭皮發麻。
像撒嬌。
耍賴。
……
折騰到深更半夜,夏莓已經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眼角泛著鮮豔的紅。
她迷迷糊糊中回憶,自己到底是說了什麼才遭來這樣的對待。
好像是問他想當她的丈夫這句話算數嗎。
然後又讓他挑個時間。
這人拿全國第一的時候都沒什麼反應,怎麼這會兒就那麼沉不住氣了。
夏莓當然知道程清焰是怎麼想的。
他無數次叫她公主。
在他眼裡,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公主下嫁當然是賞賜。
是對他最大的賞賜。
“……”
夏莓有點無語。
雖然明白程清焰的想法,但夏莓依舊難以理解。
不知道這人為什麼這麼多年都改變不了這種想法,總是覺得她應該是被仰視、被愛慕、被攀登的。
不付出任何代價就得到公主,都仿佛成了對公主的褻瀆。
浴室門打開,被子被掀開,過了會兒,一個身體俯身壓過去。
程清焰摟著她,在她鼻尖親了下:“累不累?”
他身上都是好聞的沐浴露味,夏莓忍不住回抱住他,想起剛才的對待又覺得氣憤,於是在他背上用力掐了把。
程清焰隨她掐,什麼都沒說。
夏莓沒力氣開口說話,她覺得自己嗓子都已經壞了。
沒得到回應,程清焰便自知剛才過分了,自覺伸手在她腰上腿上按摩著。
過了會兒,他將頭埋在夏莓肩側,頭發半濕,他輕聲說:“那我們,明年就領證好不好?”
他打著商量的語氣,又刻意放柔的聲線。
像是生怕驚動什麼,又像是要哄騙未經世事的女孩兒踏足他的陷阱。
夏莓困得不行,聽到這話時還愣了下,啞著聲開口:“為什麼?”
“嗯?”他又在她臉上親了下,詢問,“那你想什麼時候?”
“……”
明天。
現在。
此時此刻。
夏莓心想。
但她覺得隻要她開了這個口,今天晚上怕是不用睡了。
夏莓困得睜不開眼,隻揉了揉他頭發,問:“為什麼明年,你有什麼計劃嗎?”
“這樣的事,總歸要提前跟夏叔叔說一聲的,等過年我們回柯北找他。”程清焰輕聲。
哦,我倒是把夏振寧給忘了。夏莓想。
“房子也還沒買,等再過兩個月,你公司附近有個新樓盤要開,我到時候提前去看看。”
“……”
夏莓是個隨意到極致的,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住的地方還是租的。
行吧,結婚需要買個房,也能理解。
“嗯。”夏莓應了聲,“就這兩件事兒?”
“還有,到明年,我公司應該就能有點成績了,之後的路也會好走很多。”程清焰緊緊抱著她,“我想證明,你嫁給我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
她就知道。
夏莓忍不住嘟囔:“可我本來就不委屈。”
我求之不得呢。
夏莓心想。
程清焰輕壓在她身上,吻著她,夏莓被糾纏得又要出汗,忙推開他:“我要睡覺了。”
“莓莓。”
非常偶爾,程清焰也會有特彆特彆粘人的時候。
“……”
“你愛
我嗎?”
“……”
夏莓累得隻想閉上嘴裝死。
他便湊過去又親她耳朵。
夏莓癢得蜷起腿,又扯得腿根酸痛,躺平回去,妥協道:“嗯嗯。”
聽著有些敷衍。
程清焰很輕地在她耳骨上咬了下,像在催促,堅持道:“說愛。”
夏莓其實很想笑。
覺得這樣的程清焰實在是很可愛。
他這反應倒像是被求了婚後向對方索要情話證明,而且容不得敷衍,必須得是鄭重的“我愛你”才能表明那番赤膽忠心。
但她剛才實在被折磨得太累了,連笑都發不出來,隻扯了下嘴角,程清焰大概沒能看見。
“嗯,我愛你。”
最後夏莓還是滿足了他。
程清焰側躺著將她摟進懷裡,許久沒說話。
他從前不曾敢奢望的夢,終於在這一天看到了方向。
在演唱會時他忽然對夏莓說“我想成為你的丈夫”,其實隻是為了回答她說的“你一定要成為你想要成為的人”。
當時他並沒有想過要得到夏莓的什麼回應。
從一開始,他對夏莓的愛就是不求回報的付出。
很多時候,真是應了網上那句話——我喜歡你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
所以夏莓的回應,對他而言,是出乎意料的意外之喜。
臥室裡很安靜。
夏莓已經睡著了,他卻遲遲難以入睡。
映著月光,程清焰看著夏莓的側臉,白皙乾淨,線條流暢,纖長的睫毛,挺翹的鼻尖,以及眼角暈開的濕潤鮮紅。
每一寸都沾染了他的痕跡。
半晌,回憶剛才她說的“我愛你”,他像是實在忍不住,勾起唇,輕笑出聲。
他在夏莓額頭蓋了個吻,低聲喚:“公主。”
他閉上眼,眼睫輕顫。
思緒回到八歲那年,那個在一瞬間跌落至穀底的孩子,被嘲諷、被詬病、被詆毀,周圍一片漆黑,隻剩下七嘴八舌的罵聲和橫眉冷對的食指。
再然後,他的世界破開一個洞,有光從洞頂漏下來。
他鋒利而尖銳的內裡,碰到這樣一束明晃晃、不加遮掩的光線,也隻能束手無策。
像是一隻滿身棱角的刺蝟,碰到一團柔軟的棉花,終於舒展開身子。
是這束光照亮了他的穀底。
化作力量,變成一雙手,將那個自卑、陰暗的少年拽起,一點點往上托起,拉出了那一片深淵。
陽光普渡。
夏莓半夢半醒間,隱約聽到程清焰極儘克製的聲音——
“公主。”
他說,“我真的好愛你。”
……
北京下了好幾場雪後,轉眼間便又到年關。
春節前兩人都是昏天暗地的忙碌,程清焰忙著公司項目又忙著學校期末周,而夏莓則出差成堆,滿世界的
飛。
夏莓春節放假比程清焰早一天,正好今年黎枝語打算來北京跨年,感受一下北京濃鬱的跨年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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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程清焰又買了輛新車,夏莓也終於熟練了車技。
現在他自己開那輛舊車,夏莓則開新車。
一大早夏莓就自己開著車去機場,黎枝語一見她那輛跑車就興奮地衝過去:“哇!好帥!好酷!莓莓!你現在是女強人了!”
“我還買不起呐。”夏莓笑起來,實話實說:“現在隻能算是成功男人背後的那個女人。”
“程清焰買的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