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年受不了:“得,大過年的還得被我乾兒子刺激。”
他又問夏莓和程清焰,“你倆的願望呢?”
程清焰遞杯子跟他碰一記,笑著說:“我倆的願望就等你走了再單獨說吧。”
“……”
陳以年怒了,憤然起身,佯裝要走,被程逸辭好一通勸才坐回來。
吃過飯,同住彆墅區的鄰居小女生來找程逸辭去外麵玩雪,夏莓給他穿上厚衣服掛上圍巾,叮囑了他注意安全。
而陳以
年和程清焰則在客廳內聊了會兒之前共同創立的針對貧苦地區女孩兒助學基金的事兒,處理完這要緊事,便閒散著靠著沙發閒聊。
很晚了陳以年才起身準備離開。
“這麼晚了,你索性睡這兒吧。”夏莓說。
“算了,明兒一早的飛機。”陳以年說,“我可不敢再待下去打擾你倆二人世界。”
“……”
程逸辭正在外頭打雪仗,陳以年過去撫了把他發頂,特瀟灑地說了句“拜”,走了。
……
這晚睡覺已經很晚了,奔波了一整天,夏莓舒舒服服泡了熱水澡,又被程清焰折騰一通,精疲力儘,睡得格外熟。
第二天她是被窗外的鳥叫聲吵醒,睜眼時外頭天還暗著,窗簾開了條縫隙,暗淡的光線在遠處一點點燒灼開。
夏莓卻無端睡不著了,側了側身。
程清焰覺淺,下意識將人重新攬進懷裡,胸膛緊緊貼著夏莓後背,啞聲:“怎麼醒了?”
“程清焰,又是新的一年了。”
因為還沒醒透,他笑起來聲線也啞,悶悶的,後背都被震得發麻:“嗯,新年快樂,莓莓。”
“今天會有日出嗎?”夏莓突發奇想。
天氣預報今天多雲。
“不一定。”程清焰問,“想看日出?”
“嗯,想看新年第一縷陽光。”
程清焰全盤接受她所有奇奇怪怪地閃念。
從床上坐起來用力搓了把臉,撈手機查了北京的日出時間,將近七點半,距離現在還有兩個小時,夠他們開車去一個觀日出平台。
於是,大年初一,天還沒亮,兩人便靜悄悄一塊兒出了門。
這座繁華又厚重的城市都還沒蘇醒。
夏莓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北京。
程清焰選了一個可以開車直達山頂的景點,一路驅車,高山草甸茂盛,雲海煙霧繚繞,越到上頭景致就越好,夜晚與清晨交替之際的星月浪漫又邈遠。
開了一輛夏莓今年新買的車,冰粉色法拉利PartofinoM,就停在白雪皚皚的山頂。
一切都很安靜。
雪化的聲音也那樣輕。
整座城市隻有機場在運轉,紅眼航班開始起飛,這兒離機場近,他們站在高山上,看著那一座座的飛機是那樣近,幾乎產生觸手可及的錯覺。
夏莓想起他們當年國慶假期一起去上海時,她就是看著這一座座的飛機,認定程清焰的未來也一定會這樣逆風而上,所向披靡。
時過境遷,如今也都實現了。
“聽歌嗎?”程清焰問。
這氛圍的確適合放首歌。
夏莓想了想,放了一首《StayAlive》,《白日夢想家》的插曲。
Iwillstaywithyoutonight
今夜我會陪伴你
Holdyouclose’t
ilthemlight
緊緊抱著你,直到晨曦來臨
Iewdayrise
一同迎接新的一天到來
We’lldowhateverjusttostayalive
我們不顧一切,隻為感受自己真實的活著。
We’lldowhateverjusttostayalive
我們傾儘所有,隻為活的一場值得人生。
音樂聲慵懶沙啞,像是用最溫柔的聲音訴說一封最溫柔的情書。
夏莓和程清焰靠在車前,風帶著寒意,他們依偎著。
夏莓隨便紮了一個鬆散的盤發,幾縷隨發掉下來,隨風飄著,張牙舞爪,程清焰從身後擁著她,外套從後麵將她裹進懷,視線很柔,動作很輕,指腹輕輕摩挲著她臉頰。
其實後來他越是成功,便越是鬆弛而溫柔,如廣袤宇宙包容卻強大。
“莓莓,我好愛你。”
夏莓聽到他似乎是這麼說了一句。
隻是山頂的風聲太大,她沒怎麼聽清,天際越來越紅,她也無心再多問一遍確認——從16歲就知曉就堅定的信念,從來不需要反複確認。
隻要她心臟還在跳動,就永遠能感受到程清焰的愛意。
當手表中指針逐漸指向7點10分。
青灰色的天際忽然漾開一道橘粉的光,不斷往上蔓延開,破開重重雲層與彌漫著的白霧,再然後,耀眼的金黃從天邊最紅最深處亮起,那幾縷雲彩也想是岩漿火燒一般,將方才還灰蒙蒙的天一下子熾熱灼燒起來。
如霞光萬丈,飛速從遠處擴散過來。
夏莓仰起頭,緩緩閉上眼。
臉頰也感受到鋪散開來的朝霞溫度,驅散方才的黑暗與寒冷。
而後她睜開眼,看到程清焰。
他已轉過身,正看她。
光在他周身鑲嵌上一道光亮的金邊,碎發在朝霞裡飛揚,一半臉被照亮出透明感,一半臉在逆光的暗處,下頜抬起,他的五官與輪廓都是鋒利冷煞的,但此刻眉眼處卻帶著柔軟的意味。
他們在新年的第一束陽光中接吻。
夏莓又因為幸福而流淚了。
這回她真真切切地聽到程清焰在她耳邊虔誠低聲:“莓莓,新的一年,我愛你。”
而這一聲,在呼嘯的山風與雲海中,像是穿梭過從前幾千個日夜,貫穿過他們這一生。
我愛你。
從始至終。
-
早上八點。
兩人從山頂返程,程清焰迎著日光回家,陽光刺眼得幾乎睜不開眼,而夏莓已經在副駕駛睡著了,身上蓋著一條柔軟的奶茶色羊絨毯子,安靜又柔和。
與此同時,程逸辭小朋友也起床了。
原本想去和爸爸媽媽拜年討要過年紅包,走進他們臥室卻沒找到人,隻從媽媽枕頭底下翻到一封信。
信封上是程清焰親筆寫下的名字,字跡飄逸灑脫。
程逸辭懵懂地打開信,他還認不全字,並不懂那上麵親筆寫下的字字句句到底是蘊含了多少的情感——
*
莓莓,我親愛的小朋友。
你是我此生最珍貴的寶藏,是你以最莽撞、最鮮活的姿態闖進了我的晦暗人生,告訴我什麼是勇氣、什麼是赤誠,是你讓我成為了現在的程清焰,也是你給了我現在的生活與人生。
很榮幸又和你跨入新的一年,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想了很久該送你什麼新年祝福,你已經那麼優秀那麼強大,也早已成為我心目中最完美的模樣,所以似乎連祝願都無法與你匹配。
那麼,就希望我的小朋友在未來幾十年人生中,永遠有16歲同生活頂撞的勇氣,永遠有17歲在逆境中撒野的氣魄。
莓莓,祝你永遠年少,永遠橫衝直撞,永遠野火燎原、一騎當千。
——程清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