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深淵節點的載體!
沒錯,這枚深紅色半圓形的石頭上彌漫著濃鬱的深淵氣息。陰陽蝶親身感受過的,他能確認,這正是藏北新開啟的那處,連通深淵惡魔區的深淵節點!
真的是大人!
陰陽蝶心裡一喜,隨後又是一顫,他感到了靈媒瞥來的幽深目光——在聯盟裡,大人最信任靈媒,往常得到的深淵節點載體都會交給他來全權處理的。
但這次……大人卻給了他。
陰陽蝶覺得棘手,這是大人在當眾打靈媒的臉啊!說真的他不想攬這爛攤子,陰陽蝶靦腆不好意思一笑,衝深紅鬥篷恭敬小心道:
“大人,深淵節點有關的事,一向是……”
“哼。”
一聲不辯情緒,甚至無法辨彆男女的冷哼,讓陰陽蝶瞬間住口,內心惶然,背後冷汗津津。
衛洵這一聲哼,模仿的是* * *的聲音,就這種高貴威嚴,神秘莫測的感覺,果然夠勁。
雖然衛洵融合了深淵節點,但深淵節點載體仍在,它可以融入* * *的魔種中,也能隨時拿出來,安置在某一個地方,就像眼前這深淵鐘一樣。
至於不能回收節點的問題——衛洵完全不擔心,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講,這節點是他和* * *共有的。
當深淵節點離手時,他隱約感到了從高處的注視。衛洵微微一笑,這笑容卻被鬥篷遮擋。陰陽蝶隻看到深紅兜帽微晃,似乎是對方在漠然搖頭。
“是我錯了!”
心中一顫,他立刻急切大聲道歉,毫不在意是在整個大殿屠夫導遊麵前丟臉。
質疑大人的決定這是大忌!如果道歉夠快夠真誠大人也許不會追究,但要是死撐著的話……嗬嗬。
陰陽蝶內心仍舊忐忑,對旁邊的靈媒也有些怨念。要不是他膽大包天竟敢試探大人,大人也不會當眾給他難堪!
陰陽蝶心裡升起微妙的責任感……當然,他本來就對大人忠心耿耿,這責任感隻是讓他更偏向大人了。
從大門進怎麼了,整個屠夫聯盟都是大人的,大人想從大門進就從大門進!更何況汙穢之門都共鳴了,大人的惡魔之翼幻影展露在每個人腦海中了,這就是最能證明身份的證據啊。
陰陽蝶完全不明白靈媒為什麼會起疑心!難道大人還能是彆人假扮的?笑死,大人也完全沒有被悲傷精神場影響啊。
披深紅鬥篷的傀儡,見之如大人本尊,應當對其恭敬忠誠,起懷疑之心,這是大不敬!
陰陽蝶攥緊深淵節點……之前他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現在看來不行了。是他彙報藏北有大人傀儡出現,也是他彙報大人傀儡與安雪鋒對拚,然後奪得了深淵節點。
靈媒懷疑大人,那他陰陽蝶也脫不了乾係啊!
“大人抱歉,是我逾越了。”
旁邊靈媒也道歉了,但在他聲音落下後,陰陽蝶搶過話茬,笑吟吟道:“大人,靈媒哥這兩天受太陽影響過重,可能有些過於精神緊繃了。”
看似是為靈媒開脫,實則是在上眼藥。又強調了一遍靈媒懷疑試探這件事,而精神過於緊繃,當然不適合掌控深淵節點了。
“大人……”
靈媒輕歎,低頭苦笑,聲音有一絲疲憊與病弱。他當然明白陰陽蝶的意思,也知道陰陽蝶為什麼陰陽,可試探懷疑這事……他也有自己的理由。
眼前這事著實蹊蹺,看起來不能善了。靈媒心一沉,剛要繼續開口,卻愕然見到披著深紅鬥篷的大人,竟然向他招了招手!
這靈媒是個忠誠聰明人,陰陽蝶是個忠誠陰陽舔狗。
衛洵輕易就能看穿眼前局勢。
哭泣的靈媒如此試探,也許不止因為他走大門,可能還掌握了一些其他的信息。
但衛洵並不擔心。
論血緣他有血緣,論稱號他有稱號,論異化同源他有異化,論鬥篷他有鬥篷,北緯三十度景點他有,深淵節點他也有,雖然實力弱些。但很多時候,地位不同等的對峙,是用不到實力的。
最重要的是,衛洵沒有太多的負麵情緒。他不會因靈媒的精神場而感到悲傷,深入險境,也沒有任何畏懼害怕的情緒。
無畏無懼,方能沒有半分破綻。
尤其是剛才瓢三代忽然接到大量的,來自小翠的能量,全都吸收後甚至能暫時抵抗陰陽蝶,甚至能對他施加些微影響。看來鬱和慧那邊行動很順利,大後方沒問題,衛洵也不擔心什麼了。
既然如此,他更能專心思考。衛洵注意到陰陽蝶的一句話,靈媒受‘太陽’影響過重。
能影響到乙一精英導遊的,絕不是普通的太陽。
衛洵迅速想到鬱和慧從追夢人那裡得到的信息。
想要打開深淵鐘,同時需要深紅鬥篷的氣息和北緯三十度旅程的氣息。
深淵鐘的節點和嬉命人的北緯三十度旅程融合了。
嬉命人目前在印加太陽門……
印加太陽門,靈媒受‘太陽’影響過重。而現在靈媒出現在屠夫聯盟大殿,也就是說,他真的能通過深淵鐘,聯係到印加太陽門,甚至進入到裡麵去。
衛洵心裡有數,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完全不夠往北緯三十度旅程裡闖。但他也想要了解更多有關印加太陽門的信息。
比如這‘太陽’影響。
衛洵衝靈媒招手的動作,隨意的就像在叫小狗。
麵對他的招手,哭泣的靈媒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走到了深紅鬥篷麵前。
大人實在很高,他隻剛到對方的下巴。靈媒看到了蒼白瘦削的下頜線,下意識屏住呼吸。
大人沒有戴麵具……他不敢多想了,隻是沉默低下頭,將後頸露了出來。
他也想看看大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嗯?
衛洵心中驚疑,他看到靈媒後頸上有一淡金色的圓圈,一元硬幣大小,周圍有輻射狀的線條,像是陽光。他剛看了一眼,這圓圈內部仿佛就出現了無數扭曲狹長的眼睛。
那些眼睛在衛洵的視野中無窮擴大,這一刻他耳邊仿佛響起了威嚴神聖的禱告詞,那是祭祀太陽,崇拜太陽,然而太陽已經瘋狂,汙染到了所有太陽的信徒!
轟——!
瘋狂的呢喃禱告聲化作精神衝擊湧入衛洵的腦海,金色扭曲的波紋翻湧,如果精神真遭到入侵那所有思維與理智都將完全遠去,將會徹底變為隻想著歌頌太陽的瘋子!
然而這些呢喃禱告聲卻完全沒能攪動衛洵的精神,因為它被一張人皮地圖阻攔在外了!
這是衛洵開辟土司王墓後得到的人皮地圖,算是北緯三十度景點開辟者的憑證。
果然。衛洵心裡有數,所有北緯三十度開辟者應該都有這種憑證,那他們麵對各種對應的精神衝擊,都會具備天然的優勢。
他忽然有點擔憂。
泥人張被困在深淵節點裡那麼多年,這節點又和印加太陽門相連……他不會已經被洗腦成了歌頌太陽的傻子吧。
他還會捏傀儡嗎?
衛洵默默擔憂了一下,然後他定睛再看,在一次精神衝擊後,靈媒後頸的金色圓圈變得黯淡下來,顯然是衰弱許多。
沉吟一瞬,衛洵沒有拿出人皮地圖,而是拿出了一隻肉色的‘手套’
其實這不是手套,而是蛆大進階時蛻下的人皮。也許是力量不夠,這一整張人皮都不成型,隻有右手成型了。也許這能算是‘烏老六’的右手。
土司王墓的信物人皮地圖,烏老六的異化態是人皮蛆蟲,也許這之間確實有許多聯係。否則烏老六也不可能闖入還未完全開辟的土司王墓這麼久還不死。
衛洵心裡思索著,他戴上了這隻‘手套’,然後衝著靈媒的後頸一抓。
人皮手套抓住了‘太陽’!
衛洵仿佛嗅到一股蛋白質燒焦的氣息,手中的太陽在瘋狂掙紮,扭曲變形,如岩漿般炙熱滾燙。‘手套’無法完全抵禦衰弱太陽之力,被燒的焦黑卷曲,燒焦的人皮一點點掉下,好像一顆顆化作焦炭的蛆蟲。
隱約間衛洵好像聽到了烏老六的哀嚎與喪心病狂的大罵——難道這真能連接他的右手?
衛洵不在乎這些。他用手套攥緊小太陽然後全都收到人皮地圖裡。那些燒焦的蛆粒他也沒放過,挨個撿回等待以後研究。
但有些小顆粒掉進靈媒的衣領裡,拿不出來了。
衛洵垂眼望向靈媒,有些猶豫。
畢竟是哥哥的得力屬下,讓人當場脫衣服可有點太欺負人。
但靈媒可不知道衛洵的想法,此刻他心中又是激動又是羞愧。
能處理太陽的影響,那肯定就是大人無誤了!
難道還是安雪鋒混進來不成?笑死,要真是他,他踏進屠夫大殿的瞬間印加太陽門就會暴動。
他剛才竟然懷疑大人,還試探他,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大人……”
哭泣的靈媒情緒不穩,歉疚的恨不得自鯊以示真心,他眼中淚光閃爍。衛洵原本還在考慮脫不脫的問題,卻驀然感到莫大的危機感襲來,而這危機的源頭正是靈媒的灰色眼淚!
但衛洵沒有出手,他發現靈媒不是在衝他流淚,而是衝著印加太陽門!他默默流淚,卻悄然傳聲給衛洵:
‘大人,有人假冒您的身份潛入了聯盟裡,靈媒有罪,沒能看穿他的身份,竟讓他進入了深淵鐘內!’
‘我看他的目的,恐怕正是營救泥人張!’
你這說的不是我嗎?
衛洵匪夷所思。但腦子一轉,他恍然大悟,明白了靈媒的意思。
衛洵徹底明白了,為什麼靈媒一開始會試探他,懷疑他。
鬨了半天,恐怕是有個真·嬉命人傀儡,他現在就在深淵鐘內,還是靈媒親自接待的。他們倆這是撞上趟兒了!
‘大人,靈媒願意贖罪,我將他引出來。’
哭泣的靈媒發下軍令狀,煞氣騰騰:‘由您將他格殺!’
啊這啊這……
衛洵悵然。
我怎麼能打的過真正的嬉命人傀儡啊。
但就在這時,深淵鐘忽然震響起來,一抹深紅光暈浮現。還沒等衛洵反應,靈媒就哭著撲了上去,悲傷精神場瞬間籠罩整個大廳。
“陰陽蝶,一起上!”
“偽裝”的嬉命人傀儡,出來了!
* *
深淵鐘打開?鬱和慧這是成功了嗎?!
此時此刻,埋伏在屠夫聯盟外,暗中窺視的追夢人化身心中一緊,焦慮難耐。
太急了,這一切都太急了。哪怕他在屠夫聯盟有暗線,對方也是在淩晨時才剛發現這次來到大廳的屠夫導遊人數太多,實在不正常的。
他立刻就告訴了鬱和慧,但鬱和慧已經進了屠夫聯盟了。他說自己有分寸……呸!他要真是有分寸,就不可能做出淩晨行動這種莽撞的決定了!
追夢人不是會完全倚靠彆人的人,從得知今晚屠夫聯盟恐怕有異動時他的化身就立刻行動起來,說服了傀儡師。
“我要看到你的誠意。”
他像是終於鬆口,卻仍皺著眉頭,冷冷淡淡:“北緯三十度,我自己也會去找,這點不勞傀儡師你費心。”
“但我要確定,牧羊人聯盟與屠夫聯盟之間,絕無聯係。”
“牧羊人和屠夫之間當然沒有聯係了。”
傀儡師笑道,讓追夢人鬆口可真不容易,她也算是努力了幾年,這會總算是看到了希望。她可知道追夢人的號召力究竟有多高,幾乎能堪比歸途隊長安雪鋒。而且他口碑極好,眾多大旅隊都願意給他麵子。
牧羊人聯盟現在缺的,就是這麼一種勢氣。
而與追夢人聯盟還有一樣好處,這人說天真也是天真,說正直是真的正直,他是絕對不會吞並牧羊人聯盟的。但屠夫聯盟就過於霸道了。
“這次哭泣靈媒的忌辰我們都沒有派人去,和屠夫聯盟之間的合作也全都終止了。”
她很有誠意道,但追夢人卻搖了搖頭。
“不夠。”
他淡淡道:“我與屠夫聯盟之仇,不共戴天。張隊,我必須將他救出來。”
這可讓傀儡師犯了難,救出張姚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她也不信追夢人能這麼相信她,願意和她一起去營救張姚,這應該隻是他開出的條件,能慢慢還價的。
果然交涉一陣後,追夢人鬆了口。
他不要求傀儡師在援救張姚上出力,但必須確認傀儡師與屠夫聯盟劃清界限。
“嬉命人有一新的傀儡,今夜要在屠夫聯盟現身,將深淵節點融入到聯盟駐地。”
追夢人語氣平淡,卻透出一股狠厲:“殺了他。”
殺個嬉命人傀儡啊,這簡單多了。
傀儡師稍微鬆了口氣,和追夢人的化身一起埋伏到了屠夫聯盟駐地的外圍。屠夫聯盟駐地藏得再隱秘,經常會變換位置,但沒有嬉命人直接坐鎮,也絕瞞不過他們的眼睛。
雖然不是追夢人本體,但他這個化身也有多半的力量,和傀儡師聯手殺個嬉命人傀儡而已,當然是綽綽有餘的。
但傀儡師又猶豫起來。
真要出手殺嬉命人傀儡嗎?殺了以後,牧羊人聯盟和屠夫聯盟間就徹底再也沒有緩和餘地了。她明白追夢人的意思,是想讓她下殺手,但從心裡講,傀儡師也真的不願徹底做絕,萬一以後……對吧,總該留條後路。
但她剛答應了追夢人,要是再反複,恐怕這盟約就真的不成了。
“走!”
正在她還猶豫不決的時候,追夢人突然低吼一聲,抓住了她的鬥篷就瞬移到了屠夫聯盟內部——傀儡師心裡痛罵,有必要抓著她的鬥篷嗎?她又不是真的要跑啊。
‘我知道你慣喜歡猶猶豫豫——放心,你隻用抗住汙穢之門,封鎖整個屠夫聯盟就好,剩下的讓我來!’
追夢人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衝到裡麵,卻也提防盯著傀儡師,防止她背後反水。
這活兒分配的好!
“放心,我保證封的嚴嚴實實的。”
傀儡師嬌笑道,完全沒把追夢人略帶嘲諷的語氣放在心上。這不正是她想要的嗎。當然,單殺嬉命人傀儡這事,追夢人化身一個恐怕不好做到,她可以幫忙用傀儡鎮壓牽製一下,也能表達出自己的誠意嘛。
更何況她接了封鎖的活,完全可以在追夢人想大開殺戒屠滅屠夫導遊時候,偷偷送幾個人出去,也算是左右逢源。
一個嬉命人傀儡而已,說實話傀儡師完全沒放在心上。看追夢人衝的那麼快,她心裡感慨著雙方仇結的可真是深,揮手封鎖屠夫聯盟時,她也分出一分心神關注追夢人戰場那邊,省得他受傷重了,到時候埋怨她不上心。
但剛看過去傀儡師的眼睛就瞪圓了,花容失色。
這他媽,是她眼花了嗎?
為什麼會有兩個深紅鬥篷啊!
兩個嬉命人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