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京郊殯宮(37)(2 / 2)

“小翠你看,我為你捉到了什麼。一隻鴿子精!”

“很可惜它已經死了,這鴿子長的很是漂亮。聽說你們東方擅長用鴿子煲湯,很是滋補,這鴿子精送給你……”

嗤,吝嗇。

周希陽不屑的想。

逮了那麼多妖怪結果才拿出一隻鴿子精?還想討好丙二五零?簡直是癡心妄想!和安隊比起來更是差遠了。

雖然丙二五零剛才隻是開玩笑,但這也另類說明了他心中對安隊的重視啊。哪怕是‘金屋藏嬌’想的都是安隊。

不得不說,他之前想那怪物到底是什麼,除了‘丙二五零的蠕蟲’,‘吞噬者的史萊姆’外,周希陽還在想,那東西會不會是丙二五零的史萊姆。

畢竟嬉命人和吞噬者的關係實在有些密切,而魔鬼商人又對丙二五零有不正常的好感,這讓周希陽不得不擔心。

現在周希陽才有些安心。

丙二五零留在房中的後手,說不定真和安隊或者* * *有關,總而言之,棺材應該是安全的。

不安全的是膽敢動棺材的小偷。

時間拉回到一刻鐘前。

玉米筍逃逸,整個東側殿為搶蛇骨亂成一鍋粥的時候,衛洵的房間中,兩團黑影悄然潛入。其中一團影子仿若黑色水霧,另一團卻像燃燒的磷火。

正是陽壽鎮時,提前逃向小湯山的黑大鬼二。

在彆妖都盯著靈參,盯著天狐時,它們早盯上了這口棺材!這棺材是極其罕見的陽槐木打造而成,槐木乃是鬼木,陰氣極重,但其中也有異類。如果能用秘法處理樹種,再輔以多種珍惜靈物浸泡,在陽岩上生長出卻不枯萎的槐樹,便是陽槐木。

傳說取陽槐木作為棺材,能讓陰間亡靈複蘇。

芷爺爺為了做足紙人複蘇的架勢,特意弄來陽槐木做棺材。沒想到卻被黑大鬼二給盯上了。

“將此棺獻給陰山老祖,定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重視。”

黑大繞棺材一圈,發出桀桀笑聲。

“姐姐,這屋裡天狐氣息甚重,恐怕是它的老巢。”

鬼二卻更謹慎膽小些,勸道:“天狐隨時可能回來,咱們還是快走吧。”

“莫怕,現在東偏殿那邊正熱鬨,趁著時間我們正好從地下走,保準沒人能看見。”

黑大野心勃勃,膽子大的很:“不過是隻三尾天狐罷了,絕對不是老祖的對手。”

這地宮本身就在地下,跟適合他們發揮。若是運氣不好,走門的話極有可能遇到人,但是走地下那就不一樣了。

他們能悄無聲息帶著棺材溜走!

“快,莫要磨蹭!否則我以後不帶你了。”

黑大喝道,化作一捧黑水落在棺材上,卻浸濕消磨棺上黏著的白紙。這白紙有靈,好像是被人下過咒。但黑水乃是地煞凝成,最擅長汙染咒語。她雖有野心卻也謹慎的很,等她把白紙消磨乾淨,那天狐也不可能循著咒再找到他們了。

“好姐姐你彆生氣,我去去就來。”

鬼二討好道,遁入地下,他這是去開路的。

鬼二小心謹慎,最擅長探路。他們陰間姐弟配合已久,從來沒有失過手。

但這次卻不對勁起來。

黑大把棺材上的紙全部融了,但鬼二卻還沒有回來。

“這鬼火,跑哪裡耍去了。”

黑大怒道,心中卻生出不詳預感。鬼二乃是被地煞氣激發的鬼火成精,算是她的‘兒子’,即使這大地中有龍脈之氣影響她的感知,但與鬼二間還是有一定本能般的預感。

鬼二好像消失了。

黑大死死盯著地麵,鬼二剛才遁去地方,心中一陣毛骨悚然。

這地宮中有恐怖怪物,會悄無聲息吞妖的奇聞異事,她也聽說過一二。但怪物吞妖總歸是為了血肉能量,他們隻有一身陰氣煞氣,根本就不怕這個。

沒妖敢吞他們的,這煞氣沾到一點都如跗骨之蛆般惡心,沾上必將實力大減,很難修煉成精。這也是黑大鬼二縱橫多年,偷吃過無數妖的內丹心臟,卻沒妖族真正傾全族之力滅殺他們的原因。

“鬼二,鬼二?”

黑大從未怕過,但現在她害怕了。

放下棺材,黑大當機立斷就要逃走。鬼二沒了,黑大心生警兆,她不打算討好陰山老祖,甚至不打算再呆在小湯山,而是要直接回老巢!黑大乃是墳墓中地煞黑水成精,有一獨門絕技,便是能在冥器之中轉移身形,飛速逃離!

但黑大拿出隨身攜帶的一樣冥器,嘗試後卻是暗中皺眉。這地方龍脈氣息太重,又是山神地宮,她自帶的冥器年歲不夠,陰氣被壓製,轉移身形竟是失敗了!

恐怕隻有這地宮中的冥器才能助她逃生!

黑大觀望四方,頓時瞄準了擱在屋角的陶罐,天無絕人之路,她認出這是祭祀用的器皿,埋在地宮多年,這也算是冥器了,絕對能助她逃生!

事不宜遲,黑大當即飄向陶罐,要融入其中。但她剛碰到這陶罐,陶罐卻不堪重負般自己裂開了。

黑大:?

一捧濕土自破碎陶罐中散落,露出一抹格外醒目的,嫩黃的芽。這顏色就像剛出生的雞雛,格外弱小細瘦,在泥土中顫顫巍巍的,仿佛風一吹就會折斷。

這是什麼?!

黑大眼前一亮,試探碰了碰這細芽。對方無力躲閃般晃了晃,黑大卻從上麵感受到了濃鬱醇厚的黑暗力量(深淵之力)。這,這是什麼?黑大如癡如醉,她從未感受過如此純粹的黑暗力量,平日裡見過的,哪怕最濃厚的煞氣,和它相比都是小巫見大巫!

如果能將這黃芽吞噬,她,她說不定能成長到陰山老祖那般的厲害角色,甚至能以陰煞之物真正成精!

她苦苦追求這麼多年,增長實力,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貪婪讓黑大忽略了危險,她動心了,最重要的是黑大沒有從這黃芽上感受到半點旁的氣息,靈物自晦,這是為了隱藏自身。而陶罐破碎後它不逃跑,說明這是還未生出靈性的靈物。

極有可能是那隻天狐培養的!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黑大當即拿出一手臂長的玉盒放在旁邊地上,準備一會安置這黃芽。然後她小心翼翼抓住黃芽,開始往外拔。

越拔黑大越是驚喜,原本看起來隻有小指甲蓋那麼長的細弱黃芽,真拔起來卻是越拔越長,越拔越長,完全超乎黑大的想象。轉眼她就拔了小臂那麼長的黃芽。它有些長了,以至於看起來不太像某種植物的嫩芽,更像根玉米麵條。

此刻黑大也從驚喜變成了驚嚇,這,這這看起來好像和靈物不太相像,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靈物。

但好在拔到頭了。黑大使勁拽了拽,再拽不出新的。她認為這地下恐怕埋著的才是黃芽真正的本體,但黑大害怕了,她不貪了,直接就要剪短黃芽將它帶走。

“好疼啊。”

然而黑大渾身冷汗越來越多,她剪黃芽的時候聽到一少年在喊痛。這似乎更證明了黃芽是靈物,但這喊痛的聲音卻不止從地下響起。

頭頂,左右,四方,地下,聲音從無數地方響起,密密麻麻將黑大包圍,讓她怕到渾身顫抖,無法呼吸,仿佛她不知何時被怪物吞到了體內——

也確實如此。

眼前一黑,黑大徹底失去了意識。房間恢複平靜,仿佛黑大鬼二從未來過一樣,唯一不同的便是破碎的陶罐,以及陶罐中蔫巴巴的‘玉米麵條’。

* *

“好疼,好疼哦。”

衛洵和鬱和慧一回屋就聽見玉米筍在喊疼,之前和衛洵還算意識交流,現在竟然學會說話了。

顯然它吞的某些妖怪應該是會說人話,讓玉米筍也學會了。

“疼哦,父,好疼哦。”

玉米筍顫顫巍巍伸出那一小截破碎陶罐中的觸須,向衛洵尋求安慰,並且哭訴剛才有壞人用刀子割它,疼的它不行。

衛洵戴上手套,將這一截觸須握在手中,反複查看也沒找到任何傷痕。

“應該是之前在東側殿受的傷。”

鬱和慧道。

玉米筍在東側殿算是受了重傷,結果反應遲鈍,當時不疼,回來後才感到疼。恐怕是正好有人想割玉米筍的觸須,結果被劇痛的玉米筍誤認為是他動的手,所以才引起了這場悲劇。

不過膽敢對棺材動手,被玉米筍吞了也活該。

衛洵注意到棺材上黏著的白紙全都沒了,還有濃重的陰氣。這陰氣在妖怪身上可是罕見,這也讓衛洵生出幾分好奇。

“吐出來。”

他命令道。

玉米筍消化很厲害,被它直接吃掉的東西是彆想找回來了。但玉米筍用無數觸須黏成的‘假嘴’,卻是儲存獵物的好包袱。比如今天吞的巨型靈蛇骨,全在它的‘假嘴’中,真正的嘴反而太小,吃不下去。

感覺就像綁住喉嚨捕魚的鸕鶿一樣。

“還是沒你好。”

那邊觸須磨磨蹭蹭,還想跟衛洵再親近。衛洵回想起湘西和藏北時的事,不由得向鬱和慧感歎。

真的,誰都沒有當時的小狐崽好用。讓它吃什麼就吃什麼,哪怕吃不下了還會乖巧硬是往裡塞。而且還不會偷吃偷拿,容量也大,真是再好用不過了。

“嗬嗬。”

鬱和慧懶得理他,是,他是變了天狐,腹內空間更大了,這次更是吞了個巨型靈蛇頭骨。

但這是事情緊急,平日裡他才不慣衛洵這個毛病。

“沒,沒了,嗚嗚筍沒偷吃,筍真的沒偷吃。”

見玉米筍沒有把小偷吐出來,衛洵再次詢問,結果這家夥竟然直接哭了起來,這哭聲不知道跟哪個妖怪學的,還真是柔弱可憐極了,真是讓人忍不住就想憐惜。

“你沒吃那怎麼沒了?”

衛洵不慣它這毛病,威懾用手指掐住玉米筍的觸須,左右撚了撚:“你看起來很好吃啊。”

嗚嗚嗚不會吧,父不會真的要吃它吧!

小傻子玉米筍不敢再假哭了,也不敢收觸須,當場就老老實實把事情原委全跟衛洵講了出來。它其實也委屈啊,黑大鬼二根本就沒實體,玉米筍簡直就像生吞了個火又喝了口水似的,完全沒有感覺。

更何況它真沒張嘴,它嘴還被靈蛇骨堵住呢。它就是把這兩個可惡的家夥送到了觸須包成的‘假嘴’中啊,但這兩個東西真就自己沒掉了!

“是黑大鬼二?”

鬱和慧還記得小胡三說的,那兩個陰煞之物成精。玉米筍的描述和他們對應上了。

“怎麼,你想到了什麼?”

衛洵注意到鬱和慧從回來到現在就一直心神不定,時而走神的,現在聽玉米筍說黑大鬼二被它送進觸須假嘴後消失,更是攥緊了手,顯得有些焦慮。

“確定了?”

“有很大可能。”

鬱和慧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呼出:“太歲最擅長化解陰煞之氣。”

讓玉米筍從下往上吞噬,第一是方便了它行動,第二是靈蛇骨如倒扣漏鬥狀盤曲,如果它骨內真有靈物隱藏的話,最有可能的地方隻有兩處。

第一是它的頭顱,第二是它盤曲骨骼遮擋處。

現在看鬱和慧的反應,多半是有了。

“但我擔心太歲會化掉。”

鬱和慧來回踱步,一貫冷靜的他此刻倒變成了最不鎮定的那個人。

“它在白蛇靈骨中還能保存,但現在靈骨破碎,又在玉米筍體內。”

鬱和慧知道這才是最好的救援機會,卻也為太歲擔憂,怕它撐不住。

“玉米筍,不許偷偷吸,明白嗎。”

衛洵斥道,玉米筍有點茫然,又有點心虛,含糊道:“沒,沒偷偷吸。”

隻是那東西堵著嘴,玉米筍本能想要吞噬。它應該是嘬了兩口吧,嘬了嗎?父親說它嘬了那應該就是嘬了。

嗚嗚它怎麼又犯錯了,它真是一條壞蠕蟲。

“父,拿出來吧。”

玉米筍嚶嚶道,悲傷承認自己沒用:“筍,忍不住。”

拿出來?但這又是一個問題。

首先蛇骨太大,衛洵屋裡盛不下。他現在又是與玉米筍撇清關係的情況,拿出個蛇骨來就全都暴露了。

而且蛇骨是破碎狀態,無法再收斂太歲的靈氣。這種靈物又不能放到儲物空間裡。

著實讓衛洵和鬱和慧有些為難。

“叩叩。”

就在衛洵沉思之際,敲門聲響起。衛洵心頭一動,玉米筍觸須立刻縮回到陶罐中,分泌出的粘液轉眼就將泥土和陶罐碎片重新弄好,看起來就像個規規矩矩的陶罐。

“誰?”

玉米筍藏好後,鬱和慧才去開門。

“是我,白小天。”

鬱和慧一愣,連忙打開門。就見門外站著規規矩矩的少年道士,手捧著木匣,低眉順眼規矩道:“副團讓我來送靈蛇骨。”

半命道人命紅僵搶了兩塊靈蛇骨節,周希陽他們那邊應該已經分好了。這種分贓好事當然沒忘丙二五零,哪怕丙二五零有個巨型蛇頭了,又是偏向妖怪陣營的導遊,但心意必須得到。

但在此刻衛洵和鬱和慧眼中,蛇骨不重要,送蛇骨來的人更重要。

而且卡著這個點來——絕對也是有想法的。

“麻煩你了。”

鬱和慧和善道:“進來坐坐吧。”

“不用了。”

白小天將木匣交給鬱和慧,正經矜持道:“副團讓我送完蛇骨後馬上回去。”

“怎麼,他還不放心我?”

衛洵笑道,倚靠在門邊,垂眼望向白小天:“他怕我弄死你?”

“我相信翠導。”

白小天似乎有些困擾的皺起眉:“翠導當然不會對我怎麼樣……”

“那不就得了。”

衛洵不等他說完,乾脆抓住白小天的手腕,把他往屋子裡一扯:“進來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