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陳李線(1 / 2)

吻刺 二川川 21036 字 7個月前

參加完聞之宴和方慈的婚禮之後,陳巧月就去了挪威。

那裡氣溫低,天兒也整日陰沉著,她待得更舒坦。不知什麼時候起,她討厭起豔陽天了,日頭毒辣得讓人心煩,好像人必須要熱烈開朗一樣。

她在那兒待了足足兩個月,方慈和薑糖一起來看她,倆人見她整個人黯淡無光,背地裡一合計,編了個借口,把她弄回了京市。

她陳巧月多機靈一個人啊,當然是隱約能猜到,倆是看不下去她如此頹靡了,期待著把她弄回家裡,她狀態能好起來。

她不負眾望,回到京市第一天就神奇地重新煥發了光彩,招呼著攢了個局,邀請大家喝酒,為她接風洗塵。

雖然沒人刻意講,但眾人都默契地沒對李佑賢提起這事兒。

那一晚,陳巧月包了家夜店,親親熱熱地挽著齊潤的手臂站在門口迎接客人。

結婚後,方慈一直在籌備律所成立的事兒,許多手續要辦,聞之宴帶她見了不少人,下班後,偶爾會帶她跟展成亦薑糖那對夫妻一起小聚,由此,方慈和薑糖也漸漸熟絡了。

這晚,聞之宴在出差,展成亦要加班,所以她倆一起來。來得早,見到陳巧月身旁站著齊潤,心下都很意外:

這個節骨眼,帶著齊潤做什麼?難不成開始發展感情了?

倆人對視一眼,陳巧月已經迎了上來,不給人發問的機會,笑靨如花,“喲,兩位太太。”

一直到所有人陸陸續續到齊,方慈也沒尋到機會跟陳巧月說上句話。

陳巧月像是興致高昂,端著酒杯在舞池裡卡座裡,各個包廂裡亂竄,跟這個拚拚酒,跟那個聊幾句。

她其實是挺傲慢一個人,擱以前,這種局上她一定懶懨懨的:她才沒那個功夫跟所有人搞好關係呢。

可現如今,大約是結了婚,為了雙方家族利益考慮,也得做做樣子。

趁她去洗手間的功夫,方慈和薑糖過去,問,“月月,今兒怎麼齊潤也在啊?你們……”

陳巧月拿紙巾擦手指,斜睨她們倆一眼,聳聳肩,“畢竟是我老公。”

薑糖把洗手間門關上,神秘兮兮壓低了聲音,“……聽說齊家出了點問題啊,你不知道嗎?”

“知道。”

陳巧月一臉平淡無波。

“那他今兒這麼殷勤跟你來,充當這男主人的角色,豈不是擺明了臨時抱佛腳,怕你們陳家這棵大樹跑了啊?你怎麼還這麼傻,由著他跟來?”

薑糖跟陳巧月從小就認識,以前還是陳巧月小跟班的一員,關係更近些,說話也更直接。

陳巧月默了幾秒,眼睫低垂,像是平複了一下情緒,才重又抬起臉,笑著,“……要不然呢?”

“該割席要割席啊,你不會要跟齊潤共沉淪吧?”

陳巧月長長出一口氣,意興闌珊不想再多說的模樣,“得了得了,我知道你倆是為我好,但……我老爸下了通知了,讓我把齊潤穩住。”

這下薑糖也吃了一驚。

圈裡誰人不知,陳家家主陳昊東就陳巧月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從小捧在手心,寵得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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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女兒已然身處火坑,他怎麼能袖手旁觀?

陳巧月淡嗤了聲,“沒必要擺出這幅表情啊,沒到那份兒上。”

她像是很想得開。

家族公司利益大過一切,感情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這是她結婚後這一年學到的道理。

簡直他媽的是真理啊,她心想,人會跑會背叛,錢不會。

薑糖盯她兩秒,冷冰冰說,“……陳巧月你變了。”

陳巧月本來已經在擰門把手準備離開了,聽到她這話的語氣,乾脆把門一反鎖,抱臂靠在那兒,吊著眼睛極傲慢的模樣,拖著嗓子,“哦?怎麼說?您請指導指導。”

“擱以前,但凡齊潤跟你提起說要參加你的聚會,你肯定會當場給他甩臉色,讓他下不來台,甚至,如果陳伯父真那麼說,你肯定會當場跳起來不同意。”

薑糖像是恨鐵不成鋼,憤憤地說,“那齊潤不過是個圓滑世故的油子,又老又醜又惡心,外麵的情婦多得兩隻手數不過來,就這樣的人,值得你這麼做?值得你跟他捆綁在一起?!”

陳巧月平靜地聽完她這一席話,冷冰冰笑著,“……那我問你,如果展成亦出了事兒,你也會馬上拋下他?”

薑糖幾乎難以置信,“這能一樣嗎?我跟成亦——”

“哦對,你們有真感情,”陳巧月打斷她,笑眯眯地說,“你們是青梅竹馬,吵吵鬨鬨一起長大,長大順理成章結婚。你就是個愛八卦的死八婆,但就他媽的神奇了,展成亦喜歡你,從小就喜歡聽你在那兒嘰嘰喳喳,他覺得你可太有趣太可愛了。”

攻擊完薑糖,尤嫌不解恨,她又轉向方慈,繼續道,“還有你,方慈,整天在那兒給我裝白蓮花,扮你的清冷美人,但凡掉個眼淚,表現出一點點小失落,那高高在上的聞少爺就跟天塌了似的。你拋棄他出國,一走就是四年,他還是跟著你護著你,你都不知道吧,你在倫敦住的那些破地方,他都幫你清理過,什麼醉漢混混,那麼些年,你遇到過一個嗎?走在街上被搶過嗎?都沒有吧。甚至但凡你給他點甜頭,他就搖著尾巴撲你,像條狗一樣。”

說完這一長串,陳巧月唇角的笑還是紋絲不動,“是,你們都是跟愛的人結婚,我不是,但我不能維護自己的婚姻嗎?怎麼,商業聯姻低人一等嗎?這世界上隻有你們的真愛值得歌頌嗎?”

當她小跟班那些年,薑糖早見慣了她的刻薄,但這麼多年姐妹情誼,都是真心為了對方好,沒成想,竟會聽到這樣一番話。

眼淚奪眶而出,薑糖哭著說,“陳巧月,你真的太過分了。”

陳巧月依舊平靜得要死,反手開鎖,打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滾出去。”

薑糖跺著腳嗚嗚哭著出去了。

方慈還站在那兒。

除了一開始有些微微的驚訝,她後麵

就沒太大情緒波動了。

她確實如陳巧月所說,扮得清冷美人的模樣,仙氣飄飄的藍灰色柔順長裙,那頭烏發,連頭發絲都是冷淡地搭在肩上,這時候她一手抓著另一手手腕,注視著陳巧月,一言不發。

她這樣平靜看人的時候,眼神顯出一股力量,以前,宋裕澤被她震住過好幾次。

陳巧月卻刻意沒有去看她,不想跟她有眼神接觸,徑直抱臂轉身出去了。

她又回到一樓,去吧台要了杯純威士忌,淺淺的酒液,她一飲而儘,而後去舞池裡搖著頭發蹦。

大概還是不暢快,她搶過話筒,要DJ換個音樂。

DJ拿錢辦事兒,立馬給切了節奏更強的,密集的鼓點震得人心裡發慌,陳巧月卻爬到舞台上,熱舞一番。

台下男人都瘋了。

陳大小姐以前就出了名的愛玩兒,但她眼界高,送上門來的男人一概看不上,隻有男人眼巴巴貼上去給她跳舞給她表演的份兒,想讓她給大家這麼跳一場?簡直比登天還難。

今兒這是怎麼了?

她老公齊潤可還在樓上包廂裡頭呢。

個個心裡這麼犯嘀咕,可這時候也顧不上那些虛頭巴腦的禮節了,幾個膽子大的男的,爬到舞台上要去貼她。

陳巧月渾然不覺,扭胯摸胸蹲著開腿,跳得起勁。

她個頭不算高,將將一米六,但氣質高傲身材火辣,皮膚又白,今天還穿著辣妹裝,上身隻一件一片式抹胸鬆垮垮地掛著,下身是件超級短的小短裙,茂密的長卷發甩來甩去,整個人火熱奔放,讓人移不開眼。

她也不是時下流行的所謂純欲掛,她不屑於做出純潔的眼神,渾身上下,要麼是懶倦,要麼是欲感。

這模樣,出現在這夜店迷離瘋狂燈光下的舞台上,直接就炸了場子了。

一兩個男人爬到舞台上,其他人也跟上去,一瞬間幾乎擠滿了舞台。

方慈和薑糖剛好並肩下樓,看到這場景,幾乎是同時拔腿就往下衝。

方慈從沒有這麼大嗓門過,“讓開!”

被擠開的人本來是不滿,定睛一看是聞太太,立刻個個往後退,給她讓出通道。

薑糖從另一邊抄上來,抱住陳巧月的腰,臉上淚還沒乾,拿過話筒就開始吼,“都滾下去!陳巧月的便宜也敢占,你們一個個不想活了吧?等她酒醒了,個個把你們臉給扇爛。”

方慈和薑糖合力把陳巧月弄進旁邊一個小包廂裡。

薑糖抹了把眼淚,“怎麼辦?她到底是為什麼這樣?難不成還是因為那個李佑賢?”

方慈也不清楚,陳巧月什麼都不說。

她搖搖頭。

薑糖踱著步,罵了句,“這個該死的齊潤,這時候了,還摟著彆的女人喝酒呢。”

陳巧月像是有點累了,躺在沙發裡閉著眼睛不動彈。

方慈坐在她身旁,用手指撫了撫她眼尾,又仰頭去看薑糖,“你有李佑賢的聯係方式嗎?”

“有,但是我跟他不熟。”

方慈起了身,“那你照顧一下月月,我出去給他打個電話。”

她拿了包煙,從夜店後門出去,到僻靜的小巷裡,站在牆邊,撥通了李佑賢的電話。

響了好幾聲,那邊才接起來。

“……佑賢哥?”

“嗯,阿慈,有事嗎?”

李佑賢嗓音溫和。他大概是在某個酒會上,背後有男男女女低低的交談聲,還隱隱有高雅的樂聲在流淌。

方慈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其實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時候給他打電話是否合適。

默了好幾秒,她才說,“……是月月。”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但李佑賢甚至沒有換個更方便接聽電話的地方,依舊站在原地。

他沒說話,像是根本沒聽見這個名字。

方慈隻得繼續說,“她喝多了,發酒瘋呢。”

李佑賢還是沒吭聲。

方慈最後補一句,“你能來一趟嗎?”

電話裡靜了幾秒,李佑賢這才開了口,“……我在滬市。”

“哦這樣,那就沒辦法了,打擾了。”

方慈掛了電話。

李佑賢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窗外腳下滬市繁華的夜景。

窗玻璃上映出他的影子,長身玉立,儒雅風度,鏡片後的眼眸卻暗不見底。

助理以為他是累了,走過來問,“李總,要回酒店休息嗎?”

明天還要去新加坡開會。

聞之宴在當地開展的項目拉了他參與,如果能成,他治下的原本的宋氏集團,又將上一個台階。

李佑賢淡淡嗯了聲,轉身離開。

-

電話掛斷,方慈卻沒有馬上回去。

她站在小巷裡,有點一籌莫展。

她總覺得,李佑賢也有點不一樣了,以前是個不卑不亢的溫潤君子,可現在,那溫潤好像變成了麵具,他變得愈來愈冷漠。

也許是長了年紀?

也是,他都三十出頭了。

這麼亂七八糟想著的時候,後門被推開,出來的是陳巧月。

她眼妝花了,一團烏黑凝在眼下,皺著眉懶洋洋地說,“借根兒煙。”

方慈把煙盒和打火機一並遞給她。

她接過來,點了,吸一口,然後也不管乾不乾淨,一屁股坐到台階上,舉高了手把煙和打火機還給方慈。

方慈自己點了根兒。

兩人好一會兒都沒說話。

煙抽半根,陳巧月才開口,“……剛才對不起,我犯渾了。”

方慈沒接這話茬,隻問,“酒醒了?”

“本來也沒醉。”

一杯純威士忌,才哪兒到哪兒,隻不過是一時酒意上頭而已。

“……我認真問你一句,你真打算跟齊潤繼續捆綁下去?”方慈說,“你又不愛他,現在正是離婚脫身的時候,如果有任

何阻礙,可以找聞之宴,他肯定可以擺平。”

陳巧月嗤了聲,“你以為我可以跟當初的你一樣,把聯姻砸了,乾脆逃到國外去?”

“不可以嗎?”

陳巧月撩撩頭發,仰頭挺認真看她,語氣幾分譏諷,“……你覺得齊家為什麼出事?”

“齊鴻遠那麼混,齊家被他拖累也是遲早的事。”

“齊鴻遠是不成器,但以他的能力,他能接觸到齊家的核心嗎?能這麼快動到齊家的根基嗎?”陳巧月微微一笑,“聽說,你當初回國,為了你們家公司去見過齊鴻遠?”

“……兩者有什麼關係?”

方慈從沒關心過這些。

“你見了齊鴻遠一麵,然後哭了,你真覺得你家聞少不會報複?”陳巧月抽了口煙,繼續道,“我聽說的比你還多些,據我所知,第一天,聞之宴就親手把他打了,從那時候開始,隻要聞之宴本人在的場合,就沒有齊家人的身影。他生日宴那天,大概還是看在我的麵子上,才一並邀請了齊潤。”

“我本來以為,這事兒就到此為止了,可顯然,你家聞少是要把齊家徹底搞垮。”

方慈好半晌沒吭聲。

陳巧月笑說,“……現在,你還覺得聞少會幫我嗎?”

“……他把你當朋友,不會動你的。”

“你是他老婆,你覺得,齊鴻遠曾經對你出言不遜,以後齊家人還能在你麵前晃悠?”

“他應該不至於做到這個地步。”

畢竟她現在已是聞太太,走到哪兒都是被捧著,聞之宴完全沒必要再搞這一出。

陳巧月輕笑著搖頭。

被愛的人永遠都會低估了對方的愛意,不被愛的人永遠都會高估了對方的惻隱之心。

繚繞的煙霧模糊了她的眉眼,那花了的眼妝支離破碎,像被船槳搗碎的一彎水中月。

一根煙抽完,陳巧月站起身,一擺下巴,“走吧?再去喝點兒?聞少不是也去出差了麼,你回家一個人也是無聊。”

兩人一起回到夜店。

一樓小包廂裡,薑糖正哭唧唧給展成亦打電話,委屈巴巴地,“陳巧月罵我,她罵我是個死八婆。”

那邊展成亦大概是問了什麼,薑糖提高了聲音,“還能為什麼啊,當然是因為那個李佑賢,他不是你們哥們兒嗎?你快讓他來一趟,把陳巧月弄走。”

“我不管。”薑糖委屈極了,“誰要你接啊?你加你的班吧。”

說完啪地把電話掛了。

正好陳巧月和方慈一前一後進來。

陳巧月一看她這幅樣子就知道她剛剛肯定是告狀了,立刻舉手做投降狀,“薑糖,先說好了,女人之間的事,不要讓那些狗男人來摻和,我已經跟你道歉了,你不滿意,可以打我罵我,不要讓你家展成亦來。”

“我沒讓他來。”薑糖瞪她一眼,“你那麼罵我,我不原諒你。”

“真的對不起。”

陳巧月仰頭眨了眨

眼,大概是眼睛太乾,灰藍色美瞳有點錯位了。

薑糖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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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巧月伸出手,“走吧?一起上樓喝一杯?”

薑糖不情不願地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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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又一起回到樓上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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