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最近的兩桌都有五步距離,一桌是黑皮膚,一桌是墨西哥裔,熱火朝天地聊成圈,沒分出半點眼神給他們。
來來往往的服務員和客人眼神都很平常,前台接待的視線在他和對方身上繞,讓人一眼望的出其下的意圖。
伊萬走了過去。
他拉開椅背,隻是拉開椅背,沒動:“這就是你選在這的理由?”
到處是彆國裔,兩個歐洲裔引不起什麼注意。
湊近了看,對方的眼神更溫潤,全不像什麼毫不在乎市警追查而堂而皇之地留下信息的蠻徒。
不過對方意外地看著自己:“您謹慎的作風完全不像我曾經查看過的卷宗呢?”
“那你怕是認錯人了,”伊萬卷了卷胸前的長發,“我從未留下過什麼痕跡,卷宗更是無稽之談。”
對方像湖水般溫潤的視線在店內的燈光下略過碎影。
“我說的是死屋之鼠,這一犯罪團夥。”
“你難不成想用這一點來要挾我?”伊萬揚起一個笑,“我偉大的主人對你的勇氣、愚魯、和驚人的莽撞感到敬佩,於是慷慨地命令我親來和你一見,假如你隻有這個程度,那我這一行也太過無趣了。”
對方看了眼周圍,“您這樣下去會招來更多注意的。”
“你害怕了?”伊萬道,“簡直是和牆上刻字截然相反的作風!”
對方那溫潤的臉上露出一個傷腦筋的表情:“……如果您想要繼續吸引注意下去的話……”
“就算把全店的注意引來又怎麼樣!”伊萬攤平手,“哈!你說說看?!”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飯店熱火朝天的談話聲不知不覺落了下去,整個飯廳桌邊的客人都偏轉過視線。
……死屋之鼠是這麼囂張的作風來著嗎?
福樓拜環顧四周,好歹撐著沒有蹙眉。
就這麼暴露在大眾視線之下,還真讓他有些緊張。
畢竟,他可是因為怕影響心態這麼久都沒看過論壇反應的人。
然後,他看見飯堂原本好端端吃著飯的客人紛紛站了起來。
他們原本那種閒聊而閒適的表情都不見了,現在更像是長久刀口舔血之人的陰沉,一桌接一桌地參差站起來。
明明飯堂角落是福樓拜和伊萬兩個人,他們的視線卻隻朝著福樓拜來。
……死屋之鼠提前安插的人手??
什麼時候?
他可是從中午坐到了現在啊?
嘖,不愧是專業的。
福樓拜側頭,將先前未喝儘的茶水咽下一口,壓壓驚。
“害怕了嗎?”
伊萬的表情整個扭曲的笑。
一種陰險的誇張的笑,細成芸豆的瞳仁正對他。
……好欠打。
這我能慣著你嗎?
福樓拜放下茶杯,麵上的表情還是笑眯眯,“說害怕也……”
他身後突然拍桌而起一人。
那是被綠植層層包圍的飯堂最角落,靠近洗手間的位置,除非特意去洗手間經過,否則根本沒人能發現。
那是位黑發黑瞳的東亞麵孔,一位女性,眉眼有著女性的柔滑,卻因眼中的堅毅而向著慷鏹的風格滑去。
“你們要做什麼!大庭廣眾之下難道要群聚鬥毆嗎?!即便是外籍人士或租界居民,到了橫濱的土地上也要遵守日本憲法!”
女性的肅喝回響在飯堂。
沒人響應她,他們都詫異又低沉地看著這個意料外的女人。包括伊萬。
女人見飯廳諸人沒人響應,咬了咬牙,從褲兜掏出了一張證件,倏地擺出去。
“警察!通通住手!”
那張證件沒被展平,隻在上麵有五隻花瓣的銀色印花。
雖說如此,卻似乎和橫濱一般市警的市警證有些微妙的不同。
“欸……”
伊萬所在的飯桌邊,那名男性的溫厚嗓音才後知後覺地響起:“那名小姐手上的證件,好像是異能特務科。”
伊萬嘴角挑起的笑漸漸冰封,他陰冷地盯著坐的穩穩當當的男性。
男性察覺,於是仰起臉,對他露出一個笑容: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