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霰頓時連喝酒的興致也沒有了，不過他沒有動，隻靜靜望著煙花升空，炸開，消逝。
夜晚輝光更好勾勒出他臉部線條，如果有人此刻仔細看，會發現莫霰眉峰眼尾都是緊繃的，像暗暗在和什麼東西較勁。
係統：“莫先生，你不開心嗎？”
莫霰放下酒杯：“不太喜歡過年。”
係統試探地問道：“是因為……兩年前的爆炸？”
莫霰聲音瞬間變冷：“你知道？
廣袤夜空仿佛顛倒下沉，飯店悠揚的輕音樂都變得微弱，莫霰一貫溫和儒雅的假麵撕扯扔下，露出最真實也最鋒銳的內裡。
係統叫了許多天的莫先生，忽地記起這位宿主全名。
霰，產生於冰晶同雲滴碰並、凇附或碰凍，常與冰冷的雪一同降落，卻比雪更加堅硬。
他略帶緊張地解釋道：“為更好幫助宿主完成任
務，主係統會把宿主的個人資料一同傳送過來。”
莫霰：“讓我看看。”
係統不疑有他，把資料展示給莫霰，同時也把資料重看了一遍。
莫霰的父母都是科學家，奶奶也是，再往上數不清還有幾個，可以說是科學世家，這方麵的天賦在莫霰身上達到頂峰。
莫霰年少時斬獲各大獎項，成年那日就提出劃時代的理論，但他不喜歡束縛，隻在國家掛了個名，偶爾協助項目，更多時候都在獨立研究，國家也尊重人才，隻要不侵犯國家利益，不違背倫理道德，莫霰做什麼都隨他去。
資料裡莫霰的家庭、出生、升學、交友都無比詳儘，唯獨末尾關於那場爆炸的記錄語焉不詳。
新元607年1月17日，莫霰獨立研究室發生爆炸。
爆炸中研究室毀了個七七八八，因莫霰在做私人研究，所以受傷的僅他一人，但傷勢很重，在醫院躺了近半年之久。
至於爆炸原因，則是“不詳”。
莫霰似笑非笑：“你們主係統真省事，這份資料和我們國家檔案館裡的一模一樣。”
結合係統隻有劇本，卻不知道世界真相，可以推出主係統並不具有掃描各個宇宙時間線發生過什麼具體內容的功能，又或者是主係統覺得不重要，所以沒有掃描，僅複製了一份。
他摘下眼鏡，靜靜看著眼鏡腿上特地讓人刻上去的刻字。
2506012119。
係統：“我之前就好奇，這串刻字是什麼意思，和那場爆炸有關嗎？”
“不知道，”莫霰輕聲說，“爆炸後我失去了606到607年的記憶，多了刻字的眼鏡是事故唯二的遺物。”
做研究的一條準則：注意實驗安全。
在儘量避免出事故的同時，莫霰早就有麵對事故的心理準備，而且以前不是沒遇見過意外，不知為何，兩年前的那場爆炸給他造成了異乎尋常的PTSD。
出院後，莫霰開始調查研究內容，以及爆炸原因，但是一無所獲。
正常情況下，可以從購買的材料來推測，可他當時感覺到被窺探，所以用各種方法隱瞞了材料記錄，連官方檔案都不曾收錄。
防彆人，結果防到了自己。
爆炸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他極度討厭紅色，討厭血腥味，甚至突然聽到煙花爆炸聲都會應激。
他不是那麼脆弱的人，爆炸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係統喃喃道：“大腦有自我保護機製，忘記……說不定是一件好事。”
莫霰不置可否，結賬打算離開。
他剛站起來，迎麵走來兩個熟悉的身影。
宮琰摟著蘇明瓷低聲說著小話，兩人靠得很近，頭發都摻雜到了一起。
異樣的是宮琰看起來很高興，蘇明瓷則像是有什麼心事。
幾句話的功夫，他們發現了對方。
宮琰先是一愣，繼而將蘇明瓷摟得更緊：“真巧，傅總也在這兒吃飯呢。”
蘇明瓷猶猶豫豫地跟他打招呼：“傅逾……”
莫霰注意到蘇明瓷看他的眼神很複雜，和以前都不同。
但他不感興趣：“來吃飯，先走了。”
宮琰再次攔住他，像隻鬥勝的公雞：“看來我跟傅總實在有緣分，傅總，明天下午三點沛譽娛樂召開年會，我會讓秘書給你發邀請函，地點就在長泉娛樂年會會場樓下，不如來看看。”
為配合綜藝宣傳，長泉娛樂選擇明天晚上六點開年會，而宮琰故意和長泉娛樂選同一天，還早開三個小時，想必是做足了準備，認為可以在當日把他和長泉娛樂一舉擊敗。
“哦對，”宮琰補充道，“年會上我會宣布和明瓷在一起的消息，這麼重要的時刻，我想傅總應該見證。”
莫霰意識到什麼：“剛才外麵的煙花是你放的？”
宮琰驕傲承認：“沒錯，我剛才向明瓷求婚，今年過年就會帶他回家見父母。”
莫霰緩緩勾起唇尾，眼底卻冰涼一片。
“貴司後天的年會我會去，但今年過年，你們怕是見不了父母了。”
他果然還是很討厭紅色的煙花。
這兩年每逢過年他心情都不太好，本不想在這個節點多生事端，奈何宮琰上趕著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