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依舊讓年輕人單獨相處,讓傅琛自己把東西送到二樓。
傅琛將遊戲機遞給何青荷,何青荷接過,抿抿嘴唇,有些無措,說:“謝謝。”
說完這句,他垂下眼,看得出來情緒還是不高。
傅琛站在那裡,同樣沒話說。
他想來看看何青荷怎麼樣,真正見到人以後,又覺得自己純屬多此一舉。
他沒有跟中學生交流的經驗,而且也不會安慰人,也許何青荷覺得他煩。
沒話說那就不說,傅琛最後叮囑了一句:“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我說。”
接著就準備離開。
何青荷卻突然開口,說:“要不要一起玩?”
傅琛定住。
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坐到一塊打遊戲。
遊戲主機可以連電視,二十二歲的傅琛跟十三歲的何青荷聯機,兩個人沉默地操縱著手柄。
除了遊戲背景音樂,房間裡沒有人聲。
過了一會,何青荷實在忍不住,扭過頭,說:“你怎麼這麼厲害?”
傅琛麵無表情地說:“還好吧。”
他做什麼都很厲害。
結果中學生被一路吊打,心情更低落了。
傅琛看見何青荷萎靡的臉色,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該讓著小孩。
傅琛越發不確定,他來這一趟是不是錯了。
這回老宅這
邊沒有準備,吃飯的時候飯廳人不全,隻有幾個人。
人少,傅琛不喜歡說話,何青荷也不吱聲,一餐飯吃得比平時還安靜。
?莫心傷提醒您《婚後觀察綜藝》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連母親都說:“小荷來以後,總讓我想起琛琛小時候。”
她一邊說一邊笑:“琛琛小時候也是這樣板著臉,一句話都不說。”
傅琛這才明白母親為什麼會把何青荷接到家裡來了。
善待何青荷,等於彌補過去的傅琛,能讓長輩心裡好受點。
這又是何必。
傅琛仍然吃完飯後就回去,他想著下次還是彆來了,一是省得母親不自在,二是何青荷也不見得歡迎他。
時間會治愈一切,何青荷繼續住在傅家,一定能逐漸走出傷痛,他就彆添亂了。
傅琛在心裡打定主意,這次主動對何青荷說:“再見。”
何青荷的表情跟上次一樣,有些猶豫,用烏黑如琉璃一般的眼眸望著傅琛,問:“你還會來麼?”
傅琛頓了頓,一秒之內推翻自己剛才的想法,說:“來。”
何青荷這才鬆口氣,揮揮手:“下次見,傅琛哥哥。”
*
接下來,傅琛隔三差五就往主家的老宅子跑。
反正他大四,除開公司的事,清閒是正常的。
每次他都會給何青荷帶點東西,有時候是遊戲卡帶,有時候是小零食,有時候是一些書籍。
傅琛自己也摸不清自己的想法,一般情況下,他不會去做這種無效且麻煩的事,但他就是放不下何青荷。
也許是因為何青荷跟小時候的他很像,也許是因為同情,反正在何青荷恢複元氣以前,傅琛認為有必要多去看看。
他希望何青荷能重新展露笑顏,他記得那小孩笑起來還挺好看的。
傅琛每次到何青荷那裡,主要是陪他打遊戲,直到有一天,傅琛過去的時候,看到何青荷在看書。
居然看的還不是閒書,而是課本。
就連傅琛都忍不住揶揄:“終於想起學習了?”
何青荷抓著課本,忍了忍,沒有憋住,把心裡的話說出來:“太無聊。”
十幾歲的年輕人,天天跟可以當他爺爺奶奶的人住在一起,整天又不說話,沒問題都要憋壞了。
傅琛想了想,說:“我帶你去玩。”
*
何青荷明顯對傅琛的“帶你玩”持懷疑的態度。
通過這幾次的接觸他也看出來了,傅琛超級老氣橫秋,完全看不出還是個大學生。
雖然打遊戲很厲害,但看著不像會玩樂的樣子。
果然,傅琛帶何青荷到了遊樂場。
何青荷望著遊樂場的大門,傅琛問:“不喜歡嗎?”
何青荷無言以對。
倒不是不喜歡,隻是能感覺到成年人的毫無創意。
傅琛主要是想讓何青荷散散心,何青荷表麵上沒有笑容,看起來不情不願,抬起手,指著遊樂場中
最高的過山車嚴肅地說:“我要坐那個。”
傅琛自然奉陪。
?想看莫心傷的《婚後觀察綜藝》嗎?請記住[]的域名[(
何青荷全程往傅琛那邊看,傅琛問:“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嗎?
何青荷很好奇:“我想知道你坐過山車的時候有表情嗎?”
傅琛推推眼鏡,一派淡定。
過山車啟動之前肯定要把眼鏡取下來,傅琛沒戴眼鏡的時候看著比較年輕,終於有了點大學生的樣子。
何青荷還是一個勁地盯著傅琛的臉瞅,傅琛把他的腦袋扳回去,讓他老老實實坐好。
一輪過山車下來,酣暢淋漓,何青荷不可思議地說:“你真的全程一點反應都沒有。”簡直像戴著假麵具,“太厲害了。”
傅琛重新戴好眼鏡,說:“我厲害的地方多了去了。”
一開始何青荷還有些遲疑,坐完過山車後徹底放開了,拉著傅琛一會玩這個,一會玩那個。
何青荷熱身完畢,倒是看出傅琛對遊樂項目不太熟悉,狐疑地問:“你不會沒來過遊樂場吧。”
傅琛淡定地說:“的確是第一次來,怎麼了?”
何青荷露出震驚的神色,繼而憐憫地說:“好可憐啊。”
傅琛不覺得沒來過遊樂場是丟人的事,也沒覺得自己可憐,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何青荷就自己接著說:“我媽媽雖然帶我來玩過,但我現在沒媽媽了,那還是我更可憐。”
他說完,轉過身,沉默地走下下一個項目。
傅琛安靜地跟在他後麵。
何青荷拚命地玩項目,傅琛始終陪著他。
全部玩一圈下來非常需要體力,大人都受不了,但何青荷從頭到尾沒有停下來。
他還要繼續去坐第二遍過山車,被傅琛攔住。
傅琛拉著他的胳膊,問:“你開心嗎?”
手掌裡的小臂太過纖細,一個正在長身的少年不該這麼細瘦。
何青荷抬起頭,望著傅琛的眼睛,扯出一個笑容,說:“開心啊。”
這是重逢後何青荷的第一個笑容,卻沒有了五年前的靈動漂亮,甚至笑得有些難看。
傅琛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放開何青荷的胳膊。
何青荷收起笑容,眼淚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我長大了,不用來遊樂場了。”
媽媽也不會再帶他來了。
傅琛說:“我陪著你,不管什麼時候想來都行。”
何青荷淚眼婆娑地望著傅琛。
傅琛也深深地看著他。
何青荷一把撲進傅琛的懷裡,放聲大哭。
這些天他一直壓抑著自己,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
一個剛上初中的少年,以那種形式失去母親,怎麼可能受得了。
何青荷緊緊地抱著傅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傅琛抬起手,緩慢地撫摸何青荷的頭發,帶著安撫的意味。
他不善於語言的安慰,隻能用行動表達自己的意願。
沒關係,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