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1 / 2)

太子嬪 薑久久 25193 字 7個月前

這日她到河裡打了一簍魚,才把魚提回家,陳家嬸子就過來了。

越梨急忙放下手裡的活計迎了上去,之前阿爹就是托的陳家嬸子給她找的夫家。

之前兩家人都已經說好了,薛家那邊說挑個日子就來下定,陳嬸這次大概是來回話的。

“嬸子。”越梨端了凳子出來,招呼陳氏歇腳。

陳氏看著頭上冒出細細密密汗水的越梨,臉色尷尬了一瞬,她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阿梨啊,你彆忙活了,我說幾句話就走。”

越梨見她臉色不好,猜到那邊的回信不大好,直截了當地問:“嬸子,是薛家又反悔了嗎?”

“是……”陳氏聲音拖得老長,終於下定決心,點頭說:“你們這回撞見兵禍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傳到那邊去了,那些嚼牛草的都說你爹被抓去當叛軍了,還說回頭朝廷的部隊打回來,你爹是要被拉去砍頭的。我說破嘴皮子也沒人信我,薛家的聽說了,怕惹禍上身,就說算了。”

說完,她頗有幾分擔心地看向越梨,眼神中不□□露出憐憫可惜。

這丫頭模樣生得一等一的俊俏,可婚事就是不順,先是跟驚蟄家退了婚,之後她又幫著看了幾家,人家都嫌她跟阿爹長大,一怕她沒娘教,教養不夠,又怕以後要帶著瘸子嶽丈過日子,都告吹了。

這次好不容易說了個各方麵都好的男子,也不反對她阿爹跟著她,怎麼偏偏又碰上這種事。女子的年華就跟花兒一樣,最美好的就那幾天,她眼瞧著已經到了合適的年齡,再耽擱下去婚事更加艱難了。

越梨聞訊先是有些意外,隨即想了想,卻也想得明白。

頭些年世道亂著呢,一會兒是朝廷軍,一會兒是起義軍,村子裡本分過日子的人哪裡願意跟這些事情扯上關係。

大難臨頭各自飛,自古皆然。以前她跟驚蟄定了親,遇上事兒了,人家都能選擇明哲保身呢,又何況她跟薛家,隻是嘴皮子上說說的關係。

越梨是個豁達人,她隻是抿了抿唇,說:“沒事的嬸子,他們說算了就算了吧。”

陳氏歎了口氣,說:“是薛家無福,討不到你這樣的好姑娘回去,回頭嬸子再給你物色個好的。”

“那就麻煩嬸子了。”越梨笑起來,唇角兩個梨渦盛滿笑意,不見絲毫羞赧扭捏。

她沒那麼看重嫁不嫁人,能找到合心意的男子成婚自然是好的。可若是尋不到,她也有本事能養活自己。要是村裡的人嚼舌根,她帶著阿爹去山裡生活就好了。

隻不過阿爹怕她以後孤身一人,一直張羅著幫她找個婆家罷了。

回頭她得再跟阿爹說一說,讓他不用那麼著急。

*

越老爹幾人遲遲沒有回來,倒是鐵生兩天後天快黑時回來露了個麵。他說李氏已經進京了,再過不久新皇即將登基。

皇宮中許多宮室毀於戰火,新皇登基前要修繕宮室,現在急需工匠。越老爹兄弟三人聽說工錢開得很高,都去

修皇宮了,怕家裡擔心,讓他趕緊回來報個信,順便帶點入冬的衣裳進城。

他最近跟著林大夫學手藝,每天忙得腳不沾地,馬上又要走。

見他娘背過身去了,他壓低聲音對越梨說:“對了阿姐,大伯讓我給你帶個信,他說你那事兒他立冬的時候回來就辦好。”

越梨知道阿爹說的是她定親的事情,橫豎薛家已經說明了不結親,她也沒什麼著急的,於是點了點頭,囑咐鐵生:“阿爹他們傷才好,你得閒了多去看看他們,幫襯著些。”

“我都知道了。”鐵生一麵裝阿娘給他烙的餅,一麵把幾人入冬的衣裳挎在臂彎裡。四個大男人過冬的衣服,收起來有好幾大包,他挎得胳膊都要酸了,埋怨說:“行了行了,東西太多了,我又不是驢,馱不動了。”

二嬸一巴掌扇在他後腦勺:“養頭頭吃得像你這麼多,還能下地犁地呢。就屬你,乾點兒就嘰嘰歪歪的。你阿爹他們傷才剛好,有傷就有寒,不穿厚些,落下病根了怎麼辦?”

鐵生噘著嘴,氣鼓鼓地一臉不高興。

“你還不服氣是不是?”二嬸又要教訓他。

“好了好了,鐵生回來一趟也不容易,二嬸彆打他了。你們先收拾東西吧,我等會兒騎驢子送他去城裡。”

“都這會兒了,你一個姑娘家送他,再回來恐怕天都要黑了,多危險。”二嬸皺眉說。

鐵生急忙高興地說:“沒關係,可以住我先生的醫館,阿姐睡我的床,我去柴房對付一晚上就是。”

二嬸這才鬆開眉頭,說:“你可得看好你阿姐,不許人欺負她。”

小少年胸膛拍得響亮:“沒問題。”

越梨回家又給阿爹收拾了些禦寒的衣物,翻到櫃子底下時,看到一塊嶄新的虎皮。

那是去年冬天她跟阿爹一起進山獵來的一頭白虎,那頭虎很大,一身皮毛油光水亮。阿爹沒舍得賣了,說留下來以後給她當嫁妝,收拾乾淨了就放在箱底。

越梨看到那張虎皮,那頭老虎在雪原中威風凜凜的模樣仍舊曆曆在目。

她莫名其妙就想起那個騎馬持槍的少年將軍。

他威風得也像一頭白虎。

他救命的恩情,她仍沒有報答。

思索間,她已將那張虎皮包好,放在了驢背上。

她記得他叫魏湛,家住安氏旁邊。左右她的親事遠沒有著落,要嫁妝再攢就是了,先把眼前的救命之恩,報答點滴算了。

燦爛的日光將她和鐵生的身影拉得老長,驢背上馱滿了東西,因此它走得很慢很慢。

鐵生神秘兮兮地問越梨:“阿姐,大伯說的那個事情是什麼事?”

“你彆管。”越梨沒搭理他。

鐵生仍記掛著要把她介紹給山哥,上次林大夫把山哥找回來,阿姐早就走了。這次,他一定要把阿姐帶去林大夫的醫館。

“不管就不管唄。”鐵生牢記使命,並不糾結其他的,他說,“城裡為了慶祝新皇登基,每天都有

煙火會呢。你今晚上不回家,我帶你去看煙火會。”

越梨點了點頭:“好。”

他們進了城,鐵生帶著她直奔皇城外圍。

今日上午鐵生還能自由出入宮城,可李氏已經在朝臣的三催三請中同意登基,入主宮城,皇宮已經全麵戒嚴,進不去了。

守門的侍衛說:“東西可以留下,會有人送進去,可你們不能靠近。”

“為什麼?”鐵生不服氣,“我早上還進去了呢。”

侍衛道:“那是早上,皇上和太子、太子妃下午已經入主皇城,沒有他們的旨意,閒雜人等一律不得入宮。”

“你以為皇宮是什麼貓貓狗狗都能進去的地方嗎?還不快滾!”另一個人拔高音量,手按著腰間的長刀。

文羌跟在魏湛的身後走下高高的台階,一眼就看到正在宮門前與侍衛起了爭執的姐弟倆。

“越姑娘?”他喃喃了一聲。

魏湛聞聲抬起頭環顧了一圈,恰好看到一個侍衛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鐵生還在說什麼,把越梨擋在身後,挺起胸膛向前邁了一步。

眼看那侍衛就要動手,魏湛出聲嗬斥:“在乾什麼?”

越梨順著聲音回頭,看到他一身銀甲被日光照得絢爛奪目,竟然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等他近了,嗓子裡才夾雜著絲喜悅喚道:“小將軍。”

魏湛看著她,心情複雜得無以複加,他提醒自己,她馬上就要嫁人,自己不該再生出彆的心思,哪怕多看她一眼也不應該。

可,他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目光無可遏製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大抵是近來辛苦,她的臉被太陽曬得黑了些,不過那雙眼睛還是又大又亮,像是起了霧的幽潭。

水涔涔的,波光瀲灩。

“你們在做什麼?”魏湛目光從越梨的臉上移到侍衛按刀的手上。

侍衛沒想到這雙看上去略顯窮酸的姐弟竟然認識朝中炙手可熱的少年將軍,一時之間心虛起來,回道:“屬下不知他們是少將軍的朋友,以為他們要硬闖皇宮,這才出手阻攔。”

“才不是,我和阿姐沒有要硬闖。是你們出言不遜在先,還想對我們動手。”鐵生悶哼了聲。

那侍衛還要狡辯,魏湛一個眼風就掃了過去。想到少將軍治軍嚴格,說一不二的性子,他怕他等會兒揪出他先罵人、先動手的過錯,立時把辯解的話吞進腹中,低眉順眼地拱了拱手:“屬下有錯,願意認罰。”

魏湛揮了揮手,示意他自己該上哪兒領罰就上哪兒去。

侍衛走後,魏湛才跟越梨解釋說:“今天下午,新帝已經進宮城了,所以沒有前幾天出入方便。”

越梨的臉因為剛才的爭執還有些紅,她看了看魏湛,點頭說:“我沒有要硬闖,是他先罵人,鐵生沒忍住才差點跟他們動手。”

“我知道。”魏湛不假思索地回答。

越梨有點驚訝地抬頭看向他。

魏湛不

自在地彆開眼睛,指尖情不自禁地摩挲了幾下鼻頭,對她說:“你的阿爹和兩位叔叔在修無極宮,你是要進去看他們嗎?”

山中打獵實在辛苦,又容易出意外,越老爹總不能常年在那裡乾活。所以他故意讓人把找人修宮城的消息傳到他們耳邊,讓他們先在城中立足,回頭再看能不能給他們找個活計。

在城裡討生活總比在山裡見天吃飯容易些,越梨也不用那麼……辛苦。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分明她已經要嫁人,自己做再多也沒有意義,但就跟管不住眼睛一樣,他也管不住自己的腦子。

“不是說不讓進嗎?”越梨眼睛微瞪。

“那是彆人。”魏湛又摸了摸鼻頭,“你要是想進去的話,我可以帶你去。”

越梨心口重重一跳,她抬起眼眸看向魏湛。四目相對的刹那,兩個人都有幾分不自在地挪開了眼。

她思索片刻,仍是搖了搖頭,她隻把從村裡帶來的那些東西交給魏湛:“既然是立下的規矩,就是不能隨意破壞的,我不進去了。不過,我能不能再麻煩你把這些東西交給我阿爹他們?”

“當然可以。”魏湛應得無比乾脆,喚來兩個侍衛,吩咐他們送去無極宮。

他看到兩人大包小包地往地上卸,最後還有個包袱,越梨卻拉著不讓他們拿走。他問:“那是什麼?不是送進宮了嗎?”

越梨搖頭,把包袱抱進懷裡,手指緊緊地摳著包袱皮,說:“不是。”

魏湛不是多嘴之人,就沒再多問。

隔了片刻,越梨把包袱捧到魏湛麵前,聲音有些發虛:“這個是給你。”

“我的?”魏湛尾音忍不住上揚了兩分。

越梨點點頭。

魏湛掀起包袱一角,看到裡麵是塊虎皮,頗為意外:“虎皮?”

“嗯。”越梨說,“你救了我們,我沒什麼能報答你的。這塊虎皮是去年我跟阿爹在山裡打的,是我們家最值錢的東西。”

“雖然你們有上好的錦被,可冬日在雪地裡,還得皮毛最暖和。我想著你應當是常年在外的,應該用得著,所以……希望你不要嫌棄。”“我不嫌棄。”魏湛抱著那張虎皮,心裡軟得就跟棉花一樣,輕飄飄的,好像隨時都能飄起來,眼角笑得微微彎了起來,“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

越梨因為緊張而繃緊的唇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輕輕鬆開,朝他綻出一抹笑。

鐵生看著漸漸黑沉的天色,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提醒她說:“阿姐,煙火會要開始了。”

魏湛又聽到了他的聲音。

就在越梨正要開口的時候,魏湛率先說道:“阿蘅她們回來了,前幾天還在說你,你要去看看他們嗎?”

越梨微微愣了下,有點糾結地看著鐵生。

魏湛又道:“阿蘅許是不久之後便要隨皇長孫殿下入住皇宮,再要見麵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不若我先帶你去見她一麵?”

鐵生還惦記著阿姐和山哥的事

情,聽到魏湛的提議,他又輕輕扯了扯越梨的衣袖,輕聲道:“阿姐~”

“阿蘅不大願意入宮,又舍不下皇太孫,這幾天都眼淚汪汪的,你去了說不定她心情會好些。”魏湛抬手理了理小臂上的護甲,垂下眼眸,用眼角的餘光不動聲色地打量越梨的臉色。

她轉身對鐵生說:“我先去看看阿蘅,下次再陪你去看煙火會,好不好?”

鐵生見大勢已去,仍不放棄掙紮:“那明天上午你能來醫館看我嗎?給我帶一籠包子過來。”

“好。”越梨拍了拍他的頭。

魏湛注意到這小子輕輕翹起的嘴角,忽然意識到他為什麼非要越梨去一趟醫館,羽睫往下垂了兩分。

說妥之後,魏湛先讓文羌送鐵生回醫館,他帶著越梨去了街上。

為了慶祝新帝登基,朝廷特意下旨,暫時廢除宵禁,連開半月煙火會。此時夜幕降臨已有一陣,正是燈火會最熱鬨的時候,街上擠滿了人群。

經曆了十餘年戰火之久的天下,終於再度迎來和平,街上車水馬龍,絡繹不絕。

越梨被燈火擁簇著,望向燈海裡格外矚目的魏湛,拔高聲音問道:“我們不是要回去嗎?”

街上人聲嘈雜,魏湛怕她聽不清自己的聲音,特意微微傾身向前,湊近她身邊說:“阿蘅今天也出來看煙火了,我們晚些回去才能見著他們。你不想看煙火嗎?”

越梨自然是想看的,她家住得離京城那麼遠,平日裡能進京趕集已經很不錯了,她還從來沒有逛過進城裡的煙火會。她點了點頭說:“想看。”

魏湛眼底滲出笑意:“我帶你看。”

這時,身旁一輛馬車經過,忽然什麼東西忽然從車窗裡被拋了出來,正中魏湛懷中。他詫異地回頭去看,卻見車窗半支,一個少女手執香扇,露出半邊笑意盈盈的臉對著他挑眉。

亂世之年,民風較為開化,像這樣的煙火會常有女子向心儀的男子投擲香帕表達愛意,若是男子也看上了對方,常可成就一段佳話。

魏湛低頭看了眼手中的香囊,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感,反手就將香囊拋了回去,正中那姑娘的臉頰,帶得她臉上的香粉都被刮下來些許。

被傷了顏麵的姑娘,一雙秀眉頓時攏蹙起來,剪水雙瞳中盛滿水光,拉下了車簾。

“好嚇人。”魏湛像是遇到鬼了樣,拉著越梨往旁邊的麵具攤子走去。

越梨不知道他有什麼好怕的,驚訝:“她長得那麼好看,你不喜歡她嗎?”

“奇怪,她長得好看我就要喜歡她嗎?”魏湛低著頭在攤子上挑選麵具,頓了頓,又補了句,“況且,我根本不覺得她長得好看。”

越梨懵了,她剛才隔著半開的車簾看到了那姑娘露出的半張臉,柳眉細眼,鵝蛋臉尖下巴,比廟裡的神仙妃子還要標致。

這在他眼中還不夠好看嗎?

“你覺得什麼樣的才算好看?”越梨感到好奇。

魏湛心想,這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抬,

放在家中就跟個花瓶一樣算什麼好看?他曆來欣賞不來輕飄飄的美,他喜歡蓬勃而有力量的東西。

譬如說奔馳的駿馬、有力的大弓、富有生命力的姑娘,在他眼裡,都很美。

他在心裡每總結一樣,眼底的失望就濃了幾分。

沒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她就定了親,要做彆人的新娘了。

他藏起眼底的失望,拿起一個桃花仙的麵具,在越梨的臉上比劃了幾下,而後遞給她,笑意盈盈地說:“這個才算好看。”

知道他是在說麵具上的桃花仙,可越梨的心還是撲通地跳了一下。

真奇怪,就跟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一樣。

他給越梨挑了個桃花仙,然後又隨便給自己挑了個,付過錢就帶著越梨繼續在城中逛。

他們先去了合江畔看人放花燈,然後又去合江彆院裡摘了晚熟的桂花,從彆院出來,又去馬市街喝了胡人釀的酒,最後才去明月樓看煙火。

明月樓是京城最高的酒樓,在他們的閣樓雅間裡可以看到京城全貌。

越梨席地而坐,已有幾分醉意,醉醺醺地抱著欄杆看著漫天的煙火,雙手撐著下巴出神。

魏湛的酒量比她大得多,喝了胡人的酒,又要了兩壺明月樓的竹葉白。

“好玩兒嗎?”他站在越梨的身後,略帶醉意卻又無比清晰地問。

越梨稀裡糊塗地點了點頭:“好玩兒。”

她扭過頭,看到魏湛手裡拿著酒壺,眼睛微微亮了下,問他:“你喝的是什麼?”

“竹葉白,明月樓的招牌。”他看著她微酡的麵容,眼角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越梨緩緩眨了眨眼:“好喝嗎?”

魏湛看她的樣子,知道她已經有了醉意,不願再給她喝,於是搖頭說:“不好喝。”

“不好喝怎麼能成招牌?”越梨不相信,偏過頭看他,滿是懷疑。

魏湛摸了摸鼻頭,仰頭灌了一口,笑得張揚又恣意:“我喝醉了,胡說八道呢。”

“我不信,除非你給我嘗嘗。”越梨舔了舔上唇,眼巴巴地看向他。

魏湛彆開,不再看她:“不行,再喝你就醉了。”

“小氣。”越梨冷哼了聲,繼續托腮看樓下的煙火。

魏湛見她沒有再要的意思,撩起袍子坐在了她的身旁。可不等他坐定,越梨忽然扭過身,去搶他手裡的酒壺。

他下意識側過身躲閃,越梨冷不丁撲了個空,正要栽到地上去,魏湛傾身去扶她,隻覺得耳根上什麼東西冰涼而後柔軟地掃過,帶得身體裡像是燃起了一陣烈火,從耳根一路燒到了心窩。

越梨本來隻有三分醉意,不料卻親到魏湛的耳朵,頓時窘迫得抬不起頭。

伏在他的肩膀上,她反應過來,這會兒自己要是睜開了眼睛,豈不是兩個人麵對麵都得十分尷尬?要麼,乾脆裝醉算了?

她內心鬥爭得雙眉緊緊蹙了起來,暗恨自己怎麼就借著那三分

醉意發瘋要去搶他手裡的酒?

魏湛扶著越梨的肩膀,一時間心情複雜得無以複加。擁著心上的姑娘本該是件很美好的事情⒔⒔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隻要一想要她已經定了親,這份美好裡就又夾雜了幾分道德的審判。

他的心快得就要從胸膛跳了出來,他低頭看了看她睡著的模樣,長長地歎了口氣。

罷了,不道德就不道德吧。

總歸也就這一次了,原本帶她來逛煙火會就是想為她的閨閣歲月增添一些美好的回憶。

沒必要戳醒她的好夢。

越梨納悶,魏湛怎麼還不推開自己?他不動,她愈發不肯醒過來,權當自己真的是個醉漢,在心裡默默盤算明天回去之後該準備東西過冬了:糧食、衣服、炭火、家裡牲畜的圈也該重新堆一下了。

盤算著盤算著,她就真的睡著了。

魏湛見她睡得香甜,呼吸越發綿長,於是就那麼一動不動地坐著,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頭。

直到次日上午,太陽的光突破雲層,照在越梨的眼皮上,刺得她真正醒了過來。

混沌做了一夜的夢,她初初睜眼,略有幾分醉酒後的茫然,瞧見魏湛近在咫尺的臉,聞著兩人周身的酒氣,才記起來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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