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霽讓人臨時拿了一堆玉米和紅薯來。
帶過來的玉米除了乾玉米之外還有一些嫩玉米,這些嫩玉米是他在自己莊園偷偷種的晚玉米,沒跟任何人說的那種。
反正莊園嚴進嚴出,連繡衣使者都進不去也就沒人會暴露。
他估摸著等個一兩年,什麼早玉米晚玉米之類的品種就都可以拿出來了,現在先不著急,現在先不著急。
等樓時巍處理完事情回到書房之後卻沒見到韓星霽的人,轉頭問道:“阿霽呢?”
“小伯爺在廚房。”
不僅小伯爺在廚房,溫叔也在廚房,正在愁眉苦臉地勸:“哎呀,小伯爺,那個危險。”
韓星霽一擺手說道:“沒事兒,快好了。”
樓時巍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小孩兒正蹲在那裡燒灶,看著火苗旺盛地往外竄,他頓時被嚇了一跳,上前兩步把人拽起來沉聲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韓星霽一抬頭看到他在這裡連忙說道:“我讓人拿了點玉米和紅薯過來,準備做點新的東西吃,不過他們不會,我懶得說,就自己動手了,馬上就好啦,大王先出去等一等吧。”
樓時巍看著他挽著袖子,白皙的胳膊上還蹭了兩道黑印不由得捏了捏眉心說道:“那也不用你親自燒灶。”
說到這裡,他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不由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學會燒灶了?”
韓星霽剛要回答,眼角餘光看到鍋裡開始冒煙連忙說道:“等會說,鍋要糊了。”
於是,廚房眾人就看著那位小伯爺把攝政王扔到一邊救鍋去了。
一瞬間整個廚房除了韓星霽揮動鍋鏟以及木柴燃燒的聲音就再沒其他了——下人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溫叔……溫叔笑眯眯站在一旁袖手旁觀。
樓時巍差點被韓星霽氣笑,但還是等到韓星霽放下鍋鏟的時候,才上前拎著衣領把人拎出了廚房。
原本他想教育小孩兒彆沒事兒往廚房鑽,萬一被火苗燒到怎麼辦?被熱油濺到怎麼辦?
然而這些話他到最後都咽了下去。
他的確是關心韓星霽,但小孩兒興致勃勃過來給他做飯,他不能潑冷水。
而且他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於是他問道:“在合陽的時候你都自己下廚?”
韓星霽跟在他身邊,把衣袖放下來就又變成了斯文矜貴的貴族小郎君,如果拋開臉上蹭到的黑印不算的話。
韓星霽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小心看了一眼樓時巍的表情才說道:“當然不是,也就……偶爾,偶爾罷了。”
他現在開始擔心攝政王要對他家廚子下手了。
當初他去赴任的時候連廚子都帶上了,這廚子還是攝政王千挑萬選找出來的,要不是韓星霽拒絕,估計王府的廚子都要淪落到去縣城燒飯了。
那位大廚做飯很好吃,韓星霽之所以沒有瘦脫相還是有人家一份功勞的,所以不能讓攝政
王把他給哢嚓啊!
可是樓時巍又哪裡是那麼好糊弄的?
於是韓星霽又聽他家大王問道:“偶爾?什麼樣的偶爾還需要你去燒灶?”
韓星霽一頓開始徘徊在說真話還是說假話之間。
然而樓時巍對他多了解,接近一年的分彆的確讓兩個人再次重逢的時候多了一些陌生感。
但那股陌生是外表變化帶來的,小孩兒長高了一點又瘦了不少,樓時巍自己也瘦了很多,再見可不就有一種跟記憶中不一樣的感覺。
等到他們兩個多相處一陣,往日的感覺就回來了——人還是那個人,沒怎麼變。
嗯,要說變化,還是有的,韓星霽大部分時間依舊是陽光溫和的,隻是眼神中帶了一點磨練後的堅毅。
這一點變化不足以讓他性格改變,所以樓時巍直接捏住他的後頸警告說道:“說實話。”
韓星霽立刻就如同被捏住後頸皮的貓一樣,老老實實說道:“有的時候比較危險,大家都要出去幫忙的。”
“危險?”樓時巍立刻說道:“走,你跟我回去說清楚。”
韓星霽本來是沒想說的,畢竟這段時間他的確過得比較苦逼,但是在長輩和朝廷麵前他就一副自己很好的樣子,總覺得說太多跟訴苦一樣,回頭再讓人誤會他不能吃苦怎麼辦?
可問題是他那哪兒是一般的吃苦啊。
在難民多的時候,哪怕糧食夠多也要有人把糧食弄熟才能給他們吃。
一開始不好讓難民來接觸糧食,生怕被搶走,隻能安排自己人去煮,連伯爵府裡的大廚都被派了出去。
韓星霽作為縣令又是伯爵肯定不能跟著出去做飯,他倒是不挑食,可以跟著吃大鍋飯,可王太傅還在呢。
他不管彆人也要把王太傅照顧好啊。
王若清倒是沒那麼嬌氣,可彆看韓星霽平日裡跟王若清也會沒大沒小,但尊師重道四個字是刻在骨子裡的,所以他直接一挽袖子,在那段時間親自下廚給自己和王若清做飯吃。
燒灶也是在那時候學會的。
他這人聰明,動手能力也強,燒火這一步沒難到他,隻是在做飯的時候不好掌握火候導致燒糊。
不過幾次下來也就學會了。
其實這還算好的,真正危險是需要搶險的時候,那時堤壩還沒有建好,剛晴了沒兩天又來了一波大雨,要是挺不住之前的那些工程就白做了。
所以當時就連他都上了堤壩去密切觀察。
隻是這些倒也不用跟樓時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