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樓時巍也不由得表情有一瞬間的空白,而後便慶幸他早早放下了茶盞,要不然此時怕不是要一口茶水噴出去。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才說道:“太後莫要說笑。”
他的聲音有些乾澀,顯然心情也並不平靜。
太後倒是平靜說道:“你真以為姑母看不出你的心思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樓時巍坐在那裡沒說話,他可不會被輕易套話,無論太後如何猜測,他自八風不動。
更何況他跟韓星霽清清白白,所思所想皆藏於心中,怎麼會被輕易發現?
太後見他不說話便放鬆地坐在寶座之上說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這樁婚事了。”
樓時巍立刻說道:“如此大事,太後如何能一言以定?”
這年頭就算是皇帝賜婚也必然是先跟男女雙方通過氣的,然後才有皇帝賜婚的榮耀。
如果皇帝亂來,大臣完全可以反抗這一道亂命,大臣不會被問罪,反而是天子才會因此而灰頭土臉。
士人階級不是奴仆,能左右婚事的唯有父母。
太後聽後微微一笑問道:“哀家為何不可?”
樓時巍剛想說什麼忽然意識到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太後好像真的有資格。
他自己的長輩隻剩下這一個姑母了,所以他的婚事也隻有這位姑母才能說上話。
而韓星霽則是過繼給了惠太子當兒子,算是繼承先帝的帝位——至於之前那幾位皇帝因為是被廢,所以大雍的史書上最多也就寥寥數筆記載,絕對不可能承認他們的帝位。
這樣一算,太後是韓星霽的祖母,在“父母”都不在的情況下,祖母當然對他的婚配有話語權。
樓時巍無法反駁,隻好搖頭說道:“不可,我與陛下並非同輩,如何相配?”
太後笑了一聲:“你這話糊弄彆人還行,糊弄我可不夠。”
樓時巍也跟著笑了,是的,在這個理由根本不算理由。
大雍自從建國以來世家勳貴皇室組成了一張龐大的姻親網,每一個世家勳貴子弟細數起來可能都有點親戚關係。
難道因為這個就不結親了嗎?
越是位置不夠高,越是需要遵守這些禮儀。
當初樓時巍在意識到自己心意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輩分這一層阻礙,舒雲來是太後義女,跟他是平輩,韓星霽自然小他一輩。
直到後來韓星霽身份曝光,他才放任自己,想要試一試,後來韓星霽登基情況又不同。
他也明白太後的意思,禮不可破也要看情況,皇室就是那個可以無視大部分禮儀的存在。
皇室結親一般更看重政治需要,若是政治籌碼夠重,哪怕不是同輩也無所謂,除了五服就行。
而韓星霽的身份又不同,他登基是過繼給惠太子為子的。
從太後這裡論,樓時巍算是他的舅舅,然而惠太子又不是太後親生,所以隻是名義上並無血緣關係。
這層阻礙跨過去也就跨過去了。
但是他怎麼能讓韓星霽身上有汙點呢?他要讓他的小阿霽光明正大的坐在那個位置上,風光霽月,沒有任何可以指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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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他早就準備好了一切。
他不僅僅會把韓星霽送上皇位,還會用這條命去成全韓星霽無上的威名與榮光。
原本他前些日子都打算動手了,禦史台的奏疏隻是個開始。
隻是韓星霽將所有聲音都強壓了下去,樓時巍倒也不意外,接下來還會有其他動作。
在此之後,韓星霽給他多高的待遇他也都接著。
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那麼把攝政王這樣一個龐然大物推倒的皇帝聲望自然更上一層樓。
他要用自己去成全韓星霽。
自古權臣難得善終,他早就知道,既然如此他便以此身為韓星霽鋪一條路,讓他安安穩穩走下去,不必經曆過多風雨。
他想太後是察覺了什麼,所以才如此劍走偏鋒。
除了跟皇帝成親,似乎也沒有彆的好辦法能夠讓他全身而退。
當然這一切還要看皇帝的態度。
隻是他早已經為自己寫好了結局,此時也不想更改。
是以他隻是搖了搖頭說道:“太後不必憂心,我在與不在,樓氏總是在的。”
樓氏嫡脈固然在他這裡絕嗣,但旁支還是有幾個不錯的年輕人,他們早晚能夠撐起樓氏。
或者說正是因為樓時巍還在,所以為了國家著想不得不打壓自己的親族。
否則攝政王大權在握,他的家人得有多少權力?這其中會出現多少問題?
等他死了,一切煙消雲散,樓氏就隻是大雍其中一個世家,有太後在,能保樓氏不死,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太後平靜地看著他半晌才歎息說道:“你為什麼不能相信皇帝呢?”
樓時巍沒有回答,為什麼呢?
是因為不想看到兩個人因為時光和權力消磨掉彼此之間的情誼,最後變得無可挽回吧?
既然早就知道結果,為什麼還要抱有不必要的希望?
他想了許久最後才說了一句:“天子不可不疑。”
太後看著他忽然問了一句:“若是陛下已經同意呢?你還是不改其誌嗎?”
樓時巍聽後一瞬恍惚,剛剛拿起水盞的手不由得一頓,一滴水灑落出來掉在了地上摔成了無數小水珠,茶盞中蕩起的漣漪一如他不再平靜的心。
陛下……同意了?
樓時巍隻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但太後不會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