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入v三合一) “表妹從來是……(2 / 2)

這是非常強大的法術。

但這法術有個特點:對使用者的身體狀況要求很高。隻有氣血充足、筋骨強健之人,才能使用。如果體質稍弱,卻強行使用這道法術,就會大大損傷身體元氣,乃至傷害根基。

商挽琴恨鐵不成鋼:“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怎麼能輕易……”

“不是輕易。”

他眼神倏然銳利,神情變得認真許多,語氣也沉了一些。“不是輕易。”他又說一遍,“表妹,我擔心你。”

她忽然說不出話。

不錯,在喬逢雪眼裡,她隻是一個武藝不錯、法術馬馬虎虎的表妹,性格還衝動囂張,半點受不得氣。捫心自問,倘若他們位置互換一下,她也要擔心這麼個不省心的親人。

她張張口,再維持不住剛才那凶巴巴的樣子,隻低聲說:“其實我一個人也沒有問題的。不過是個銀級的惡鬼……”

“而表妹卻隻是個銅級的驅鬼人。”他麵露無奈,唇邊卻有笑意,“好了表妹,莫非你還要跟我客氣?既然我答應帶你來,就是早決意護好你。如果連自己的親人都護不好,我又算什麼玉壺春門主?趁早辭了位置,去當個病弱閒人罷!”

“……才不是這樣。”

她隻能說出這一句,就無法辯駁。

她有些憂心:原著裡這段劇情沒有她,他都變成了後來雙目失明、不良於行的慘狀,現在強行使用分/身術,會不會乾脆一命嗚呼啊?

莫非她不要強行跟來,會更好?

“都怪我。”她喃喃道。要是能早點想起來前世今生,早點開始改變自己廢物點心的人設,就不會讓人這樣擔心了。她還說芝麻糖闖禍呢,她自己又好到哪裡去?

喬逢雪卻不在意道:“不怪你。我已經看明白,想要破除這惡鬼的規則,就是要同時解開兩邊的鬼域。”

“就算沒有你,我也會使用分/身術。反倒是因為有表妹幫忙,我輕鬆除掉了這邊的惡鬼分/身,省力許多。”

他微笑著,注視她的目光非常柔和:“表妹,你千萬不要責怪自己。”

商挽琴被他看得心中一顫,彆開目光:“這些我們回去再說。那快走,我們去破了鬼域,好讓你解開法術!”

他笑道:“惡鬼分/身已除,現在隻需要走過去,便是出路,著什麼急……好好好,我不多說,我們快些過去。”

商挽琴半是拉著他,半是扶著他。看他那眼中滿是血絲的樣子,她真有些擔心他會就這麼倒下去,再也不起來。

沒了惡鬼阻撓,迷宮不再顯得幽深難測,很快他們就到了儘頭。

到達之後,喬逢雪上前一步,在半空畫了一道符咒,衣袖一甩,口中輕叱:“破!”

麵前光華連閃,徐徐出現一道緊閉的門。

喬逢雪正要推門,卻又側頭道:“過去之後,就是我所在的鬼域。那裡十分凶險,便是我也要打起精神應對,表妹,不如你先出去……”

他語氣中藏了一絲輕微的猶疑。

“我們一起去!”商挽琴堅定道,“你都說了,我多少算個助力,那就不能將你拋下。”

“但……”

“表兄都能來救我,我難道救不得表兄?不要多說了,快走!”

他微微點頭,看她的目光裡多了一絲鄭重,然後推開了門。

無儘的烈焰和熾熱的煙塵,撲麵而來,頃刻吞噬了黑暗的迷宮。

商挽琴再一眨眼,麵前就已經是鋪天蓋地的烈焰。

往上看,是飛著黑色煙塵的模糊的天空;往下看,是龜裂而乾涸的大地。四周有岩漿化為的河流。

在岩漿的河流裡,卻擠滿了人類。他們軀體僵白,密密麻麻地擠在岩漿裡,口中不斷發出呻/吟、哀嚎,雙手拚命向上舉起,揮舞著仿佛想抓住救命稻草。

“救救我……”

“救命啊……”

“救我……”

“救我!”

“為什麼不救我!”

“為什麼不是你去死!”

“是你該去死!!”

從悲慘的哭泣到怨毒的詛咒,人類的聲音充斥在火焰的世界裡,比無處不在的煙塵更擁擠。

商挽琴聽得有些起雞皮疙瘩。她緊抓住喬逢雪的手臂,喃喃道:“這場景是有些滲人了,表兄你彆怕,如果你想暈倒,可以靠在我身上。”

“……唔,我記住了。那我就靠著表妹,往那一頭走了。”

他指著某個方向,又咳了一聲。大概是被煙塵嗆到了,他的語氣才有點微妙。

商挽琴按他所指的方向前進。

腳下的地麵並不穩定,像是踩著岩漿上漂浮的石頭,每一步都會微微搖晃一下。商挽琴走了幾步,怕喬逢雪站不穩,就問他要不要自己背,還認真保證自己力氣很大、背人很穩。

他說:“不。”

啊,被拒絕了。他可真逞強。

熱風不斷吹來,火焰也有意無意往他們麵前撲。岩漿的河流越來越近,那裡頭漂浮的人也越來越近。他們伸出水草一般、柔若無骨的手臂,想要抓住他們。

“喬逢雪……”

“喬逢雪!”

“門主啊……”

“為什麼總是你!?”

他們發出這樣的聲音,高高低低,不斷念著他的名字。

商挽琴慢慢發現,那些人類的麵孔裡,有一些似乎有點熟悉。雖然是死人般的灰白、神情也很僵硬,但那五官依稀像是……那一個是不是有點像淩言冰?還有那個,也像玉壺春裡的哪個弟子。

還有那個,似乎和溫香有點……

“表妹勿要多看,免得被惡鬼迷惑。”

喬逢雪忽然抽出軟玉劍,揮手之間便辟開火焰。

柔韌的銀光飛揚如花,卷起火焰也如旋轉盛開的花朵;它們四散而去,覆蓋了河流中灰白僵硬的人體,並發出了灼燒的“滋滋”聲。

那些不間斷的詛咒齊齊斷裂,變成了一陣陣的呻/吟。

隻有火焰燃燒、燃燒,隨著人類揮舞的手臂而不斷飄動,如花朵又如不斷變化的萬華鏡圖案。詭異之外,竟然有一絲美麗。

他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淺笑著說了一句:“表妹快看,很美吧?”

熱烘烘的鬼域裡,商挽琴卻莫名打了個寒顫。

她忍不住說:“表兄,你這樣會很像……”

“嗯?”

很像變態。算了,還是不說了,免得還要解釋什麼叫“變態”。

而且,會有這樣的想法,肯定是她想多了。今天是怎麼回事,先是覺得他像深淵,又是覺得他像變態。明明他剛剛才冒險來救她,態度還溫柔和藹,怎麼看都是一個擔心表妹的好兄長。

這時,喬逢雪再次揮出一劍。

這一劍劈開了前方的地麵,露出一方空洞。其中的岩漿凝固不動,仿佛在最滾燙時被施了時間定格的法術。

他們站在地裂的邊緣,向下看去。

下方有一隻巨大的、金紅色的橢圓形,好似一隻繭。在繭的旁邊,是盤腿而坐、手掐法訣的喬逢雪。那就是他的本尊。

商挽琴正想往下跳,卻聽他說一句“表妹得罪”,接著整個人就被他摟在懷裡,往下方一跳!

下方的巨繭彈動了幾下,仿佛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但盤坐著的本尊卻適時出手,打出一道法決,將它的異動壓製回去。

接著,本尊抬起頭,往他們這裡抬手一指!

軟玉劍飛出,化為一道寬闊的銀練。它飛卷上來,裹住商挽琴,讓她輕輕落在地上。

喬逢雪的分/身也消失了,而本尊睜開眼。他眼中有赤紅的光一閃而逝。

“繭裡是惡鬼本尊,出口也在裡麵。”他簡潔地說,聲音裡透出一股壓力,“我的神魂要進入繭裡,要專心尋找出口,表妹且待在我身邊。”

說完,他重新閉眼。

起先,商挽琴將他說的“待在我身邊”理解為“為我護法”,於是拿著刀,肅容站著。

過了好一會兒,她發現四周風平浪靜,除了熱了點、天空壓抑了點、周圍岩漿裡凝固的人體滲人了點……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她也乾脆坐下來。

等啊等啊等啊等……

一切就像凝固在時光中,什麼變化都沒有。

她掏出芝麻糖,又摸出藥粉,給它敷在頭頂的腫塊上。敷藥的時候,她摸到了一個小小的肉芽,好像從腫塊裡要長出什麼東西。

她第一反應是:難道芝麻糖被惡鬼寄生了?

有這樣的例子。惡鬼將自己的一部分種在獵物體內,一開始獵物不會有什麼異樣,還能平安地回去。但過不久,獵物就會失去神智,淪為惡鬼的分/身,幫助惡鬼誘拐新的獵物。

那就被稱為倀鬼。

有能力製作倀鬼的,都是力量強大的惡鬼。眼前的惡鬼是金級(她確實從繭上感覺到了這種氣息,喬逢雪所言不虛),製作個小倀鬼還不是手到擒來。

這時,芝麻糖忽然彆過腦袋,還睜開眼“啾啾”兩聲。

“你不想讓我碰?”商挽琴一怔,“你說要長出新的羽毛……等等,為什麼我突然可以聽明白你在說什麼了?”

“啾啾啾!”

“你說也是新羽毛的力量?哦,你還說你之前不是為了承月露飛出去的,是想捕食惡鬼……你一個小小鳥,羽毛都沒長全,還想捕食人家金級惡鬼!?”

商挽琴好氣又好笑:“我還沒聽說過誰能吃惡鬼……”

她聲音一停。

真的沒聽過嗎?原著裡,主角的金手指靈獸,後來確實變得很強大,可以捕食惡鬼甚至淨化環境吧?咦,再仔細一想,它似乎確實能長出新的冠羽,那種能力好像就和消滅惡鬼有關。

商挽琴立即鄭重起來,雙手捧著芝麻糖,露出慈愛的目光:“好芝麻糖,你可要快快長出新羽毛,快快成為強大的靈獸。今後,你就是我的plan B了!”

Plan A:跟在喬逢雪身邊,利用對劇情的預知優勢,鏟除蘭因會。

新增Plan B:好好培養芝麻糖,抱緊鳥腿,今後指哪兒打哪兒,讓芝麻糖幫她吃光蘭因會的變態。

好耶!

“啾啾啾!”

芝麻糖揚起雙翼:我會努力的!

天真可愛的雛鳥,還是會為了彆人期待而振作、努力、熱血沸騰的年紀,和打了兩輩子工的社畜截然不同。

一人一鳥,都很滿意。

將芝麻糖放在膝蓋上,再喂它喝點水、吃點東西,百無聊賴的商挽琴又去觀察那個繭。這東西之所以讓人覺得像繭,而不是一個巨大的怪物蛋,是因為它表麵由無數細絲交織而成。

在金紅色的、略透明的表麵下,還能看見有什麼東西,以一種規律的頻率顫動。

砰砰、砰砰……

這種奇異的景象,有時也是“惡鬼規則”的一部分,比如看久了心智失常,自己衝上去一頭撞死在上麵之類。

這顆繭應該有異曲同工之妙。然而,四周火焰灼浪的景象在慢慢凋零,它們緩慢地黯淡、收縮;火焰減弱,岩漿黯淡,天空也不再那麼模糊不清。

而喬逢雪的身上,則發出淡藍的微光。

商挽琴知道,這是他的神魂漸漸占據上風的標誌。再過不久,等他斬除了繭中惡鬼,一切就該結束了。

她盯著他,覺得他的狀況也沒有想象的那麼不好,便思忖:難道果然像他說的一樣,因為她幫忙除去了一道惡鬼化身,所以他雖然用了分/身術,卻不至於像本來的命運裡那般艱難?

那就再好不過……

正所謂,越不想發生什麼就越來什麼。商挽琴才剛剛樂觀起來,就見喬逢雪忽然眉頭一皺、身體一顫,緊接著一口鮮血吐出來。那血發黑,一看就不祥。

“表兄!?”

商挽琴第一反應是抽出刀,擺出防禦的姿勢,接著才騰出手來拿丹藥。

但丹藥喂到他嘴邊,他卻微微搖頭。

喬逢雪略睜開眼,有些吃力而模糊地說:“抱歉,我要多費些功夫……但是,不必擔憂……”

商挽琴都要無語到笑出來了:大哥,你看看自己這樣子,像是能讓人不必擔憂的模樣嗎?

她沒搭理他,一把將丹藥塞進他嘴裡,沒好氣道:“逞什麼強,先吃了再說吧你!這是加了清心草和天曇露的固本丹,既能補氣,又能穩固心神,不會妨礙表兄對抗惡鬼的。”

這可是她從狐狸臉那兒薅來的好東西,平時自己都舍不得多吃呢。因為是狐狸臉私下自製的好東西,不是蘭因會的存貨,她用得也比較放心。

他悶哼一聲,喉嚨一動,終於將那口丹液咽了下去。

喬逢雪重又閉眼,麵色好看了些。

商挽琴剛剛舒展神情,忽然眼神一凝。

她猛然扭頭,正看見巨繭表麵的動靜:一道縫隙裂開,從中升起一道影子。那是一條金紅色的長蛇。

除了顏色之外,它看上去,和他們在地底遇到的黑蛇一模一樣。尤其那兩對細長的眼睛,和其中八粒亂顫的瞳仁,看久了更覺妖異。

但和一開始相比,現在的它似乎更多了些理智。

“人類。”它吐出這兩個字,聲音怪異難聽,音調和音高也扭七扭八,仿佛要把人類的耳朵按在地上摩擦。

“蛇鬼。”商挽琴禮貌回敬。

“啾啾……!”

芝麻糖氣勢十足地飛起來,剛衝惡鬼叫了兩聲,就被商挽琴抓了回去,強行塞回兜裡。她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啊鬼兄弟,我家小鳥出生不久、沒啥自知之明,你彆跟它見怪。”

“人類,”惡鬼說,三分叉的蛇信亂顫著,“我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我可以給你們機會,成為我的一部分。”

高級的惡鬼擁有一定神智,甚至會用語言誘騙人類主動成為自己的倀鬼。

“什麼同類不同類的,你罵人彆這麼難聽啊。”商挽義正辭嚴,“說起來,你自己不覺得很奇怪嗎?明明是條蛇,卻要搞個繭,多不搭?人家都是破繭而出、化蝶重生,多好看多勵誌,你看看你,破繭成蛇,聽著還怪惡心人的。”

蛇類的兩對眼睛不斷轉動著,投來冰冷而邪惡的視線。

“我給你們機會,從此擁有天下無敵的力量。等我成為玉級惡鬼,你們也能……”

商挽琴打斷它:“什麼機會不機會的,你要是占了上風,還能在這兒和我嘮叨?不就是被我表兄逼得退無可退,才來花言巧語嘛。”

惡鬼不說話了。

它搖晃著,升得更高,也露出了更多的軀體。蛇類的軀體遠比顯示出來的巨大,那梁柱粗的身體布滿怪異的鱗片,其中流淌著血液般的液體。

它身軀前傾,往商挽琴這裡探過來。

“遙遙秋思,煌煌明星……”

蛇信吞吐,發出模糊的歌聲。

商挽琴麵露微笑,舉起烏金刀:“殺了你哦。”

四周火海滔天的景象,已經縮小得隻剩這部分。其餘地方都是空茫的黑暗。

蛇類的麵容變得模糊不清,一時像這個人,一時又像那個人。都是商挽琴認識的人。他們有的還活在這世界上,有的早已死去。

“即便你能擺脫……他又如何?”

“他是無法擺脫的。”

“你難道不知道,這鬼域一應場景,皆為你們內心所化。你是將一切情感深埋的怯懦之人,而他……”

商挽琴怔住:原來這惡鬼的鬼域,並不是固定迷宮或者火海?那這周圍的景象,剛才岩漿裡那些……不不,這隻是一隻惡鬼!惡鬼最會蠱惑人心,它的話誰信誰傻!

巨蛇逼近她。近距離的對視裡,它傳來了極陰森的惡意。

“你們無法殺死我。我會寄生在他的心裡,有朝一日……”

充滿火焰和岩漿的鬼域場景,徹底散去了。

蛇類和巨繭,也消失在半空。

然而,也就在這時,一道暗紅的流光奪路而出,直撲喬逢雪麵門而去!

商挽琴雖有些怔怔,本能反應卻快過一切。她伸刀去攔,刀刃朝前,正好劈在那流光上!

哢嚓——

破碎聲。

原來那是一粒暗紅的石子,散發著詭異的氣息。它被商挽琴的刀一阻,輕易就破碎了,化為灰燼。

但也因為太輕易,商挽琴不禁心生疑慮:真的結束了嗎?剛才惡鬼的模樣,似乎沒那麼簡單。還是說,那不過是瀕死前的嘴硬?

再看四周,他們已經回到了之前的水底洞窟。月光依舊照在前方才彩玉狸花貓上,四周波光搖曳,時間似乎隻經過了一瞬。

鬼域是惡鬼製造的獨立空間,其中時空的流逝,確實與外界不同。

她耳邊聽見明顯的呼吸聲,緊接著一道重量突然靠在她身上。原來是喬逢雪脫力,倒在了她這一方。

“抱歉,我失禮了……表妹,等一等,我馬上……”

商挽琴徹底回神,歎氣道:“真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道歉。明明你已經做了很多,不是嗎?”

他疲憊地笑了一下,似乎並不將這句話放在心上,隻道:“我隻是做了該做的。”

“什麼叫‘該做的’?表兄,你乾嘛老這樣啊。”商挽琴更不滿了,手裡拎著水囊,喂他喝水,“你再這樣,以後每次喝水都會被嗆到哦——這是我以前聽過的俗語。”

話雖如此,她喂水的動作卻輕柔又仔細。喬逢雪感覺到了,心想她真是愛說孩子話,卻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溫柔的微笑。

隻是在這波光搖曳的水底洞窟,他們誰都沒發現這縷笑容。

他順從她的意思,問:“什麼叫老這樣?”

“就是總愛把自己做的事說得很普通,卻把彆人的事看得很要緊、很了不得。表兄你清醒一點,你自己才是最值得驕傲的那一個。”商挽琴語重心長,“要是世界上隻有一個人被允許自視甚高,那一定是你!”

他被逗笑了。

他想說什麼,但抬眼時隻見她神情認真。她眼裡倒映了四周的波光,本就明麗的眉眼愈發綺麗如夢。而在那片綺麗的光裡,映著一個小小的他的影子,就像許久之前那個中秋的傍晚,她回過頭,眼底無邊無際的快樂也簇擁著他的倒影,仿佛將他也拽入了那個恣肆快活的海洋。

她總是這樣……明朗而快樂。很多人都說她不好,說她太霸道和囂張,他理智上也每每默認,還會一板一眼地訓她。

然而實際上,在內心深處,在從未與人明言過的心思裡,他總是覺得她這樣很好。不受太多束縛,不在意太多彆人的目光,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找誰麻煩就找誰麻煩,想說喜歡誰就……

莫名地,他思緒一燙,縮了回來,沒有再想。

他隻垂下眼簾,故作憂鬱:“不是說怨恨我的完美嗎?可表妹現在說的話,怕是連世上最完美的聖人都承受不住。”

她一愕:“什麼啊,都說了那隻是……哼,對對對,我就是討厭你的完美,因為太討厭了才非要使勁誇你,這就叫捧殺,怕了吧?”

話鋒一轉,又是那理直氣壯又快快樂樂的樣子,好像天下所有的難事都不被她放在心上。孩子般天真的自信,卻讓人有些向往。

喬逢雪重新笑了,歎息般說:

“表妹,你是很好的。”

——從來都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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