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白沙城,也可能是其他古王國。”他說,“天河沙漠吞噬過的古王國,並不止一個。”
商挽琴喜歡他用的這個詞,“吞噬”,說不出原因,就是喜歡。
“沿著水流走吧。”
地麵在明顯傾斜,越來越陷入地底,而細細的水流卻往外淌。
溯源而“下”,不時地,頭頂會掉下來一塊石頭,或者腳下會突然塌陷一小塊,但問題不大,幾人都順利地躲了過去。李憑風還誇一句“商姑娘好身手”,商挽琴還沒回話,喬逢雪就說:“表妹在武功一道,很有天賦。”
商挽琴回憶了一番自己在玉壺春的表現,覺得自己還是當得起這個評價,就驕傲地應了一聲,還補充說:“現在法術也不錯了!”
“原來是這樣。”李憑風很感興趣似地,“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見識商姑娘的法術?阿恒,你笑什麼,你見過?”
少年侍衛突然發笑,又連忙止住笑聲,用沉悶不出錯的語氣說:“公子,我沒有見過商姑娘的法術,但見過商姑娘的法印。”
“竟然比我先,我都要嫉妒了。”李憑風笑歎道,“商姑娘,能不能讓我也見識一下?”
喬逢雪咳了一聲。
商挽琴瞥他一眼,笑眯眯道:“會有機會的。”
這時,路走到了儘頭。
三級台階往上,抬起了一片廣闊的平台,平台中間堆著不少碎片,像是曾經放了一座雕像。
水流流進了台階底部,而前方是完整的牆壁。他們在四周探查一圈,沒有找到任何出路。
“怎麼會是死路。”李憑風皺眉,“商姑娘,喬兄,你們可有什麼看法?”
喬逢雪搖搖頭。
商挽琴考慮了一下。她想要入口密室裡的骨牌,但密室打開有兩個前提,一個是按下吐水蟾蜍腹部的按鈕,另一個是解開密室入口的機關。原著中,喬逢雪他們在打鬥中無意按下了按鈕,又一無所知地離開,留下厲青鋒誤打誤撞解開機關,才拿到了骨牌。
而要找到吐水蟾蜍,就得夜裡下來探查。
原著中遠山頭人有沒有阻止夜晚探查?她總覺得沒有,可又有點不確定,說不準是她記錯了。
商挽琴就開口道:“不如試試晚上過來。”
“遠山頭人不是不讓晚上靠近?”卻是李恒開口了。
商挽琴說:“要解決問題,哪能畏首畏尾的。他們那麼渴望解決泉眼的問題,卻又不準晚上靠近,我覺得很奇怪。”
“確實奇怪。”喬逢雪也說,“不妨回去問問遠山頭人。”
李憑風看看他們,點頭道:“我沒有意見……商姑娘?”
原來商挽琴走上了平台,正蹲在那堆碎片邊。她端詳片刻後,伸手進去翻找什麼。
“表妹在找什麼?”喬逢雪問。
“等等……啊,找到了。我就說有什麼東西在閃光。看。”商挽琴舉起手,手中是一朵睡蓮。這睡蓮剛好能被女子掌心托住,是用琉璃寶石雕琢而成,從底部往上,呈現出由綠而粉的漸變。
“一朵琉璃睡蓮!”她愉快地說,“一看就很值錢,對吧?”
“還有這種東西?”其他幾人都吃了一驚。唯獨喬逢雪,除了吃驚之外,他神色中還有些許古怪。他久久地盯著那朵琉璃睡蓮,仿佛想起了某些遙遠的記憶。
但他的神色太細微,沒人注意。商挽琴更是在仔細端詳睡蓮。
她記得,這琉璃睡蓮是西北古王國的遺物。當王國在歲月中崩塌,這脆弱的蓮花卻留了下來;它損失了一些細節,主體還保留得十分完好,折射出美麗的光澤。
在原著裡,是厲青鋒發現了這朵睡蓮,覺得很漂亮,就留了下來,後來送給了某一位紅顏知己。這蓮花曾受人虔誠供奉,有清心定神、驅逐邪祟的作用。
“我先找到的,就歸我了吧?”她目光閃閃地看著幾人。
喬逢雪毫不猶豫地點頭,又看向李憑風。他一個字沒說,隻目光清幽銳利,看得後者苦笑。李憑風無奈道:“我如何要與小姑娘爭個裝飾品了?喬兄,勿要這樣警惕。”
喬逢雪神色稍緩,客氣地拱拱手,說:“冒犯了。”
“喬兄,你可沒真覺得冒犯吧。”李憑風幽幽說道。
商挽琴見沒人異議,就高高興興跑下來,跳到喬逢雪麵前,將蓮花往他麵前一遞:“那好,表兄,我送給你啦!”
“送我?”喬逢雪吃了一驚,“為什麼?”
“回禮。”商挽琴指著脖子上的項鏈,“有點借花獻佛,不如表兄你的精心,你就勉強收一收吧?”
“啊。”
忽然,李恒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原來如此。公子說過,琉璃部落中,男子求婚用琉璃首飾,女子求婚用鮮花。商姑娘,你在求婚嗎?”
空氣陡然安靜。
慢了一會兒,商挽琴才咳了一聲:“我們又不是琉璃部落的人,李恒你要是再胡說,我就捉十條八條蜈蚣放你枕頭底下!”
李恒立即抬手捂嘴,用眼神示意自己的乖順與臣服。
李憑風眼神閃了閃。他唇邊那苦笑的、老好人一樣的弧度還在,眉眼卻多了些陰鬱。但這陰鬱也隻片刻,很快他就收斂了神色。
“商姑娘,若是求婚,你這可不夠誠心。琉璃做的花,畢竟不是鮮花。”他也跟著打趣,“五月的沙漠綠洲不乏鮮花盛開,我可以帶你挑選一番。”
“好了,李公子,對著女兒家一再開這種玩笑,有些過分了。”喬逢雪不輕不重地說一句,接過那朵睡蓮,放進腰間口袋裡,動作很小心。
做完這些,他才對商挽琴點點頭,說:“表妹有心了。”
商挽琴本來是笑眯眯的,可看見他動作那麼仔細,生怕一不小心就碰碎了那朵花似的,她心中忽然一跳,本要繼續調侃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她隻是上前一步,重新站在他身側。
“表兄彆和我生分。說不定今後……我還送你更多呢。”她低聲說。
他笑了,忽而一拍她的頭,聲音異常柔和。
“你做的已經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