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玥攥著被子的一頭說什麼也不肯起,雖然她沒有起床氣,奈何磨人的功夫不容小覷,把被子一攏,就蹭在蘭嬤嬤的手邊,拖著糯糯的聲音撒嬌。
“隻一會兒。”說著還豎起一根手指強調,“就一會兒。”
蘭嬤嬤被她纏的無可奈何,點點她的額頭嗔,“昨夜不是早早就睡下了,還如此貪懶。”
霧玥腦袋往後仰了仰,迷迷糊糊的想,若非昨夜和謝鶩行說話到太晚,她哪會這麼困。
隻是這話她可不敢對嬤嬤講。
蘭嬤嬤見她實在困得厲害,也不舍得真把人叫起來,索性這是長寒宮裡,霧玥也用不著同彆的公主一樣,早早去各宮請安。
彎腰給霧玥掖了掖被子,蘭嬤嬤走到庭中,喚來謝鶩行。
謝鶩行走上前問:“嬤嬤有何吩咐。”
蘭嬤嬤看了眼屋內示意,“公主還在睡,等醒了你再進去伺候。”
“是。”
“公主若是要出去,你務必跟著,切記不可讓公主出苑
瓊門,
至於西間,
你按時辰去送飯便可。”
蘭嬤嬤又叮囑了一些事宜,謝鶩行一一應下,卻在蘭嬤嬤走後就轉身進了寢殿。
一室安寧,自窗邊照進的晨曦,似薄霧灑金在屋內,半遮的床幔後隱約可見的起伏身段。
謝鶩行緩步走近,被拉長的身影投到床邊,想著小公主用倦意濃濃,將醒未醒的委屈模樣看著自己,他薄抿的唇輕彎,惡劣邪性。
視線落下,定在霧玥的側顏上,謝鶩行將還未脫口的話音按下。
小公主雙手枕在臉側,眼睫安安分分疊在一起,一點瓊鼻,鼻翼隨著呼吸極細微的動,菱唇上的唇珠圓潤,說不出的乖軟酣甜。
謝鶩行抬了抬眉梢,難得起了善心,罷了。
……
日頭一直爬到眼皮上,霧玥才悠悠轉醒,感覺到耳畔虛貼著的手,她迷迷糊糊的以為是蘭嬤嬤,自然的把頭靠過去,臉頰貼著那隻手輕蹭了蹭。
謝鶩行半蜷著的指微僵,指節上還勾著霧玥一縷散落的青絲,原是準備挽到她耳後,不防小公主軟膩的臉頰忽然就貼了過來,像脂玉一般觸感融合著他的指上的涼意。
霧玥蹭了兩下才覺出不對,嬤嬤的手沒有那麼骨節分明,睜開眼睛,看到謝鶩行站在床邊,正微微彎下腰替自己掖被子。
霧玥恍然,自己方才蹭的莫非是他的手。
謝鶩行似有所覺得將目光移到霧玥臉上,“公主醒了。”
垂落的影子恰好籠罩著霧玥玲瓏的身軀,略顯狹窄的距離,將兩人的氣息擠壓混淆。
小公主身上乾淨甜軟的氣息尤其濃烈,使得謝鶩行有一種錯覺,似乎隻要多染上一些她的味道,自己身上汙濁也能被滌蕩。
太近的距離讓霧玥莫名覺得有點喘不過氣,她撐著身子坐起身,謝鶩行也直起身退後。
隻可惜隨著甜軟散去,那股讓他無時無刻都在作嘔的味道又湧了上來。
用指腹摩挲過被小公主蹭過的手背,上麵也早已變冰涼,謝鶩行笑了笑,垂低的眸子裡蒙上陰沉。
他沾了太多血,汙濁早已經刻進了骨子裡,哪裡有可能被滌蕩。
癡想。
霧玥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蘭嬤嬤,於是問:“嬤嬤呢,怎麼隻有你一人。”
謝鶩行收回思緒,“蘭嬤嬤已經走了。”
霧玥這才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她吐吐舌頭,“我起太晚了。”
謝鶩行笑笑算默認,“我伺候公主起身。”
洗漱完不多時,春桃便提著食籃進殿。
看到謝鶩行她明顯一僵,錯開眼朝霧玥行禮,“奴婢來給公主擺膳。”
霧玥看向春桃眼裡帶著幾分戒備,沒有說話。
她可沒忘記,過去春桃是如何一副做派。
謝鶩行走上前,“給我吧。”
掛著淺笑的麵龐,是一如既往的清雋無害,與昨夜判若兩人,也讓春桃多了份盤算。
她又悄悄往公主那邊望去,據她了解,公主救下謝鶩行應當是覺得他可憐老實,可她知曉他其實是怎樣一個人嗎?
若自己能揭穿他的麵目,沒準就能讓公主器重信任自己。
謝鶩行睇了一眼春桃握緊食籃的手,既而抬起目線,笑意璨然,“春桃姐姐?”
若非親眼見識,春桃怎麼也想不到此人如此會偽裝,她咬牙切齒的回了個笑,把食盒交給謝鶩行,朝霧玥欠身,“那奴婢就先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