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妹。”
霧玥聞聲抬睫看去,看到是蕭衍心裡又踏實了不少,眼裡更是掩飾不住的雀躍。
“皇兄。”
蕭衍還是更喜歡小姑娘喚自己太子哥哥時的那份嗲嗲糯糯,奈何守規矩的小姑娘說什麼也不肯把稱呼改回去。
謝鶩行和春桃、夏荷一齊像蕭衍行禮,“見過殿下。”
蕭衍略頷首,對霧玥道:“走吧,隨我去見父皇。”
霧玥做了一路的心裡建設,在這一刻還是有些支撐不住她得忐忑。
她已經不記得上一回見父皇是什麼時候,隻記得母妃還在世的時候,父皇偶爾會來長寒宮,每次這個時候,母妃都會讓嬤嬤把她帶下去,她隻能偶爾遠遠看上一眼。
如今也早記不得父皇的模樣。
看到霧玥明顯變得緊張惴惴的小臉,蕭衍笑了笑,“彆緊張,有我在。
”
霧玥收起紛亂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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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玥就聽先一步聽見了裡麵傳出的說笑聲,男女皆有。
守在外頭的禁軍看到兩人過來,拱手行禮,“見過殿下,五公主。”
蕭衍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朝霧玥投去一個安撫的眼神。
“走吧。”
霧玥此刻什麼也不能想,不然她一定會生怯,咬咬唇一鼓作氣地跟著蕭衍進去。
裡麵的談笑歡語聲也戛然在這一刻。
數道目光同時聚焦在霧玥身上,比起方才外麵那些人若有若無的窺查,此刻座上人的諦視,才真正讓霧玥體會到什麼是如座針氈。
無論是興味,審視,澹泊……都帶著或多或少,居於高位者的雍容與疏離。
蕭衍上前一步,朝主位之上的元武帝和皇後行禮過禮,接著說:“兒臣將五妹帶來了。”
霧玥袖下的手攥緊的已經快沒了知覺,她屈膝跪下,弱弱喘了口氣,竭力不讓自己的聲音發顫,“霧玥叩見父皇,母後,見過各位娘娘,皇兄、皇姐。”
極輕的一聲蔑笑,在霧玥話落的同時響起。
霧玥聽出是蕭汐寧。
誰都沒有說話,還有妃子事不關己的端著茶淺飲,沉默的時間,讓霧玥感到窒息。
良久,終於聽見元武帝渾厚的聲音,讓她起身。
霧玥輕聲謝恩,然而站起來,一舉一動都嚴格照著龐嬤嬤教過的來。
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裙子下麵的兩條腿都在發軟。
才起身又聽元武帝說:“抬頭讓朕瞧瞧。”
霧玥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摒著呼吸緩緩抬頭,哪怕她表現的再鎮靜,眼裡的忐忑的卻是藏不住的。
父皇的容貌與她記憶中的重疊,眉眼間多了歲月的痕跡,也透著帝皇渾然的威儀,與不露山水壓迫感。
帳中凡是第一次見到霧玥樣貌的人,無一不愣了神,一張張臉上各有神色。
當年的楚妃有多美,即便沒見過的,也都有所耳聞,那可是讓闔宮妃嬪都失了顏色的絕色,沒曾想,她的女兒也不輸分毫。
隻有元武帝神色淡淡地看著霧玥。
“長大了。”
平緩的聲音聽不出情緒。
霧玥不知道父皇是不是滿意自己,規矩的輕聲回話:“回父皇,霧玥已經十五了。”
元武帝頷首,“嗯。”
拿捏不準皇上的心情,誰也沒有開口。
還是皇後先對著霧玥和善的笑笑,“彆站了,坐下吧,與你幾個姐姐妹妹坐一處。”
蕭汐寧順著開口,“我這處是給二皇姐留的,五妹坐彆處去吧。”
她輕慢的垂著眼簾,目光往下瞥,甚至沒有拿正眼看霧玥。
霧玥羽睫輕顫,白淨的臉龐上生出些許無助,局促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二皇姐同駙馬要晚些才到,你這位留的
早了些。”
蕭衍笑著打趣,看向蕭汐寧的目光裡暗含著警告。
皇後也責怪的乜了蕭汐寧一眼,轉而讓霧玥坐到七公主身邊。
霧玥沉默落座。
帳中也恢複了之前的談笑,霧玥安靜拘謹地坐在一旁,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她心裡的緊張已經快到極限,隻盼著這會兒誰都不要來跟她說話。
直到禁軍統領來通傳,狩獵即將開始,男子無論官員皇室皆可下場一比,女眷們可觀賽,也踏青遊玩。
幾位皇子紛紛起身去準備,走在霧玥身旁的七公主楚靈芕正想邀她一同去看騎射,被蕭汐寧一個眼神製止,還過來把人拉了走。
把霧玥一人留下。
說一點不失落是假的,不過她總算見到了父皇,霧玥自我安慰著,默默往外走。
謝鶩行候在裡營帳不遠的地方,直到所有人都出來了,他才找到落在後麵的霧玥。
小公主努力維持著儀態,隻有他看出她眼裡的無助,甚至連烏眸都不似往日那般亮了,一個人孤零零的,像隻沒有人要的小動物。
“公主。”
光是聽到謝鶩行的聲音,霧玥眼睛就亮了起來,抬眸看到他就站在不遠處,迫切的想要過去。
奈何這裡不是長寒宮,有無數雙眼睛看著自己,霧玥隻能按著心急,走的規行矩步。
謝鶩行睇著她步步走進,在剩下不到幾步距離的時候,小公主到底是沒忍住,一步疊著一步小跑到他麵前。
目線隨之抬起,就對上霧玥閃閃爍爍的水眸,像藏了無數的話,等不及要對他說。
“謝鶩行,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緊張。”霧玥現在回想起營帳內壓抑的氛圍,仍會不由自主的呼吸發緊。
謝鶩行微笑著聽她說話。
“但我表現的可好了,一點也沒有讓人發現。”霧玥翹起尾音,彎著一雙晶亮的眸,“而且父皇還跟我說話了。”
謝鶩行眼裡的笑緩緩斂起,方才看著小公主向自己跑來,竟讓他生出,在這皇宮裡,唯有自己與她才是同類的錯覺。
也差點忘了,他們早晚要走向兩個方向的事實。
來喜再次找到兩人。
“殿下讓奴才來告訴公主一聲,他馬上要入場狩獵,不能陪著公主。”
霧玥搖頭說,“不打緊的,你讓皇兄安心去狩獵便是。”
來喜笑笑,“是,靶場處也有比賽,不如公主隨奴才去觀看。”
霧玥眺望向靶場的方向,已經熱鬨的圍了許多人,過去她總是盼望著自己能如其他公主一樣,可真的到了這日,陡然麵對陌生的一切,忐忑還是多過了其他。
遲疑了片刻,霧玥才咬著唇小幅度地點頭。
惶惶的眼睛裡還有躍躍欲試,如同小貓試探著伸出爪子,去感受周圍的世界。
*
來喜引著霧玥在看席上落座,指向場中央正在較量騎射的兩人,對霧玥說:“那是康平伯世子和陳侍郎的
公子,比誰能正中靶心。”
霧玥看的目不暇接,馬蹄揚起紛飛的塵土,寬弓被繃成滿月,鬆手,唰,箭矢飛射而出的瞬間,淩厲的破空聲炸開。
霧玥跟著瑟縮了一下,水眸惶惶圓睜,隻覺那箭速度快的像是奔她而來。
直到箭頭紮進靶心,她重重顫了下眼睫,才慢慢鬆開緊攥的手。
聽著周圍人的歡呼聲,霧玥低下頭,悄悄舒了口氣,心跳的好快。
蕭汐寧也在靶場,看到霧玥過來的當時,原本揚笑的臉立刻沉下去。
“那就是五皇妹了?”
說話的正是遲來的二公主,蕭福柔。
她順著蕭汐寧憤懣的目光看去,就見霧玥一個人靜靜坐在看席處,周圍人都有意與她保持著距離,她臉上倒是不見有怨懟,反而能看出她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拘謹。
蕭福柔收回目光,她也聽聞了蕭汐寧與這個五皇妹不對付的事,雖然不了解霧玥,但就目前看來,並不像是愛生事端的人。
而蕭汐寧的脾氣,她也是知道的,於是勸道:“要我看,之前硯台的事,倒也不能全怪她。”
蕭汐寧冷聲打斷蕭福柔的話,“皇姐是幫她說話?”
“我幫的到她說話?”蕭福柔無奈的嗔向蕭汐寧,“我隻是見她也不像有野心的人,而且她再怎麼也不可能勝過你去,你和她計較什麼?”
寧貴妃兩朝為妃就讓人詬病,加上生前已經失寵,霧玥更是居於冷宮多年,形同不存在。
父皇此次願意見她,多半也是因為月氏,在使臣麵前做做樣子罷了。
“隻要她本本分分,有什麼容不下的,怎麼說都是姐妹一場。”蕭福柔怕蕭汐寧胡來,言語敲打,“聽見了?”
誰和她是姐妹,蕭汐寧心下鄙夷,又不好當著蕭福柔的麵說。
敷衍著隨意點點頭。
……
謝鶩行守在霧玥身後,看似目不斜視,餘光卻一直注意著蕭汐寧那邊的動靜。
蕭汐寧在白蔻耳邊吩咐了什麼,白蔻便凝著神色匆匆離開了看席,不多時又去而複返,緊接著蕭汐寧便與她一同再次離開。
謝鶩行抬眼環視過看席,第一次白蔻離開去找的人是興安候次子,霍文鈞,而如今他也已經不在。
霍文鈞是個什麼貨色,成日宿在秦樓楚館,在女人襠下才能安睡的玩意。
而蕭汐寧那樣傲慢不可一世的性子,又怎麼會自降身段與給他為伍,除非是有更下作的打算。
謝鶩行低頭看向霧玥,目光凝著她潔白無暇的臉龐,再想到霍文鈞那張縱欲過度,萎靡作嘔的臉,神色驟然一冷,漆眸又沉又寒。
“外頭冷,我去給公主取件披風來。”謝鶩行開口說。
霧玥抬起頭的同時,他已然藏起了眸色。
“那你快點來。”霧玥小聲又依賴地說。
他不在她會更不知所措的。
謝鶩行笑笑點頭,轉身退出人群。
……
遠離靶場的林子裡,蕭汐寧正與霍文鈞並騎著馬在林子間慢走。
“難得四公主賞臉,肯與我騎馬賞景,榮幸之至。”
霍文鈞笑說著,拱手略一低身向蕭汐寧做了個禮。
蕭汐寧莞爾輕笑,乜向他的眼神裡卻藏著鄙夷,這霍文鈞生得也算俊朗,偏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好色又紈絝。
她自然瞧不上,不過配蕭霧玥,那就是正好了。
蕭汐寧想著笑得越發明豔,霍文鈞盯著看得生出幾分心癢,視線更是赤\\.裸直白的流連過她胸\\.腰間的曲線。
蕭汐寧注意到他那雙眼睛,不知死活得看在哪裡,登時怒起,轉念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是忍了下來。
“你看什麼呢?”
蕭汐寧挑眼剜著他。
嬌縱帶嗔的一眼讓霍文鈞骨頭都酥了一半,他摸著鼻子假模假樣道:“公主貌若天仙,下在不由就看晃了神。”
“油腔滑調,當心本公主割了你的舌頭。”
霍文鈞一臉坦然,“事實如此,就是公主要割在下的舌頭,在下也不能說謊不是。”
蕭汐寧輕哼了聲,“那你說,我與五皇妹,誰的模樣更好。”
“五公主?”霍文鈞故意蹙著眉思索。
他自然記得方才在靶場的驚鴻被冠一瞥,饒是他閱女無數,也被五公主絕豔的容貌驚豔到。
隻不過他早已深諳討哄姑娘家的招數,裝作思索無果,搖頭說,“實在不記得了。”
蕭汐寧還算滿意的輕抬起下頜。
霍文鈞趁熱打鐵,“山裡天寒,不若我讓人備些燙酒,公主飲些也能驅寒。”
蕭汐寧怎麼會看不出他的不懷好意,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蕭汐寧在心裡唾棄過,勾著笑戳穿他,“你想和本公主喝酒?”
霍文鈞又作了一揖,“不知能否有這個榮幸。”
“想與本公主喝酒可不是那麼容易的。”蕭汐寧捏著馬鞭慢悠悠的甩著,“等狩獵結束,晚上會燒篝火慶功,你若是能在宴上連飲三壺酒不醉,本公主就答應與你對飲。”
霍文鈞沒有立刻回答,縱然他酒量過得去,可連著三壺酒下去,隻怕也有些吃不消,在讓他老子看見了,少不了賞他一頓鞭子。
四公主彆是想作弄他。
蕭汐寧將目光輕輕轉到他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勾撩,“不敢了?我原還想,你若是答應,我就與你獨飲。”
蕭汐寧抬手隻向林間的一座小樓,“就在那,隻你我二人。”
蕭汐寧的話讓霍文鈞心猿意馬起來,那點猶豫立刻被色膽所壓過,“公主到時彆抵賴就行。”
“自然。”見他應允,蕭汐寧牽著韁繩調轉方向,一眼都不想再多看他。
霍文鈞也策馬跟上,兩人皆沒有發現一直在暗處跟隨的謝鶩行。
謝鶩行從森鬱叢密的林間走出,沉在眼底的陰霾讓人徹骨生寒。
握緊軟刃的手上骨骼突起,兩條臭蛆蟲可真是該死啊。
陡升起的殺意被他強壓下,行動就在篝火宴上,這個時候絕不能生事端,而且他也不會為了小公主破壞計劃。
謝鶩行重新將軟刃收起,他不能引人懷疑,就唯有讓其他來阻止。
……
來喜從看席出來,就被取了披風回來的謝鶩行撞了一把,來喜皺眉看著他,“怎麼莽莽撞撞。”
謝鶩行倉皇把頭一低,“小人一時沒留心,還請公公恕罪。”
“罷了。”來喜拂了拂被撞的肩,注意到謝鶩行一直往一處張望,“你看什麼呢?”
謝鶩行欲言又止的抿了下唇,把目光放到人群中的霍文鈞身上,“小人方才去給五公主拿鬥篷時,看到四公主與霍公子在一處。”
“回來又聽見他與人說要同公主喝酒什麼的,聽得不真切。”謝鶩行神色拘謹,吞吞吐吐的說:“不過小人曾聽聞過一些關於霍公子的謠傳,擔心他會冒犯四公主。”
來喜朝霍文鈞的方向看去,此人確實是個不著調的,但讓他冒犯公主,就是給他幾個膽都不敢,不過四公主怎麼會與他言語在一處。
來喜思忖片刻,對謝鶩行道:“我知道了,你自管去伺候五公主吧。”
謝鶩行:“是。”
等來喜走遠,他慢慢抬起頭,隻要蕭衍知道這事,就不會袖手旁觀,就讓他們兩兄妹自己內訌。
*
狩獵的人漸漸從圍場出來,看到蕭衍騎馬的身影,來喜快步上前。
“殿下,奴才又要事稟報。”
看到來喜神色凝重,蕭衍將手裡的弓箭丟給隨從,翻身下馬往前走去,“隨我來。”
來喜跟著蕭衍走進一處屋舍。
蕭衍轉過身問:“何事?”
來喜忙將自己查得之事一五一時說了出來。
蕭衍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手掌一拍桌麵,“胡鬨!”
蕭衍視線幽暗如沉潭,眼前浮現小姑娘婷婷嫋嫋的身影,霍文鈞,他也配?
“殿下是否要奴才將四公主請來。”來喜也沒想到四公主竟如此大膽,計劃給五公主下藥,毀她清白。
蕭衍抬手示意他快去。
來喜走到門口,蕭衍卻突然開口,“站住。”
“殿下還有何吩咐?”
“你今夜盯緊著霍文鈞,隻要他離席,就暗中讓其帶走。”蕭衍若有所思地緩緩轉動扳指,“至於汐寧那邊,你隻當不知道。”
“這是為何?”來喜一時沒明白什麼意思。
而屋外,謝鶩行同樣蹙緊了眉,注意到一隊禁軍正朝這處走來,他縱身躍上屋脊下的橫木,微微借力翻身藏於房脊之後。
一塊瓦片被揭開。
蕭衍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憤怒,雲淡風輕的開口,“屆時,孤會過去,確保霧玥不會有意外。”
來喜一時不解,隻要不讓五公主吃下那藥,自然就不會有意外
,何必多此一舉。
想起這段時日殿下對五公主的另待,已經遠遠超出了對妹妹的照拂,一個荒唐的猜測在心中形成。
該不會……
來喜心驚的低下眼,哪敢多說什麼。
謝鶩行拓在眼裡的寒意凝結成冰,又以極快的速度迸裂,整個人都透著股讓人不寒而栗的狠戾。
蕭氏一脈還真是如出一轍的令人作嘔倒胃口,他真好奇,究竟是怎麼養出小公主那樣一顆純潔的心。
蕭衍哼笑著瞥向來喜,“孤知道你在想什麼。”
來喜額上冒著汗,“殿下定是不想與四公主起矛盾,故而不聲張,暗暗救下五公主。”
不然讓他說什麼,說他猜測殿下是想與自己的皇妹亂、倫。
蕭衍也不戳穿他,摘下扳指在手中把玩,口中淡淡道:“所有人都以為,父皇將寧貴妃置於長寒宮,多年來冷待霧玥是因為寧貴妃雖然成了父皇的妃子,卻一心惦著仁宣帝。”
來喜意識到這其中還有更為秘辛的緣故。
“隻有孤曾聽到父皇與寧貴妃的對話,寧貴妃親口承認,霧玥乃是仁宣帝的骨肉,是她串通太醫強行拖延孕期。”
蕭衍淡淡作笑,原想將小姑娘再養養,但今次這樣的時機委實妙極。
脆弱迷亂的小姑娘,害怕無助地央求著依附自己,既便清醒過來,也隻會覺得是自己的罪孽,從今往後,隻能成為他的私養的孌鳥……
汐寧不要讓他失望才好。
謝鶩行將蕭衍的話一字字拆開,咀嚼,神情寸寸凝結。
他死死壓抑,情緒卻不受控製,盛怒之下有什麼被長久壓抑的東西在試圖衝破圍困,幾乎將他吞沒,呼吸脈搏停滯在一刻。
深眸倏忽緊凝,握緊雙拳,壓製。
短暫的沉寂之後,深埋在灰燼中,隱燃的火星子猝然跳起,謝鶩行鬆開繃白的雙手,所有的血脈隨之燃騰,灼燙著似浪湧衝向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