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該去宴上了。”春桃的聲音從帳外傳進來。
謝鶩行轉看向霧玥,嬌纖的身影映入眼中的霎那,無波無瀾的黑眸裂出破綻,平靜之下是讓人心驚的煩雜。
謝鶩行搓撚著指骨,晦暗不明的視線擦著霧玥的臉,落在她後頭的櫃子上,上麵擺著先前三皇子送的禮。
他將唇線緊抿,所有情緒也被無聲收斂,小公主什麼都不會察覺,不會有危險,也不會有影響。
謝鶩行重新取來鬥篷為霧玥穿上,“公主,我們走吧。”
*
蕭汐寧一直注意著宴席入口的方向,終於看到霧玥出現,她略一眯眼,在唇邊抿處意味不明的笑。
宮女引著霧玥入席,宴上熱鬨的景像讓她眼花繚亂,因為是慶功宴,加之也不是在宮中,所以沒有那麼注重禮數,眾人三兩一席,燙酒烤肉,侃侃談笑,也有興起者,挽了劍花上場一舞,引得滿堂喝彩。
霧玥在心裡驚歎,忍不住小聲感慨,“好熱鬨。”
謝鶩行輕淺的嗯了聲。
兩人落座不久,蕭汐寧就按耐不住走了過來,白蔻跟在她後麵,手中端著托盤,上麵放了壺酒。
“五皇妹。”蕭汐寧笑盈盈的坐到霧玥對麵。
霧玥神情微凝起,
“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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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玥不知道她又想乾什麼,謹慎的回了句,“不會。”
“那就好。”蕭汐寧笑說著,示意白蔻斟酒,“之前我確實衝動了些,我們喝過這杯酒,可就要當一切都過去。”
蕭汐寧端起酒杯,將其中一杯遞給霧玥。
霧玥輕捏住裙擺,遲疑著沒有接,想推諉說自己不會喝酒,蕭汐寧已經先一步端起自己那杯酒,一飲而下。
“我的誠意可在這了,五皇妹不會不賞臉吧”她將勾在指上的酒盅倒懸,悠悠說著。
謝鶩行睨著她說話的樣子,沾了酒水的唇色尤其紅豔,一張一合,似毒蛇吐杏,醜陋惡毒。
霧玥不得已,隻好也端起酒杯送到唇邊,聞到嗆人的烈味,讓她直皺起眉心。
這麼點,應當不會醉吧。
霧玥心一橫,一鼓作氣仰頭喝下酒水。
“咳咳——”辛辣的味道刺激著喉嚨,霧玥不住咳了起來。
謝鶩行蹙緊著眉,給她倒了杯水,“公主喝些水。”
霧玥俯過身,就著謝騖行的手,大口喝水。
謝鶩行猝不及防的僵住,把視線垂低,小公主是不是沒發現,自己的唇,貼在了他指上。
瑩潤的唇來回抿著杯沿,也抿著他的指,大口的吞咽帶著水流刮過他的指,輕微的吸附力,如同在吮。
謝鶩行眼睛一燙,扣在杯沿的指開始發麻。
溫熱褪去,霧玥已經喝好水抬起頭,她輕抿掉唇上的水漬,小手撫著自己胸口,平下呼吸小聲對他說:“好了。”
謝鶩行將視線從自己手上移開,霧玥眼瞼下還留有著洇出的淚漬,眼睫濕噠噠的粘著,眼尾泛紅,說不出的可憐。
“嗯。”清潤的嗓音幾不可見的變得有些沉。
蕭汐寧看著霧玥把酒喝下,眼裡升起幸災樂禍的笑意,她暗自算著藥效發作的時間,腦中想象著一會兒可能出現的場景,越來越興奮,連帶著呼吸也有些急促。
感覺到自己臉頰也開始發熱,蕭汐寧皺眉看向桌上的酒壺,奇怪這酒怎麼會如此烈?
謝鶩行也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鴛鴦壺麼,漆眸重中劃過若明若昧的譏笑。
“公主可是有些醉了?”
霧玥正專心欣賞著場中的劍舞,麵對謝鶩行的忽然問話還有些茫然,望著他關切的目光,正要搖頭,鼻端隱約浮過一陣飄渺的香氣,下一刻頭就變得暈沉沉,眼簾也越來越重。
“好像是有點。”霧玥聲音發軟,目光也迷離開,身子不受控製的往謝鶩行身上跌去。
謝鶩行穩穩扶住她的肩頭,“我帶公主回去休息。”
蕭汐寧被謝騖行的話拉回思緒,見霧玥人事不知的靠在謝鶩行身上,目光遲緩的亮起,起效了。
她無暇去管自己的身上的燥意,朝白蔻道:“還不去幫忙扶五公主
。”
白蔻趕忙霧玥身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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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主子醉成這樣,你還不去給她燒熱水,準備解酒湯?”
謝鶩行扶在霧玥肩上的五指略微收緊,目光不動神色的快速掃過宴席的幾個方向,片刻,他才將手鬆開,“那就有勞四公主,送五公主回營帳。”
“知道了。”蕭汐寧不耐煩的揮手。
一待謝鶩行離開,她就讓白蔻把霧玥帶出去。
“避著些人。”蕭汐寧沉聲叮囑。
白蔻點點頭,扶住霧玥往宴外走。
蕭汐寧也站起身準備去看看霍文鈞如何了,不料才走兩步頭就暈眩的厲害,呼吸也變急促。
白蔻到底準備的什麼酒,勁兒這麼大。
蕭汐寧暗自埋怨了幾句,小幅度的搖了搖頭,好讓自己醒神。
不等她找過去,霍文鈞就迎麵走了過來,他臉頰微紅,身上也帶著酒氣,顯然是喝下了三壺酒。
“四公主可不會食言吧。”霍文鈞環抱著胸,目光曖昧的看著她。
“當然不會。”蕭汐寧一開口,才發現自己聲音有帶著異樣的喘,她眉心蹙的更緊,要不是看到霧玥已經藥性上來,她都要懷疑是不是白蔻將藥放錯了。
她緩了緩氣息說:“你先去便是,父皇母後那邊,我總要尋個借口才好離席。”
“我自不會讓你白走一趟。”
蕭汐寧的意有所指,讓霍文鈞越發的心猿意馬,“在下恭候著公主。”
蕭汐寧鄙夷的朝著他的背影啐了口,就他也配對自己動歪腦筋,不過他也確實不會白走一趟就是了。
一直注意著蕭汐寧這邊的來喜,幾步走到蕭衍身邊,輕聲請示,“殿下。”
蕭衍執杯飲了口酒,淡淡吩咐,“去吧。”
“是。”來喜一拱手,退出席間。
蕭衍神態自若地與同席官員飲酒談笑,直到來喜去而複返,他才反扣酒杯,起身對眾人道:“孤還有事,先走一步,諸位儘興。”
……
“咕啾。”
“咕啾。”
“咕啾。”
三聲子規的叫鳴在林間響起,這是太子離席的暗號。
謝鶩行身影半隱在黑暗中,眼皮漫不經心的垂著,抬手抽出束袖下的軟刃,劍鋒折射出的寒光晃過他的眉眼,冷漠之下是一片冰涼沉黑。
十步……百步……
兩百步……
謝鶩行指尖有序的敲擊著劍刃。
五百步……
他掀起眼皮看向漆黑不見光的樹林,隱隱綽綽的樹影在寒涼的月色下無聲拉扯,如同吞人的獸口。
小公主那丁點大的膽子,若是醒來,一定會害怕。
謝鶩行斂眉壓下心中會影響他思緒的念頭。
終於到千步,第二次的訊號卻沒有第一時間傳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謝鶩行鎮定的黑眸內泄出一絲不冷靜,敲擊劍刃的動作開始沒有規律。
他精算好了每一步,唯獨這段空白的時間他隻能猜測,他斂下心神,隻要應著計劃,就不會有意外。
可五步的時間,足夠蕭衍走進屋子,十步,或許他已經站於在塌前,十五步,他會解開小公主的衣襟。
念及此,謝鶩行眸色驀的沉下,眼底殺意四起,所有的篤定在這一刻經不起任何的臆測。
他不再等,奔襲進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