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淺的聲音落入耳畔,蕭汐寧頓時一凜,轉過身,謝鶩行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是他!是他再背後搞鬼。
他是不是知道她想陷害蕭霧玥,所以現在來反咬她一口。
蕭汐寧眸色警惕聚緊,呼吸沉重,謝鶩行卻像沒事人一樣,笑笑走遠。
他現在離開,是不是就是要去放蝙蝠,蕭汐寧已經認定了是他,沒有猶豫跑到元武帝身邊,“父皇,兒臣有急事要
說。”
元武帝看向她,
“何事?”
蕭汐寧道:“兒臣懷疑蝙蝠一事是有人暗中搞鬼。”
元武帝目光一沉,
走到瞻星台上的大殿內,返身看著她,“繼續說。”
蕭汐寧理了理思緒,“我想起來曾在古籍中看到過,鱔血的氣味可以引來蝙蝠,而人卻聞不到這味,兒臣原本沒有往這處想,可這是實在詭異,有沒有可能,是有人利用這一點。”
元武帝沉吟幾許:“來人。”
而這時,蕭玨神色匆匆的跑進來,拱手照著元武帝道:“父皇,兒臣發現有可疑的人往東宮去。”
……
霧玥注意到元武帝忽然帶著大批人離開,她又看向人群,她不知道自己在找誰,但熟悉的人一個都不見,而身旁顧意菀還沒有回來。
煙花砰的炸響,霧玥心頭一顫,不知為什麼,她忽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也急匆匆的往瞻星台下走,遠離了喧鬨,四周靜的可怕,霧玥心裡一片紛亂,皇姐說回宮換衣裳。
對,去宜寧宮,去宜寧宮找她。
霧玥越走越急,直到小跑了起來,黑暗中,差點與迎麵走來的兩人撞了個滿懷。
“何人莽莽撞撞。”說話的正是顧意菀的宮女,她看清霧玥的麵容,驚詫道:“五公主怎麼在這?”
霧玥也是驚魂未定,在看到顧意菀後鬆神笑出來,“我許久沒等來皇嫂,便想著過來看看你。”
顧意菀心頭觸動,看霧玥跑得氣喘籲籲,替她理了理散亂的鬢發,柔聲道:“我又擔心回來煙花放完了,所以走了一半就又回來了。”
其實她在去東宮的路上遇見了一個小太監,對她說霧玥在找她。她意識被人發現行跡,也冷靜下來,這才掉頭回來。
霧玥顧不得彆的,隻要顧意菀回來了就好,她平了平呼吸,“那我們快回去。”
顧意菀頷首微笑,“好。”
……
蕭沛在東宮空無一人的大殿內踱步,聽到腳步聲微微揚笑,然而下一刻笑意就消失在唇邊。
聲音不對,來得人有不少,而且步伐急重。
蕭沛立刻從袖中取出剛才的紙卷展開,是菀菀的字跡沒錯,想起方才在瞻星台,對望時她眼裡的絕望,莫非她真的是瘋了。
來不及多想,人已經到中庭了。
蕭沛眸色遽然沉下。
殿門被一把推開,禁軍手裡的火把所照耀出的光瞬間把大殿照亮。
蕭玨第一個衝進去,他以為看到的會是蕭沛和顧意菀苟且在一起的畫麵,為什麼隻有蕭沛獨自站在殿中。
“父皇,四弟,汐寧……你們怎麼會來此?”蕭沛臉上的哀戚還沒有消退,仿佛沉浸在悲傷中被打斷。
眾人臉上神色各異,蕭玨衝出口道:“我聽禁軍來報,有可疑的人往東宮來,特意待人過來追查。”
他把手一揮,“搜。”
顧意菀肯定藏在這裡。
然而禁軍搜了一圈,都沒有發現,蕭玨不敢置信的親自繞到大殿後去尋,沒有,怎麼可能沒有。
元武帝肅沉著臉,看不出喜怒,“你怎麼在這裡?”
蕭沛解釋道:“回父皇,今日是除夕合家團圓的日子,兒臣想起皇兄,心中傷感,特意來此悼念皇兄,也想看看,有沒有可疑之處。”
他眼中還噙有淚意,說得情真意切。
又扭頭朝蕭玨道:“至於四弟說的可疑人,我沒有看到,四弟可是弄錯了,這裡隻有我。”
元武帝冷冷看向蕭玨,“怎麼回事。”
一眼就讓蕭玨心驚,“父皇,兒臣真的是聽禁軍說有可疑人。”
“皇上。”謝鶩行從殿外進來,拱手行禮。
“何事?”元武帝神色不耐。
謝鶩行道:“回皇上,方才西廠的人來報,在城外抓到兩個意圖放飛蝙蝠之人。”
這回輪到蕭汐寧震驚,放飛蝙蝠之人,難道不是謝鶩行嗎?
而方才還盛氣淩人的蕭玨一下白了臉,怎麼回這樣?對上元武帝的冰冷的目光,蕭玨頓時冷汗直淌。
元武帝冷哼著摔袖往外走,“提上來,朕要親自審問。”
待人全部離開,蕭沛也跟著往外走,他用隻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問謝鶩行:“怎麼回事。”
謝鶩行低聲問:“屬下也才剛剛查到線索,大約這出戲就是蕭玨自導自演,他應當是懷疑殿下,不過屬下想不明白,他今日帶皇上過來,應當是有什麼完全的計謀才對,怎麼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夜色下,蕭沛清朗的眉目猙獰,蕭玨應當是知道了他和顧意菀的事,所以設計想將他們引來,來個捉奸成雙,隻是顧意菀沒來。
“我要他死。”
謝鶩行停步,站在蕭沛身後,慢慢咧開嘴無聲而笑,月色將他的麵容照的晦暗不明。
陷在恐懼中,手足自相殘殺,似乎更有趣。
蕭玨無法辯駁蝙蝠之事,哪怕之前的不是他所為他也逃不掉,反而背了這口鍋,意圖陷害手足,實行妖禍之事,元武帝雖然震怒,但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他到底還是沒有重罰蕭玨,隻是將他禁足在府邸。
*
伴著除夕的爆竹聲,也隨著異象一事平息,宮中陰霾沉壓的氣氛才算真真得以消除。
歲節之後就是元宵,這天,霧玥特意和蘭嬤嬤一起回到長寒宮,陪著雲兮柔一同包元宵。
霧玥和蘭嬤嬤負責包,雲兮柔嫌一身麵粉太埋汰,隻在一旁指點,三人有說有笑,氣氛和諧。
蘭嬤嬤包著元宵隨口道:“不如將謝鶩行也叫來,他孤苦伶仃的,沒有親人,我們一起吃元宵,也算是團圓。”
霧玥點點頭,心裡卻在打退堂鼓,她借口謝鶩行事忙,也就一天拖兩天,兩天拖三天,到現在也沒有想好究竟怎麼跟他開口。
拖是拖不下去了,乾脆就今日吧。
合意很快去請了謝鶩行過來,謝鶩行笑著跨進
殿中,“公主,雲妃娘娘,蘭嬤嬤。”
霧玥快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我來幫忙。”謝鶩行挽著袖子走到桌邊坐下。
蘭嬤嬤攔住他,“沒幾個了,你彆把手弄臟了。”
謝鶩行也不堅持,與三人閒話。
蘭嬤嬤忽然問,“你家中就剩你一人了?”
“還有一個妹妹,隻是丟了。”謝鶩行答道。
蘭嬤嬤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你家鄉是在。”
“在淇縣。”
“那你母親。”
“嬤嬤。”霧玥小聲打斷蘭嬤嬤說話,“你問這些做什麼。”
怎麼好好的提彆人的傷心事,她朝謝鶩行看去,果然見他落寞垂著眼,唇邊的笑意淡的讓人心疼。
蘭嬤嬤也連忙打住,“不說不說了,再多裹點芝麻餡的。”
謝鶩行沒有回應小公主擔憂的目光,“我去燒水。”
霧玥看著謝鶩行離開,緊跟著起身,“我也去。”
謝鶩行聽著身後的說話聲,微微笑了笑。
霧玥跟著謝鶩行去到後廚,見他正往鍋裡舀水,正想著要怎麼安慰他,謝鶩行先朝她看了過來,“公主怎麼來了?”
霧玥拿過他手裡的水瓢,“我來幫忙。”
謝鶩行也不說話就站在旁邊看著她,霧玥想著是先安慰他,還是先跟他談話。
謝鶩行沒有征兆的抬手撫上她的臉,指腹貼到臉龐的一瞬,霧玥思緒一下就全亂了。
她想要往後躲,謝鶩行的大掌已經捧住了她的臉,嗓音低緩,“公主臉上臟了。”
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卻莫名帶著粘纏難解之意。
不管是安慰,還是開解,總之那些預備要說的話全都隨著思緒散亂,霧玥下意識想逃,還,還是改日再說吧。
“我去看看嬤嬤要不要幫忙。”霧玥磕磕絆絆地說完,轉身就要走。
謝鶩行沒有攔她,隻輕聲說:“公主在躲著我。”
霧玥腳步頓住,萬般糾結的咬緊唇瓣,對啊她躲什麼啊,現在應該跟他認真談話,糾正他那些奇怪的舉動。
霧玥努力讓自己不要亂,“我不是躲你……”
話頭卻被謝鶩行打斷,“公主是發現了嗎?”
霧玥腦子空白了一瞬,想問他發現什麼,然而還沒說出口話音噤斷在了喉嚨口。
謝鶩行從後麵貼上她的身體,手臂圈攔著她的腰,略微一帶,她就被帶入一具堅硬的胸膛,緊緊相貼。
“公主是發現奴才的不對勁了麼。”
緊密的相擁讓霧玥徹底瞬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和以往的擁抱全然不同謝鶩行的氣息猶如一張網細細密密籠罩住她,不僅如此,還在絲絲縷縷的往她的感官裡竄入,竄進她的身體,剝奪她的思緒。
霧玥隻覺得腦袋昏沉沉,那四散的飄渺的理智怎麼也抓不回來了。
她曲了曲發麻的指尖,想將謝鶩行推開,可雙手使不出一點力氣,連抬起都不能。
他的臉頰就貼在她的耳畔,喉間噴灑出的呼吸打在她的肌膚上,每一處都似著了火一樣,從率先觸到的那一點開始蔓延燃燒,順著血脈燒進她的身體,燙意讓她忍不住發顫。
霧玥顫晃的眼眸裡浮滿了無所適從的慌張,水色氤氳,她拚儘全力,才從喉嚨裡吐出極輕細的顫音,“什,什麼不對勁?”
好可憐。
謝鶩行貪婪沉溺的汲取著霧玥身上甜軟的氣息,眸中是不可言喻的迷醉,原來在小公主清醒的時候抱著她,感受她在懷裡荏弱簌顫,是這樣的令人愉悅,血脈僨張。
箍在霧玥腰上的臂膀越收越緊,眼裡跳躍著興奮,聲音卻隱忍低沉,“奴才也覺得自己不對勁。”
苦楚晦澀的想要尋求解脫。
“奴才控不住的想抱著公主。”
“想貼合著公主。”
“公主知道奴才是怎麼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