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玥把自己縮得很小,胡亂蹭貼著想將全部身子都藏進謝鶩行懷裡,可因為顫的太厲害怎麼也無法貼緊,始終隻能虛懸著。
不能被徹底安撫的慌怕,讓她愈發焦灼,連喉間溢出的嗚咽聲也變得破碎急切。
謝鶩行心口剜攪,他何曾見過霧玥這樣,過去就是再有委屈,哪怕眼裡銜著淚,哪怕淚珠掉下,小公主也要裝得堅強。
那狗畜生卻令到她快要崩潰破碎。
謝鶩行黑眸森冷陰戾,眼尾抽跳,勉強壓下的殺意死灰複燃。
“公主不怕,我會抱緊公主,誰也傷不到公主。”謝鶩行彎沉下背,托掌在霧玥纖弱腰脊上的臂膀一寸寸收緊,將她簌顫不止的身子深深裹嵌進自己的胸膛,不留一絲縫隙。
霧玥被束縛在謝鶩行懷裡,熟悉的強勁力道將她緊緊包裹,那些糾纏在周身,怎麼也無法驅散的恐懼,都被他的氣息所阻隔。
沉壓的呼吸,燙進她肌膚的體溫,重跳的脈搏,全都讓她覺得安心,始終冰涼的身體也終於感覺到了熱意。
“我會緊緊抱著公主,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再也不會。”謝鶩行口中不斷的輕聲哄慰,沉黑不見光的眸子裡則翻湧著嗜血的肅殺,手背上全是一道道暴起跳動的青筋。
他愈發用力的將霧玥抱緊,更緊,再也不能讓她離開自己了,一刻都不可以。
窒緊的困縛讓霧玥呼吸變得艱難,可就是這樣她也不想放開,現在誰也不能再傷害她了。
她根本不敢去想,若是謝鶩行來遲一步會發生什麼,她後怕地閉緊眼簾,雙手死死攥著謝鶩行的衣襟,怨恨彌滿心口,“怎麼可以這樣,他怎麼可以這樣!”
謝鶩行捧起她的臉,被淚水凝滿得雙眸裡全是不能接受的崩潰和絕望。
小公主是他這不見光的人生裡,唯一一點光亮聖潔,他連半分臟汙都不敢讓她沾,而那爛臭到根的玩意兒卻險些讓她墜進深淵。
現在,他的公主眼裡已經快沒有光了。
前所未有的恐懼讓謝鶩行抑製不住的想殺人,不,就是死都解不了那畜生的罪孽。
被生父覬覦,小公主怎麼承受的了,謝鶩行無比後悔,沒有早早讓她知道真相,而現如今,他更不能讓她再承受更多打擊。
謝鶩行壓了壓戾氣,小心翼翼揩去她眼下的淚,“公主不要多想,皇上是喝多了酒,神誌不清醒才會如此。”
霧玥看著他搖頭,言辭是從沒有過的激烈憤恨,“他就是畜生,大逆不道,天地不容,該千刀萬剮的畜生!狗賊!”
謝鶩行捕捉到她的用詞,若有所思的看著她,試探著複述,“大逆不道?”
“我聽到你和嬤嬤說得話。”霧玥抓緊他的手,把一直藏在肚子裡的話都說了出來,“我都知道,是這狗賊謀朝篡位殺了我真正的父皇,囚禁我母妃。”
謝鶩行心中跌宕著震驚,看著她久久沒有說話。
所以小公主會忽然對幾個皇子的
生死變得莫不關心,幾番勸元武帝服丹藥,也不是他以為的不懂,不敢違背皇上意願。
原來她早都知道。
謝鶩行再不掩飾對皇帝的殺意,輕撫著霧玥的臉龐,慢聲吐字,“我會給公主報仇,殺了他好不好。”
透著寒冽的“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字讓霧玥眸光一顫,她透過模糊的淚霧定定看著謝鶩行。
殺了皇帝……
想到母妃所受的屈辱,家國的仇恨,和所有的一切一切,霧玥目光逐漸變得怔晃,緩緩咽動乾澀的喉嚨,喃喃說:“他該死,他該死,我要殺了他給母妃父皇報仇。”
霧玥眼裡的彌散恨意讓謝鶩行驟然醒過神,他怎麼能讓小公主變得與他一樣。
他將人抱回懷中,輕撫她的發,“公主什麼都不要想,不要管,就和過去一樣,一切有我。”
霧玥含著淚搖頭,這是她的仇人,她怎麼能什麼都靠謝鶩行。
謝鶩行卻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低頭抵著她的額,漆黑的眸緊緊攫著她,“聽到了沒有?”
“謝鶩行。”
輕貼上來的唇舌讓霧玥的話戛然斷在了喉嚨裡。
“風雨皆由我來擋,我隻要公主喜樂無憂,蘭嬤嬤和寧貴妃也是一樣。”謝鶩行聲音很輕,就連吻她都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所以,說聽見了。”
霧玥呼吸紛亂發著抖,還帶著哭腔的嗓子輕顫溢吟,“……謝鶩行。”
“說聽見了。”謝鶩行不厭其煩地重複,“說讓我保護公主。”
自他喉間噴灑出的綿長氣息,沿著輕纏的唇舌漫進霧玥每一處血脈,將她所有的悸寒都驅散。
仿佛有一雙手將她碎出細裂的心臟捧起,小心翼翼的嗬護珍藏。
極度的溫暖與安貼讓霧玥昏沉軟陷,她極輕地輕點了點頭,“謝鶩行,你要保護好我。”
……
四更,天還黑沉著。
行宮內到處響起丫鬟太監奔走通傳的聲音,一盞盞宮燈也都隨著亮了起來。
吵鬨的聲音讓霧玥一下睜開了眼。
“公主醒了。”守在殿內的心檀見她醒來,忙走上前。
驟然醒來,霧玥還有些回不過神,謝鶩行呢?
她緊著在屋內看了一圈,已經沒有他的身影。
慌怕再次漫上心,霧玥捏緊著手讓自己冷靜,她記得自己哭累了,被他抱在懷裡漸漸就睡了過去,連他什麼時候把自己放到的床上,什麼時候走得都不知道。
霧玥看向窗子處,這會兒天還暗著,那她應該隻睡了沒多久。
正想著就聽殿門就被砰砰叩響,霧玥心頭一緊,抬睫戒備看向門口。
心檀走過去開門,見來的是一個宮女,不解地問:“出什麼事了,著急忙慌的。”
宮女欠了欠身道:“太後有令,讓眾人即可收拾,準備啟程回宮。”
“這時候回宮?天還沒亮呢?”心檀一臉驚訝。
宮女還要去其他宮裡通傳,來
不及解釋,匆匆道:“姐姐就快些讓五公主起身收拾吧。”
心檀欸了聲,關上門走回到霧玥身旁說:“公主,我們走罷。”
天還未亮就急著忽然要回宮,一定與元武帝有關。
霧玥捏緊指尖,忍著沒有問謝鶩行去向,低聲對心檀說:“你去伺候雲娘娘起身。”
等全部收拾完,走出行宮,天才蒙蒙亮。
禁軍車馬隊伍都已經候在了外頭,遠遠看到站在禦轎前的謝鶩行,霧玥一顆心才稍落回肚子。
方才一路出來,她從宮人的口中聽說了“來龍去脈”,是皇帝飲酒過度,不僅與林美人和那兩個至陰女子荒唐縱樂,還因為丹藥被打翻而遷怒斬殺了幾名禁軍,到此刻人還昏沉著不清醒。
太後得知後大怒,這才當即下令回宮。
而這時,太後也被兩個宮女攙扶著走出來,老遠都能看出她凝沉的臉上怒氣難掩。
霧玥與雲兮柔對看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先後坐上馬車。
*
自從回到宮中,霧玥一改往日不管不問前朝事的性格,閒來就往太後宮裡去,一副極為關心元武帝的樣子,問長問短。
太後仿佛一下便蒼老了很多,長歎了聲氣說:“如今哀家的話,皇上是一句也聽不見去。”
而且自那日之後,皇帝的脾氣就越來越暴躁易怒,沉湎煉丹縱情聲色不說,還荒廢朝政,對於大臣的諫言,更是稍有不喜就罰罵。
霧玥聽了太後的話,也愁凝起眉,被長睫遮住的烏眸裡,卻閃動著細微的心思。
她原來一直擔心,元武帝醒來後會想起那晚發生的事,但就眼下的情況來看,他應當是真的全然不記得了。
霧玥若有所思的從太後宮裡出來,正走著,看到遠處宮道上一個熟悉的身影。
霧玥腦中升起一個念頭,提步快走過去。
“陳太醫。”
她在陳泠身後輕喚。
陳泠轉過身,見識霧玥,拱手做了一揖,“見過五公主。”
霧玥抬手示意他免禮,望了眼他去的方向,“你可是去給皇嫂請脈。”
見陳泠頷首,霧玥笑著說:“一同走吧。”
兩人錯開了幾步,一前一後的走著,陳泠不時就聽見霧玥唉聲歎氣,“公主可是有心事?”
霧玥愁點點頭,“父皇近來過於沉迷丹藥,我擔心他的身體。”
陳泠聞言也蹙起眉,他身為醫者,對於煉丹修仙一事自然是不信的。
霧玥輕歎著繼續說:“如今想勸父皇也勸不動,我怕長此以往會有損他的身體,就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可以幫他調和的法子。”
陳泠想了想道:“潛陽平肝之物都可服。”
其實最好之法就是不再服用丹藥,但是聊勝於無,總能調和一些。
霧玥聽著陳泠的例舉,認真點頭,末了抬眼看著他問:“那有什麼忌衝的,我也好避開。”
……
越臨近年關,天也越寒。
蘭嬤嬤給雲兮柔換過藥,搓著手從她屋裡出來,抬眼就看到霧玥端著盞剛烹好的茶往外頭走。
“公主這是去哪?”蘭嬤嬤叫住她。
霧玥略有些倉皇地轉過身,“嬤嬤。”
她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東西,“我熬了參茶給父皇送去。”
霧玥與雲兮柔商量決定,將在行宮發生的是瞞了下來,所以蘭嬤嬤並不知請,至於雲兮柔頭上的傷口,也以為是真的不當心磕著了。
聽了她說得話,蘭嬤嬤囑咐了幾句,便就讓她去了。
霧玥端著茶一路走得很快,像是生怕茶冷了,又像是怕自己會退縮回頭。
一直走到養心殿外,她才放慢步子。
守在殿外的內侍看到霧玥過來,幾步走下台階,堆著笑問:“五公主怎麼過來了?”
霧玥將放著茶盞的托盤遞給他,“我給父皇送參茶來,勞煩高公公送進去。”
內侍回身往大殿的方向看去,“皇上正閒空著,不如公主自個兒送去。”
霧玥幾乎是立刻搖頭,端著托盤的指緊握,勉強扯出笑:“我就不進去了。”
她隻是望了眼緊闔著門的養心殿,那日的恐懼就全冒了出來,她如何還敢與皇上獨處。
內侍卻是一臉為難道:“可若是皇上知道奴才都不請公主進去,隻怕回頭怪罪奴才。”
見他不伸手接茶,霧玥想退縮乾脆不送了,可就這樣走,豈不讓人懷疑。
霧玥萬般糾結,轉頭看向月台兩邊的宮道,見不時有人經過,又是白日。
她咬了咬牙,“那好吧。”
殿門被推開,霧玥才邁進門檻就聽吱呀一聲,門在身後掩上,光線隔絕,殿內一下變得安靜昏暗。
霧玥驚得眼睫一顫,臉色也微微發白,耳畔充斥著自己悶沉的呼吸聲,她強忍著慌張往屏風後走。
“你是真敢進來。”謝鶩行聽著那躊躇著往裡挪的腳步聲,聲音微微發沉。
霧玥怔了一瞬,快步走過屏風,謝鶩行就站在殿中央,一雙漆眸看不出喜怒的盯著她。
他怎麼會在這裡,皇上呢?
霧玥轉著眼睛看了一圈,殿內並不見皇上的人影。
“你怎麼在這裡?”霧玥聲音顯得有些輕。
謝鶩行反問:“公主又怎麼在這裡。”
鮮少聽見他如此嚴肅的說話,加上霧玥又心虛,垂睫拿指尖扣著托盤的邊沿,“我先問的。”
謝鶩行似笑非笑地點頭,跟他扯先後,“公主那日怎麼答應我的。”
霧玥垂低的目光閃了一下,“我隻是來送參茶。”她飛快轉著腦子,找補道:“我隻是怕一直避著,反而引人懷疑。”
謝鶩行見她還不說實話,目光越發的沉,“裡頭的珍珠母是怎麼回事?”
霧玥聽他這麼問,也知道他已經全都知曉了,抿著發白的唇不吭聲。
“公主那日是怎麼答應奴
才的。”謝鶩行又問了一遍先前的問題,邁開步子朝她逼近。
隻要想到小公主膽大到敢將自己至於危險之中,謝鶩行所有的冷靜就蕩然無存。
一次他都幾乎發瘋,再來一次,他接受不了。
自頭頂壓下的陰影先一步籠罩住霧玥,她倉皇退了一步,很快又停下來,仰頭看著謝鶩行,將壓抑在心底的慌怕說了出來,“我不想要你冒險。”
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倔強,眼眸卻脆弱洇紅,殺皇帝弑君,稍有差池就是萬劫不複。
謝鶩行隻是笑著搖頭,“公主不懂,旁的都不重要,但公主不能染臟。”
謝鶩行接過她手裡的托盤,隨意放到一旁,“公主是奴才的心肝寶貝,須得要乾乾淨淨的。”
清淺似流水的嗓音,潺潺淌進霧玥耳中,落下時卻似帶刃,要將他的執迷瘋狂,深切鑿刻進她的心上。
那雙緊攫著她的黑眸像網,不是彰示恐懼的網,而是會讓她覺得安心,想要沉溺的網。
“謝鶩行。”霧玥害怕自己失防,想避開他的目光。
顫晃的眼眸在瞥到他身後的瞬間,卻猛的驚震住。
霧玥透過珠簾,隱約裡間的床塌上著個人。
措不及防的驚慌從四肢百骸升起,元武帝就在裡麵!
霧玥不知道他是睡著了還是如那夜一樣昏過去,萬一他聽見他們的話。
霧玥心口發涼,抓起謝鶩行的手就要走,才繞過屏風,裡頭就傳出來元武帝粗沉拖長的呼吸,似乎即將轉醒。
霧玥走得更快,腰腹卻被從後探來的手臂一攬,邁步的動作就變成了後退,背脊直接撞進了謝鶩行胸膛。
霧玥本就嚇得心臟都快停了,加上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心跳直接漏了一拍,壓低聲音緊張說:“你快放開。”
謝鶩行恍若未聞,低靠在她耳畔說:“與其讓公主再這麼嚇奴才,不如奴才現在就去殺了那畜生。”
霧玥原本專注在掰著箍在她腰的手,聽見謝鶩行不要命的話,又急急忙忙反手去捂他的嘴。
還沒等摸索到,手就被他握在了掌中,“奴才活著一日,就不能讓公主有危險,可奴才防不住公主要胡來,乾脆這就殺了他,奴才也一並死了,就安心了。”
他還說!霧玥急得跺腳,扭過頭去瞪她,謝鶩行坦然回望,神色完全不是在說笑。
霧玥被他嚇住了,強不過他也抵不過他,“我答應你不亂來就是了。”
“公主就是個小騙子。”謝鶩行抬指壓著她的唇輕撚,他早前隻覺得小公主乖軟,經了這次才知道,她到底有多能藏事,有多少小心思。
對上謝鶩行究看的目光,霧玥一點沒了辦法,“我答應你,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管和過去一樣。”
謝鶩行盯著她開開合合的唇瓣,俯身輕銜住,“奴才還能信公主麼?”
霧玥頭皮都炸開了,皇帝就在那頭,隨時會醒來,稍有不慎他們兩恐怕就活不過今天了,他竟然還來親她
!
她第一次真正見識到謝鶩行的瘋狂,驚亂氣急之下,霧玥也豁出去了,不管不顧的反咬住他的唇,一雙通紅的眼兒緊盯著他,“謝鶩行,你要替我報仇,你要保護好我。”
謝鶩行感受著下唇被小公主用尖牙磨出的細密銳痛,眼裡跳動的火簇似見了風般猛漲,反扣住霧玥的後腦,壓吻下去。
“奴才遵命。”
*
那天之後,霧玥當真就再不過問有關皇帝前朝的事。
即是被謝鶩行嚇著了,也是真的沒有那麼勇敢,她想將自己藏進他的羽翼之下。
馬上就是年關,她與賀蘭婠一起在顧意菀宮中剪窗花寫春聯。
屋外飄著細雪,屋裡則點著燎爐,火上架了水咕嘟咕嘟在煮,三人湊坐在一起說著話,氣氛和融。
隻是顧意菀始終顯得有些疲乏,霧玥關切的問她,“皇嫂昨夜可是沒睡好?”
顧意菀唇邊抿笑,“是有些。”
她說著抬指揉了揉額角。
半截腕子隨著不經意下滑的衣袖露出,霧玥看到上頭赫然印著一圈淤青,緊張道:“皇嫂手上是怎麼了?”
顧意菀偏頭看向自己不小心露出的手腕,目光略微閃爍了兩下,忙捋下袖子,笑著解釋:“不小心磕到了而已。”
賀蘭婠性子直,聞言就拉起顧意菀的手檢查,“我看看。”
顧意菀緊捂著衣袖,“真的不打緊。”
霧玥沒有說話,如果磕到怎麼會是一圈,分明像是被抓握出來的。
那麼深的印子……她忍不住想要問是不是跟蕭沛有關。
可看到顧意菀臉上那已經快維持不住的笑,霧玥將張開一點的唇閉上,轉頭對賀蘭婠道:“表姐你輕些,彆又把皇嫂弄傷了。”
賀蘭婠這才放下手,叮囑道:“那你彆忘了拿些藥來擦。”
“知道了。”顧意菀笑著點頭,錯開話題道:“窗花可得多剪幾張,彆不夠貼。”
“可不是。”霧玥壓下心事配合著說。
這樁看似不大不小的事情,也就這麼被揭過。
*
“都到除夕了,這雪怎麼也不見停呐。”蘭嬤嬤口中歎說著,推開霧玥寢殿的門,進來後又趕忙把門關上,生怕風雪吹進來。
她走到妝台前,對正在給霧玥梳妝的心檀道:“一會兒走時,給公主的手爐多加些碳,鬥篷要那件狐裘的。”
心檀一一應著,待給霧玥梳妝妥帖,兩人便出了照月樓。
霧玥沒有直接去宮宴,而是先去了宜寧宮,昨兒她和顧意菀說好了,兩人一同走。
因為是除夕,宮人都在宴上忙碌,後宮就顯得十分冷清,所以當她看到蕭沛出現在距宜寧宮不遠的宮道上時,心裡頓生出不好的預感。
看著蕭沛從容走遠,她加快步子去到宜寧宮,門口不見值守的下人,一直等走到中庭,才有宮女從顧意菀的寢殿推門出來。
宮女見到霧玥明顯一慌,
“五公主,太子妃還在更衣,還請五公主去偏廳稍等。”
霧玥隱約聽到有極細微的哭咽聲從殿中傳出,她緊抿住唇,忽然感覺,飄在身上的雪花怎麼會這麼寒冷。
她輕輕點頭,“好。”
一柱香的功夫,顧意菀才從殿中出來,臉上施了不輕的脂粉,像是為了遮掩什麼。
見霧玥一直看著自己,顧意菀歉疚笑笑,“可是等久了?”
“沒有。”霧玥按著紛亂的心緒,起身道:“我們走罷。”
一層薄薄的白雪積在宮道上,踩上去一個腳印一聲酥響。
霧玥以往總是絮絮的有話說,今日卻長久不作聲,顧意菀見狀擔憂的微蹙起眉,“你可是有心事?”
“我擔心皇嫂。”霧玥說著把眼睫抬起,望著顧意菀略顯怔愣的眸子,輕聲說:“將來三皇子必是要即位的,皇嫂想過怎麼辦嗎?”
霧玥知道這話不該說,可無論她怎麼想,皇嫂再照著這條路走下去,都隻會是沒有光的死路。
她不忍心,更恨蕭家人為什麼就可以為所欲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