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2 / 2)

小寶丫莫名其妙,她和那個聞孔雀統共也就見過一次,那孔雀還極其討厭她,連招呼也沒打就收拾東西跑了,之後再也沒有來過。

“聞哥哥還記得我嗎?”

“自然記得。”顧夫人喝了口茶,開始念叨,“他父親管得嚴,他日日要讀書,已經入了學堂了。前些日子我瞧見他,他又把眼睫毛給剪了,還問我你是不是長高了。”其實原話是問‘那小不點眼疾好了沒?’言外之意,省得沒事亂喊人姐姐。

趙寶丫被戳中了痛處:

她再努力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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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把齊大夫等來了。齊大夫倒是爽快,隻道:“自是可以,隻求趙秀才的一副墨寶,掛在我兒床頭,時時勉勵。”

還有這等好事?

趙寶丫點頭:“可以,寶丫回去就讓阿爹寫,那我們現在走吧。”

顧夫人喊她:“急什麼,你阿爹還在你顧爺爺處,等他來了再去不遲。”

趙寶丫困惑,他阿爹怎得去那麼長的時間,顧爺爺是不是又再訓她阿爹了?

她這次倒是猜錯了,顧山長隻是拉著趙凜下了一局棋,然後送了他一本《中庸》交代他要時常翻看,然後什麼也沒說就把人遣走了。

趙凜去到顧夫人處,把閨女和齊大夫帶走後。顧山長就在花廳裡歎氣,顧夫人瞧著他問:“要不再收一個弟子?”

顧山長搖頭:“不收了,沒意思。”

顧夫人澆花的手頓住:“怎麼就沒意思了?”

顧山長:“收的弟子沒幾l年就會考出去,來來回回看著心煩。”

顧夫人輕笑:“要是考不出去砸在手裡了,豈不更心煩?”

顧山長又長長歎了口氣道:“一堆好竹裡頭出了那麼一個歹筍,要是再收到一個差不多了,老夫晚名恐不保。”

顧夫人剮他一眼:“說來說去你還是對他有偏見,將來指不定就是這個歹筍給你掙臉了。”

“但願吧……”顧山長抬眼看著院子外的青鬆翠竹,又幽幽的歎了口氣。

但願那本《中庸》於他有益……

坐在馬車裡的趙凜盯著那本《中庸》看了半晌,眸中譏笑:他品性究竟哪裡不好了,至於讓顧老師時刻提點?

同行的齊大夫見他一直盯著那書,眼睛亮了亮問:“趙秀才時常看這書?”

趙凜見他喜歡,挑了挑眉道:“嗯,時常看,這書甚好,齊大夫喜歡就送你了。”

齊大夫受寵若驚,雙手接過:“這,這怎麼好意思?”

趙凜微笑:“不過是一本書,沒什麼的。”他頓了頓,又道,“隻是我送你書一事莫要聲張,不然許多人要找我要了。”

齊大夫連連點頭,很是愛惜的把書放到藥箱最底層的夾層裡:這書他要送自己那個混賬兒子,要他擺在床頭,日日研讀才行。

馬車裡的小寶丫很是疑惑:阿爹好像沒怎麼看過這書啊,方才收拾宿舍也沒見到這書,所以這書從哪裡來的?

她在馬車上還在想這個問題,等馬車駛進東街桑果巷,她就把這事忘了。拉著齊大夫一路敲開何春生家的門,到了蘇玉娘的病榻前。

趙寶丫要去請大夫的事,何春生早告訴他娘了。她吊著一口氣想起來道謝,奈何已是強弩之末,渾身一點力氣也無。

何春生很有眼力勁的搬來凳子,讓齊大夫坐下。齊大夫放下藥箱,伸手按了按,示意蘇玉娘不必客氣,然後坐到凳子上認真把

起脈來。把脈的時間不算長,

越到後麵他眉頭蹙得越緊,

何春生和趙寶丫兩個小蘿卜頭緊張的看著。

等他把脈結束,趙凜出聲問:“如何了?”

齊大夫沒回答他的話,反而何春生:“之前是誰給你娘診治的?你娘平常喝的藥可還在,拿來瞧瞧。”

何春生立刻跑出屋去,拿來還剩下的兩包藥遞給齊大夫。齊大夫把藥材拆開,開始細細查看。何春生在一旁道:“給我娘看病的是城西榮恩堂的林大夫。”

“林大夫?”齊大夫放下藥包,困惑道:“不應該啊,他的醫術老夫知曉,還算不錯。不應該犯這等低級的錯誤。”

他繼續道:“從脈象看,你娘陰虛體弱,加之勞累感染了風寒導致邪氣入太陰脈。大熱、苦寒的草藥都是禁用的,但這副藥裡頭擱下了乾薑、吳茱萸還有龍膽草,這樣隻會越吃越嚴重,最最要命的是還有一味人參。它雖然大補元氣、複脈固脫,但藥力過猛,你娘身體虧空成這樣,不是用來吊命就是催命。”

他眼神頗為複雜,看向病榻上的蘇玉娘:“你們是不是得罪了林大夫?”

蘇玉娘茫然搖頭,何春生咬著嘴唇問:“那我娘還有救嗎?”

齊大夫虎了一聲,板著臉道:“老夫都在這了,你說有沒有?”

這就是有了?

趙寶丫催促:“齊爺爺,那你快些啊。”

“她這病,治之前要施針。”齊大夫從藥箱裡拿出針灸袋,然後看了趙凜一眼。趙凜會意,轉身出去了。

趙寶丫見他爹走了,也立馬要跟著出去。

齊大夫喊住她:“寶丫頭,你留下。”

“啊?”趙寶丫撓撓腦門,又噠噠的跑回來了。

齊大夫道:“你們兩個小娃兒,幫忙把這位的外裳去掉,然後趴過來露出背脊,老夫要在背部的太陽脈腧穴上施針,把太陰脈裡的寒氣逼出來。”說著他轉過身去點燭給銀針消毒。

兩個小孩子搬一個大人,即便是病入膏肓、瘦得不成樣子的大人也夠嗆。趙寶丫直接脫了鞋子跳到床上,使出吃奶的力氣幫她翻身……等把人翻轉過來,她已經累得滿頭大汗,小臉通紅。

一陣窸窸窣窣後,她奶聲喊:“齊爺爺,好了。”

齊大夫轉身,開始專注的施針,他手又快又準,等最後一針下去,趴在床上的蘇玉娘猛得吐出一口黑血。把站在床尾的趙寶丫嚇了一跳,何春生則緊張的衝過去:“娘——”

齊大夫一把拉住靠近的何春生:“彆怕,那口血吐出來就好了。”他話音剛落,原本虛弱的蘇玉娘竟然有了力氣,擁著被子靠坐了起來。朝何春生道:“娘感覺好了很多,你不必擔心。”

何春生欣喜,眼睛亮晶晶的看著齊大夫手裡的針,求道:“大夫,你再給我娘紮幾l針吧。”

齊大夫收好針,虎著臉道:“這玩意怎麼能亂紮?你娘是死不了了。你隨我來,老夫給你開張藥方,你去彆的藥堂抓藥。”說著他提著藥箱出去,何春生連忙也跟了出去。

門被關上,徒留趙寶丫站在床前滿臉懵逼:那她要乾嘛?是出去還是留下照顧春生哥哥的阿娘?

她左看看右看看,很懂事的把衣裳遞給蘇玉娘,小聲問:“姨姨,你好了嗎?”

蘇玉娘穿好衣服,點頭,溫聲道:“好多了,謝謝你呀寶丫。”

小寶丫靦腆的笑了起來,撓撓腦袋又問:“我聽春生哥哥說,林大夫是他大伯介紹的,他大伯討厭姨姨嗎?”

蘇玉娘被問得愣了一下:說是討厭應該算不上吧,畢竟她夫君在時,兩家還算和睦。唯一有過齟齬是在他夫君死後半年,大伯哥和大嫂一直未育,想把春生要過去,她沒有同意。

但這些也不好和一個五歲的孩童說,隻道:“應該不討厭吧,對了,小寶丫喜歡吃什麼,等姨姨好了,做好吃的給你吃。”她實在想不出怎麼報答這對父女倆了,隻有做菜的手藝還算拿得出手。

小寶丫注意力立刻被吃的吸引過去,眼睛亮晶晶的問:“什麼都可以嗎?我想吃餛飩,北街餛飩攤上的那種。”皮薄肉多,超好吃的。

蘇玉娘被她可愛的模樣逗笑,點頭:“好,等姨姨好了,就給你煮餛飩。”

小寶丫開心了,從何家出來,拉著她爹奶聲道:“阿爹,玉姨說等她好了,要給我煮餛飩,超好吃超好吃的餛飩哦。”青山書院不遠的街道上就有一家餛飩攤,可好吃了。

趙凜戳戳她頭頂的小揪揪:“出息,就為了一口吃的,那麼積極去請齊大夫?”

小寶丫噘嘴:“才不是呢,我是覺得春生哥哥可憐才幫忙的。你都不知道,他那天蹲在藥爐子前哭,可傷心了。”她沒有娘,不想春生哥哥也沒有娘。

當天傍晚,何春生就重新熬了藥給他娘。蘇玉娘喝完藥後夜裡一陣陣的發寒,似是整個毛孔都在往外漏風,次日清早居然能下地了。

何春生欣喜之餘,頭一次覺得醫術太神奇了,有起死回生之力。他忍不住想,若是當初齊大夫給他爹診治了,他爹是不是也還活著?

當期盼彆人救助總會有失望的時候,什麼東西不如自己會。他有一次生出點強烈的願望,要是他會醫術就好了。

這次多虧了寶丫妹妹,他家沒什麼好東西可以送給她。何春生想了想,跑到書房從最下麵的書架暗格裡翻出一塊玉墜,玉墜的樣式很簡單,表麵雕了一隻浮魚,卻勝在通透純淨。

這是他爹留給他的,是他最珍貴的東西了。他娘說等他考中了秀才才可以佩戴,但寶丫妹妹救了娘的命,就把這個送給她吧。

他把玉墜塞進懷裡,瞞著他娘出門了。剛走出去沒多久,就碰見有人問路,問的還是趙秀才家。

何春生狐疑,上下打量夫妻二人,問:“你們是誰?”

滿臉落拓的男人努力擠出還算和善的笑,道:“我是趙秀才的弟弟,寶丫的親叔叔——趙慶文。聽說他搬新家了,我來給他送東西。”

鄒氏也忙問:“我聽人說就住在這附近,小弟弟能不能告訴叔叔到底是哪家啊?”

何春生:“你們騙人,寶丫的叔叔怎麼不知道她搬家了?”

趙慶文梗住,哼了一聲,轉而問了過路的百姓。那百姓朝趙家的門頭一指,“喏,就是門口有桑樹的那家。”

夫妻二人欣喜,趕忙走了過去,何春生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扣扣扣,門被敲響。裡麵很快傳來腳步聲,門沒開,軟軟糯糯的小奶音從裡麵傳了出來:“是誰呀?要說芝麻開門才會開哦。”

鄒氏翻了個白眼,配合的說了聲:“芝麻開門。”

門打開了一條縫,小團子探出頭來,一看見趙慶文夫婦怪叫一聲,啪嗒就想把門合上。趙慶文眼疾手快伸了一條腿進去,然後把手裡的喜帖也塞了進去:“寶丫,彆關門,我是來送喜帖的。你小姑明日就要成親了,阿奶讓我來請你們回去喝喜酒。你小姑帶了你那麼久,你好歹也要去送送她吧?”

門終於開了,趙寶丫驚訝問:“小姑要成親了?和誰成親呀?”

趙凜聞聲從書房裡麵出來,如今他長衫玉立和落拓消瘦的趙老二形成鮮明的對比。趙老二牙酸,把手裡的喜帖交給他道:“我今日來,不是來鬨事的,是真心想請你去喝小妹的喜酒。小妹對你和寶丫不錯,你不會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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