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 / 2)

胡縣令嗤笑:“侮辱縣學癝膳生,來呀,先掌嘴十五再說!”

“癝,癝膳生?”金掌櫃驚慌,癝膳生不就是秀才?

“等,等一下,縣令大人,您是不是搞錯了?趙凜不就是個窮書生嗎,怎麼就是秀才了”他用力扯了一下趙老二:“你說話啊!”

趙老二頭依舊低著頭不敢說話。

他看向趙凜,趙凜斜睨了過來,和他對視:“在下不才,本次院試案首,縣令大人親授的癝膳秀才,見官可不跪,不挨杖責!”

金掌櫃有些傻眼:“怎,怎麼……”還不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嘴巴子就被抽得啪啪響。連續十五下,兩邊臉瞬間高腫難看。

一下一下的,跟來的打手心驚肉跳。

打完後,胡縣令一拍驚堂木,道:“現在可以告了,好好說話,不得辱沒朝廷。”

被打得頭昏腦漲的金掌櫃在心裡把不說人話的趙老二偷偷罵了個遍,縱使再懊悔也不得不繼續告下去。

趙凜和趙翠香騙婚騙錢在先,隻要他咬死這點這場官司一定能贏。縱使趙凜是秀才身也得賠自己銀兩,或是把趙翠香還給自己。

不不不,他不要銀子,他隻要趙翠香。等人進了門,他非得把今天的羞辱都還回去!

想到這,他又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大人,請您給草民做主啊。草民日前和趙家定了婚書,媒禮齊全,打算娶趙家的姑娘趙翠香過門。成親那日,趙翠香夥同趙秀才假死逃婚,令草民人財兩空。這事所有竹嶺村的村名和媒婆都可以作證。”說著他從袖子裡掏出婚書和聘書,連合過的生辰八字都掏了出來。

師爺立馬接過,呈到胡縣令手上。

他繼續道:“按照大業律法,騙婚騙財者杖三十,徒三年,逃妾者主家可杖斃!”

他聲音拔高:“縱使趙凜是秀才,也不能完全罔顧禮法,求大人還草民一個公道!”

跪在地上的趙翠香被嚇得瑟瑟發抖,拉住趙凜的衣角不放。

胡縣令看完證據後,又看向趙凜問:“趙秀才,金鵬程說的可是事實?”他聲音威

儀,

看上去公正嚴明。

金掌櫃連證人都請好了,

就打算趙凜辯駁就請出來打他的臉。哪想趙凜俯身一禮,高聲承認:“稟大人,金掌櫃說的是事實。”

他話落,公堂內外一片嘩然。金掌櫃和高堂上的胡縣令都愣住,不知道他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肅靜!”胡縣令用力拍了兩下驚堂木,蹙眉問趙凜:“趙秀才,你想好再回答,你雖是秀才知法犯法也是要受罰的!”

小寶丫緊張的盯著她爹看,想擠進去又被守門的官差攔了回來。

趙凜點頭:“他說的是事實,但任何人都不願意嫁給金鵬程這個畜生!”他指著金掌櫃,目光森冷,“在金掌櫃告我之前,我要狀告他多次殺人行兄!”

金掌櫃喝道:“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殺過人了?”

胡縣令用力一拍驚堂木:“被告,閉嘴!原告,繼續。”

金掌櫃憋屈:他怎麼就成被告了?

趙凜繼續:“金鵬程,五十有二,明麵上隻娶了十八房小妾,實際打死虐殺的女人不計其數。三姨娘崔氏被他割掉了鼻子,失血過度死亡,七姨娘被他用馬鞭活活抽死了,九姨娘被他在床上掐死了,還有十一姨娘、十七姨娘……”每年都有新的姨娘補充進去,每年都有屍體被抬出來。

“他娶的不是姨娘,是可供他賞玩虐殺的牲畜。縱使是妾,也是人生父母養,她們迫不得已入府,不曾逃跑,何故還要遭受比杖斃更慘的死法?”他看向震驚的金掌櫃,繼續道:“我與趙家雖然斷親,但自幼同小妹親厚。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趙老二枉顧親妹性命,執意將她嫁給這個畜生,但我這個大哥卻不能不管!”

金掌櫃慌了,喝道:“你胡說,我的家事你如何知曉?”他虐殺那些妾室後都妥善處理過了,金府上下也守口如瓶,旁人不可能知曉的。

“我胡說?”趙凜步步緊逼,“那你說說,緣何你時常娶親,府裡始終隻有十八個姨娘?其他的姨娘都去哪裡了?”

金掌櫃狡辯:“我金府又不是善堂,不聽話或是年老色衰的都發賣了。”

“是嗎?”趙凜嗤笑,“那要不要讓官差去金府的後花園挖一挖,看看有沒有屍骨?”

眾人嘩然,不可置信的看向金掌櫃。縱使妾同貨物,可買賣,但也不可以虐殺啊!這人多半是心理變態!

不少民眾開始辱罵金掌櫃,一群專業看熱鬨的都忍不住砸臭雞蛋了。

“肅靜!”胡縣令眉眼也冷了幾分,看向金掌櫃:“你可有話說?”

金掌櫃內心劇震:他虐殺了那麼多人,就埋了一兩具在後花園滋養那株牡丹花,怎麼又被趙凜知曉了?

他能掐會算嗎?

鎮定,震定,打死也不能承認。管家就在大堂外,他肯定回去處理屍骨了。他抬頭,目光堅定的回話:“縣令大人,這都是汙蔑。家中夫人和十八房小妾都可以作證。草民平日裡吃穿用度都不曾虧待她們,更彆提虐打了!”

胡縣令用力拍了兩下

驚堂木,朝官差道:“立馬去把金府的夫人和十八房小妾帶到。”

官差領命去了,很快十九個女人被帶到了公堂之上。她們或高挑或玲瓏,或秀美或寡淡,但無一例外都低頭順眼,毫無生氣。

像皮影裡的提線木偶。

十九個女人齊齊跪下,磕頭,等著詢問。

胡縣令:“堂下婦人,本官問你們,金鵬程平日裡對你們如何,可有虐待打殺你們?府上可有出過命案?”

十八個女人又齊齊搖頭:“稟大人,我家老爺待我們很好,吃喝用度不曾苛待,也沒有虐待打殺。”

金夫人也木訥的附和:“府中不聽話的妾室都是妾身做主發賣出去了,夫君他很好,還給她們尋了好人家賣。”

金掌櫃得意:那些女人都被他打怕了,甚至對他產生了依附之情。隻要他在場,壓根不敢說他的半個不字。

“縣令大人,您聽,她們都可以為草民做主啊!草民冤枉,趙秀才如此誣陷草民不過是為了逃避責罰!請您秉公處理,上報朝廷革去他秀才身,杖責三十,關入大牢,讓趙翠香入金府做妾!”

輿論又開始反轉,趙寶丫急了,趁著守門的官差不注意,從木杖下麵直接鑽了進去。官差大驚,連忙呼喊:“小孩,回來!”藍白貓撞到追趕的官差臉上,然後喵的一聲跳開。

趙寶丫直接衝到公堂上,堂上的官差要過來攔。趙凜連忙把她拉到身後,心裡緊張,麵上卻淡定請罪:“大人恕罪,這是趙某閨女,擔心我才會衝進來的。”心裡重複一百遍,看不見丫丫,看不見丫丫。

保佑胡縣令耳聾眼瞎,看不見如此乖巧可愛的丫丫。

而坐在堂上的胡縣令卻在想:這孩子果真臟啊!頭發像雞窩,臉上全是灰,身上也沾滿了泥土和草屑,怪不得寶珠不要她玩。

看來還是他家千金有先見之明。

他揮手示意官差退下,小寶丫很懂事,規規矩矩的跪下磕頭,撅著嘴氣呼呼道:“縣令大人,金老頭說謊!他殺了好多姨姨,他床底下還有好多頭骨,他每次殺姨姨都寫下來了,本子就放在床頭的瓷枕裡麵。還有還有,池塘裡也有骨頭……”小團子恨不得把所有知道的都說出來。

她越說越多,金掌櫃麵露猙獰:“死丫頭,閉嘴!”

他就是享受虐殺時的快感,想長久的留住那種滋味,才寫了日記,時時拿出來回味。這件事隻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小娃娃從哪裡知道的?金掌櫃越想越心驚,撲過去想捂住她的嘴。

趙凜眼神一凜,剛要鉗住他的手,一直安靜的金夫人突然暴起,一頭將金掌櫃撞倒在地。然後雙手掐住他的脖子,嗚咽著大喊:“你又想傷害我的玲兒?不許你殺我的玲兒!”

“嗚嗚嗚,她才那麼小,她什麼也不會說出去的。你彆殺她,夫君,求你了,你彆殺她!”

金掌櫃猝不及防被掐得翻白眼,伸手去推女人:“瘋婆子,起開!咳咳咳,你胡說八道什麼?”

現場亂成一團,幾個官差連忙伸手

去拉魔愣恐怖的金夫人。金夫人被拉開,

一回頭又牢牢抱住小寶丫,

緊緊摟住她流眼淚:“玲兒乖,不怕,娘保護你!娘這次絕對不會讓你爹殺你的!”

現場很安靜,趙寶丫遲疑了兩秒也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女人瞬間淚如雨柱,自說自話:“玲兒乖,娘對不起你。娘早該報官把你爹殺姨娘的事說出來,這樣你就不會死了。”

金掌櫃捂住脖子麵如死灰!

“她胡說,她是瘋子,她瘋了!”他指著金夫人,朝胡縣令道:“大人,她瘋了,一個瘋女人的話怎麼能信?虎毒不食子,我怎麼可能殺自己女兒。大家都知道,我女兒是六歲那年從樹上摔下來,摔死的!”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胡縣令的臉色也不好起來。

趙凜冷冷道:“不過是一個母親下意識保護女兒的動作,怎麼就瘋了?”

原本抱住趙寶丫的金夫人突然回頭:“我沒瘋,你殺了人,殺了好多人。”她站起來,衝到那群跪著的女人身後,把其中一個姨娘的外衣拉了下來。那姨娘雪白的背部傷痕累累,跪在那啜泣。

“大人,他殺人了!”金夫人不斷重複,“他殺了姨娘,還殺了玲兒。嗚嗚嗚,大人,請您為玲兒做主啊!”金夫人跪倒在地,這麼多年鬱藏在心中的結終於吐了出來。

其餘女人也跟著哭起來,哭聲越來越大,都帶了顫抖。頓時整個大堂上,哀聲一片,淒楚難當。圍觀百姓中的女子也被感染,有人甚是跟著哭了起來,再也忍不住開始咒罵金鵬程,手裡的爛菜葉子不由分說的往他身上砸。

守門的官差都不想阻攔了:人渣!

胡縣令一拍驚堂木,看向連連躲避金掌櫃,目光如炬:“金鵬程,你還要如何狡辯?”

金掌櫃往前蹭了幾步:“縣令大人,冤枉啊,冤枉!定是這群娘們嫌草民老了,想害死草民!”

胡縣令大喝:“不見棺材不掉淚!來呀,派兩個人去金家把床底下的頭骨和床上的瓷枕都拿過來,本官倒要看看他如何抵賴!”

金掌櫃徹底慌了,老臉鬆垮,癱在公堂上惶恐不安,求助的看向師爺。師爺把臉撇向彆處,壓根不想搭理他。

排山倒海的窒息朝金掌櫃撲來,一時間他隻覺得天地昏暗,日月無光。

偷雞不成蝕把米就是他了!

他——完——了!

蒙著白布的頭骨和瓷枕被拿了來,砰咚一聲響,瓷枕被砸碎,日記被攤到了胡縣令的麵前。

金掌櫃渾身顫抖,蹭蹭蹭的往前跑,拚命的磕頭求饒:“大人饒命啊,草民不告了,草民不告趙秀才了。草民有眼無珠,草民不識泰山、草民該死,草民不告了……”他磕完頭又拚命的扇自己巴掌,“我,我真沒有想殺她們的,就是一時興奮……”他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連稱呼都變來變去。

在他看來,那些女人都是家人賣給他的,就是賤妾,怎麼就不能殺了?

怎麼就鬨到了這種地步!

“大人,饒命啊!”

胡縣令把日記一合,盛怒:“如何饒命?常人對動物尚有憐憫之情,你所作所為與禽獸何異?”他抓出一根令簽砸了下去,“經查,城南金家金鵬程虐殺數名姬妾,證據確鑿,杖三十,三日後問斬。”

“斬,斬?”金掌櫃哆哆嗦嗦,整個人嚇傻了,等到官差來拉他時,他終於反應過來,掙紮著爬起來衝向師爺:“林師爺,林師爺,救我……”

這麼多人看著呢,林師爺怎麼可能救他,連連後退道:“快,快把他嘴堵住,摁住打!這種人打死都活該!”

金掌櫃被堵了嘴,摁在地上打,一聲聲慘叫聲嚇得跟來的打手和趙老二魂不附體,連連磕頭求饒。

胡縣令一拍驚堂木:“你們二十幾個家仆助紂為虐,各打三十大板自行散去。”

跪在地上的趙老二見沒喊到自己的名字長長鬆了口氣,心道:自己什麼也沒乾,頂多是不顧念親情把妹妹賣了,但賣兒賣女的一大推,也算不得有罪吧?

哪想趙凜突然提了一嘴:“縣令大人,這趙慶文……”

胡縣令沒好氣道:“多加二十大板,一並打了,讓他漲漲教訓!”

趙老二驚恐:五十大板?

趙凜,趙凜絕對是想他打殘他!!!

趙凜表示:你想多了,我加了錢的,往死裡打!!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