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2 / 2)

血很快止住了。

蘇玉娘詫異:“你怎麼知道這東西可以止血?”

她還沒問出個所以然來,齊大夫就來了。

齊大夫邊把藥箱放下,邊道:“老夫不是說過,你身體虧空的厲害,要好生修養的嗎?怎的還出去擺攤了?”來的路上,他已經問過趙小姑大概的情況了?

齊大夫可不是對誰都有對趙凜這麼好臉色。

蘇玉娘沒敢接話。

他手正要去搭她的脈,瞥見大魚際處胡亂包紮的布條時,蹙眉問:“手受傷了?怎麼包紮的?可有用藥?”

何春生連忙道:“用藥了,車前草搗碎敷的傷口……”他聲音呐呐生怕做錯了。

麵前男娃娃也就六七歲,瘦瘦小小的,還不到他腰際,瞧著也不像讀過醫的,居然會辨彆草藥?

齊大夫繼續把脈,片刻後他道:“無甚大礙,身體虛空,加上一時氣急攻心,才會病倒。紮上幾針,把火氣卸一下,再吃兩副藥就好了。”

他不動聲色朝何春生道:“給老夫拿銀針出來。”

趙寶丫連忙去拿,被他隔開了,他道:“小丫頭走開點,讓你哥哥拿。”

何春生拿出裝銀針的布袋攤到他麵前,齊大夫繼續道:“先拿一寸的針給老夫。”

何春生在那堆粗細不一的銀針裡準確的挑出一寸的針遞了過去。齊大夫接過針就要刺,何春生一把拉住他的手,緊張問:“齊伯伯,不用灼燒嗎?”

小寶丫也反應過來,連忙道:“對呀,齊伯伯,要先消毒。”

齊大夫心下滿意,但依舊板著臉:“那你還不去拿?”

何春生立馬跑去點燭火端到他麵前。

齊大夫再給針消毒,繼續道:“找出合穀、少府、勞宮、內關、風池幾個穴位,用棉布沾點藥箱裡的藥汁給你娘擦拭一下。”

蘇玉娘、趙小姑兩人都很疑惑:春生又不是藥童,這些穴位哪裡分得清?

然而,何春生沒有絲毫猶豫,沾了藥酒,準確無誤的給他娘擦了穴位。

齊大夫越發滿意了,給蘇玉娘施針後,趁著開藥方的功夫又問了春生幾個問題。

待收拾好藥箱後,他朝蘇玉娘道:“你這娃兒是學醫

的好苗子,考不考慮讓他跟著老夫學醫?”齊大夫一共有兩子兩女,兩個女兒早已經出嫁。大兒子是個音癡,終日擺弄樂器,小兒子是個跳脫性子,念個書都費勁,彆說讓他學醫,就是讓他認識上千種藥材都不能。

生地黃和熟地黃都分不清楚,讓他醫人無異於殺人!

可憐他年過半百,一身醫術居然無人繼承。

今日瞧見何家小子,甚是滿意,就算不是自己的娃,收個徒弟也是可以的。

蘇玉娘愣住,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頭看向她兒子。她從春生眼裡看見了渴望,但……她搖頭:“不了,我們家春生明年初春就要去學堂,他要讀書,將來要科考的。”

何春生眼裡的光一下子暗了下去,趙寶丫看著蘇玉娘,又看看他,然後蹭到他身邊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哥哥……”

何春生回頭,朝她笑了一下,小寶丫一下子就有些難過了……

“行!”齊大夫有些遺憾,背起藥箱,朝蘇玉娘道:“好生歇著,這幾日記得按時吃藥就是。”說著往外走去。

趙小姑連忙出門送他。

何春生很懂事的給他娘倒水,又扶著她躺下,等她快睡著時,他小聲道:“娘,我去給你抓藥。”

蘇玉娘迷迷糊糊的應了聲,小寶丫連忙跟著他跑了出去,邊跑邊奶聲說:“春生哥哥,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寶丫妹妹,你乖,在家裡看著我娘。”他捏著藥方衝出門,險些和回來的趙小姑撞上。

等人跑遠了,趙小姑才疑惑的問:“寶丫,春生去乾嘛呢?”

趙寶丫:“春生哥哥去給玉姨姨抓藥。”

趙小姑撓撓額角,小聲嘀咕:“跑這麼快作甚?藥堂要關門了嗎?”

何春生隻想再快一點再快一點,他沿著去齊府的路一直跑一直跑,連摔了兩次,總算在齊大夫進齊府前截住了人。他氣喘籲籲的站到齊大夫麵前,額角的汗從發梢滴落。

齊大夫詫異,停下步子問:“你來做什麼,可是你娘又有什麼問題?”

他搖頭,不顧膝蓋上的疼痛撲通一聲跪下了,仰頭,烏黑的眼睛裡全是執著:“請齊伯伯收我為徒吧,我願意學醫。”

齊大夫眼眸微亮,繼而又擺手:“不行,你娘不同意,老夫不會擅自教的。”父母不同意,他私自教了,難免鬨出什麼事來,他是收徒不是沒事找事。

“況且,你娘想你讀書、將來科考入仕……”

眼見他要走,何春生碰碰就是兩個響頭,拉住他衣袍小聲道:“我可以兼顧的,我可以讀書,但我也要學醫。”他清楚的知道,讀書是因為爹娘,但學醫是他自己想的。

“世上哪有既要也要。”齊大夫蹙眉,“一個人隻有一顆心,隻能全新全意的去學一樣東西,你自己考慮清楚,說服了你娘再來找老夫。”

“請齊伯伯收我為徒。”他壓根沒想過說服他娘,他是來說服齊大夫的。

他伸手揪住齊大夫的衣擺就是不肯放,齊

大夫甩不脫,隻得道:“你且先讓老夫進門,我們來打個賭,你今日若是能進齊府的門,老夫就收你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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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夫趕緊跑了,同時讓門房關門,千萬彆放那孩子進來。

何春生盯著緊閉的大門覺得自己被騙了,他乾脆跪在門口不起了。天下起大雨,門房從門縫裡偷偷瞧了淋成落湯雞的小男孩好幾眼。青衣的少年公子從馬車上下來,撐著傘往府裡跑,他隻管走,也沒看路,一不小心就把那孩子撞翻了。

那公子哎呀一聲,見他額頭磕出了血,連忙喊門房來幫忙把人抱進去。

門房伸手去攔:“公子,這孩子不能進去。”

這公子正是齊大夫那跳脫好玩樂的小兒子齊銘,他虎著臉罵道:“沒瞧見這孩子頭都磕破了?醫者仁心,我爹平日裡就是這麼教你們的?讓開!”

門房為難、糾結:“……”到底該聽老爺的還是公子的?

齊銘不耐煩了,一腳踢開門房,自己抱起孩子往府裡走,邊走邊喊:“爹,爹,快點救人啊!你兒子我把人撞了,再不出來對方就要拉我去見官了!”

齊大夫急匆匆的跑出來,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偏廳椅子上,渾身濕透,可憐又執拗的何春生……

哎,讓你嘴賤!

不是,這個兔崽子又給老子找事?

何春生:“齊伯伯……”

“認識啊?”齊銘不明所以。

齊大夫輕咳:“那個,方才話就是哄騙……”他話還沒說完,外頭一聲驚雷,震得人心肝顫抖。

齊大夫立刻改口:“拜師吧。”天意不可違。

齊銘撓頭:“老頭子,拜什麼師?”

齊大夫一把推開這個多事的兒子,走到何春生麵前,何春生跪下,順勢把齊銘倒給他的茶遞了上去……

何春生順利拜師,和齊大夫說好,今後每日卯時一刻到齊府學習藥理,為了避免他娘發現,巳時一刻趕回去。

齊大夫感歎:“怎麼收個徒弟像做賊一樣。”

齊銘吊兒鋃鐺道:“你就知足吧,不收個徒弟,難道要把醫術帶進棺材裡去?”

齊大夫氣得吹胡子瞪眼,問:“先前趙秀才送你的《中庸》可有讀?”

齊銘立馬焉了,在心裡問候了趙凜八百遍祖宗。

趙凜連打了幾個噴嚏,撐著傘回家時,正好碰見抱著藥往回衝的何春生。他把人拉到傘下,蹙眉問:“怎麼出去也不打個傘,你娘沒什麼大礙吧?”早上的事,他還是聽縣學裡的官家子同窗提起才知道。午膳也沒在縣學裡用,借了把傘匆匆趕回來了。

何春生搖頭,額上的紗布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晃動。

趙凜:“你額頭怎麼了?”

何春生小聲道:“去抓藥摔倒了,不小心磕破的。”

那傷口看著都疼,膝蓋和手掌的地方都蹭破了。趙凜乾脆單手把他抱了起來,怕他額角淋到雨,遒勁的手臂又把小孩往懷裡帶了帶。高大有力、溫暖又沉穩,這就是有爹的感覺嗎?

何春生頭一次被一個男性抱在懷裡,他彆扭又無比依戀。

這是寶丫妹妹的爹,要是也是他爹就好了。

趙凜抱著何春生剛到何家門口,就看見撐著傘往外張望的小寶丫。小團子看見他們連忙衝了過來,彎著眼喊:“阿爹,你怎麼回來了呀?”

隨後看向他抱著的何春生問:“春生哥哥你怎麼去了那麼久,寶丫等了好久好久……”她說到一半突然頓住。

看看他爹,又看看何春生,小嘴一癟,突然就不高興了。貓眼兒漫上霧氣,舉起一隻手:“阿爹,抱抱!”

一手抱著何春生一手撐傘的趙凜:“……”

閨女這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