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2 / 2)

他的書童急得不行,明日就鄉試了,這可如何是好?

趙寶丫生怕她爹被傳染,楞是給他灌了兩大碗薑湯。趙凜身體素質強悍,當年帶著閨女在冰冷的江裡遊了那麼久都沒事,這點小風寒壓根不近他的身。

這時候就顯示出何春生的重要性了,基礎的藥材他還是備了的。

兩碗藥下肚,次日趙春喜低熱就退了下去。人雖還有點難受,但勉力還是可以應付考試的。

趙小姑看著趙春喜進去的背影,眼裡全是擔憂:“寶丫,要考九日啊,他們能支撐得住嗎?”

趙寶丫揚起下巴,很是自信:“小姑放心,我阿爹身體可好了,胸口碎大石都沒問題。”

趙小姑:“……”她自然知道大哥身體好。

她扭頭默不作聲的往回走,趙寶丫撓撓頭,小聲問:“小姑怎麼了?”

何春生提醒:“你小姑說的是春喜叔叔。”

趙寶丫哦了一聲,覺得小姑過分關心春喜叔叔了,但轉念一想。小姑和春喜叔叔一起長大,就像她和星河、春生哥哥一樣,要是他們生病了,她肯定更著急。

九天實在難捱,趙寶丫每過一日就在宣紙上畫一筆,等到快湊成兩個‘正’字,阿爹他們就快出來了。

趙星河還是第一次看這種計數的方法,很認真的說:“寶丫妹妹,要是以後我去考武狀元,你也給我這樣算日子吧。”

他話音才落,何春生就潑了瓢涼水上來:“武舉,‘先之以謀略,次之以武藝’,你要考武狀元隻怕得先把兵書嚼爛了。而且,武考隻有三日,不夠畫個‘正’字的。”

趙星河:“……”真的,不說話沒人把他當啞巴。

第十日,鄉試總算結束。

幾個人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補覺,狠狠的睡,睡得昏天暗地,臨近黃昏才陸陸續續的醒來。

趙小姑這次做了一大桌子菜,讓所有人都過來一起吃,陸坤也在其中。

但顯

然,沒人主動和他說話。

幾人對了一下試題的答案,很多都各有不同。趙春喜歎了口氣道:“我這次考得不行,隻怕三年後還要再來了。”

秦正卿的號舍就在他的對麵,有好幾次都看到他在揉額角,顯然病沒有好全。他寬慰道:“你身體有恙,能堅持考完已是不易,剩下的等發榜吧。”

趙春喜:“也隻能這樣了。”

現在還是月中,一行人要等到月底放榜才能走。越接近放榜那日,大家情緒都有些急躁起來,尤其是陸坤,說話聲音都大了幾分,像來淡定的秦正卿下棋都浮躁了。倒是趙凜,棋風穩健,還有心思帶著閨女逛街市。

但轉念一想,趙凜是誰?長溪縣的小三元案首,隻要不是發揮失常,都不太可能落榜。

放榜那日,一行人都早早的起來去貢院門口看榜。饒是他們去得早,貢院門口還是擠滿了人。等榜單貼出來時,所有人像瘋了一樣,一窩蜂往榜單麵前擠。

馬安和趙春喜的書童都奮力往前擠,陸坤也不用書童,自己就往前麵去了。

這個時候寶丫買的‘千裡眼’就派上用場了,趙星河三兩下爬上附近的大樹,拿著望遠鏡張望。他看了好一會兒,趙寶丫和趙小姑急得在樹下跺腳:“怎麼樣,看到了嗎?我阿爹有沒有考中?”

趙星河邊調整‘千裡眼’的角度,邊道:“彆急,太多人了,全是人頭!”又看了幾息,他突然興奮道:“看到了,看到了,第一個就是趙叔叔!”

何春生高興道:“那就是解元了?”

“解元?”趙寶丫露出燦爛的笑臉,拉著她爹的衣袖喊:“阿爹,你中了,還是解元!”

這時候有人高喊:“解元,解元是趙凜!趙凜是哪個?”

有人道:“是長溪縣的三元小案首!”

“啊,那不是連中四元嗎?這麼厲害?”有人羨慕,有人嫉妒,有人心裡酸溜溜的難受。他們連考中都為難,這人居然連中三元,是腦袋開過光還是祖墳冒青煙了?

人群中到處有人搜尋趙凜的位置,腦袋開過光的趙凜已經拉起閨女躲進馬車裡了。

“第二是陸坤!”

“陸坤?好像也是長溪縣的。靠,長溪縣青山書院那麼厲害嗎?兩個中了就算了,第一第二是什麼意思?”

考了第二的陸坤擠出人群,心裡還是難受,他又沒考過趙凜。他圈巡一圈,沒看到趙凜的身影,扭頭先回了租賃的屋子。

秦正卿也中了,排在二十幾位。他看著高高在上,趙凜的名字時,內心是極度惋惜的。這麼好的妹婿人選就這麼生生錯過了,父母阿菁若是知道趙凜中了解元隻怕更要難過。

同住的四人,唯有趙春喜沒中,隻進了副榜。一路上他都沒怎麼說話,秦正卿輕聲問:“子晨兄,你無事吧?”

趙春喜搖頭:“能有什麼事,意料之中。”科考的後兩日他整個人都是昏沉的,看題目都費勁。

秦正卿:“彆喪氣,好歹進了副榜,可以去京都國

子監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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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凜點頭:“我都二十九了,你才二十四,再過三年也是行的。”幾人都知道趙春喜是有實力的,隻是這次風寒不湊巧。

趙春喜忽而笑出聲:“哪有你這樣安慰人的,哎,看來又要回去陪老師下棋了。”趙凜比他晚進學,還是他的師弟,卻比他先中了舉。說是不難堪是假的,但他還是替趙凜高興。

三人回去時,陸坤已經收拾東西走了。

他像來這樣,獨來獨往。

三人也沒耽擱,快速收拾好東西往回走,再晚,報喜的官差就該先他們到家門口了。

秦正卿趕回家時,恰好就碰到了前去報喜的官差。舉人老爺就是有麵子,幾個官差銅鑼開道,高舉捷報,大聲唱喝:“恭喜鳳城秦正卿秦公子中舉,正榜第二十三位!”

不少聽到動靜的百姓跑過來看熱鬨,秦府上下喜氣洋洋,秦府秦母興奮得嘴角都裂到耳根子了,連忙讓管家掏銀子打賞。

“皇天保佑、祖宗保佑啊!我秦家終於能出頭了!”

秦母激動得眼眶通紅,握住秦正卿的手直說好。官差最喜歡這等子差事,拿了銀子,又道了句恭喜。

秦父順口一問:“不知這屆的解元是哪位?”今後也好讓兒子結交結交。

官差笑道:“也是你們長溪縣的學子,還和秦公子是同窗呢!”

秦父秦母有種不好的預感,齊齊看向自家兒子。秦正卿麵無表情:“是清之兄——趙凜。”

官差點頭:“正是那位,青年才俊啊,想來會試也會大放異彩。”

秦母兩眼一翻險些暈死過去:她知曉趙凜不太可能會落榜,但當時都得罪對方了,為了寬慰女兒,也為了給自己掙一口氣,才說他肯定會落榜的話。

隻是萬萬沒想到,他居然中了解元!

此刻她後悔極了,她生生錯過給解元當嶽母的機會!

秦父一口血嘔在胸口,氣惱已經大過對兒子中舉的興奮之情。他是極其中意趙凜的,當日是被兒子激了,他才說出那樣的話。

現下恨不能錘死自己那個壞事的婆娘和口舌長瘡的小姨子。

等關起門來,他氣得指著秦母罵:“無知婦人,頭發長見識短,以後少同你那妹妹往來!自己家裡都整不明白,整日在秦家當攪屎棍。”但凡晚點把阿菁嫁出去,現下還有挽回的餘地。

如今都嫁過去大半年,黃花菜都涼了。

秦母夜不敢頂嘴,弱弱道:“咱們家不是還有個庶女?”

秦父胸口發堵:“阿箬才多大?十六不到?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再說了,他雖然攀附權貴,但也是秦家的家主,去向個小輩伏低做小是斷不可能。

宋姨母也聽到了這個消息,當初她還同夫君罵過趙凜,此刻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但想想這事也不能全怪她啊,要不是姐姐提議,她能乾出這種蠢事?

平白得罪了人,還被潑了一身臟汙,現在她是例外不是人。

姐妹兩個想著這事千萬不能傳進秦菁的耳朵裡。

成親半年的秦菁已經被繼子繼女和幾個姬妾折騰的心力交瘁,隻覺得這兩個孩子完全沒有趙寶丫可愛,如果當初嫁給趙凜了……她越想越難受。

她性子軟,又立不起來,凡事都喜歡找席知府來解決。席知府起初還覺得小嬌妻依賴他,特有麵子,滿足了他生為男人的虛榮心。但時間久了就厭煩起來,好幾次訓道:“你是正頭夫人,若是立不起來平白叫人笑話,不要無事隻知道哭哭啼啼!”

秦菁情鬱鬱,在出席夫人之間的聚會時,聽聞這次鄉試的解元是趙凜後,終於一病不起。

她這是心病,吃什麼藥都不管用,如此月餘。秦母和宋姨母趕去看她,卻被她拒了。隻讓貼身的婢女傳話說以後都不想見她們了。

還帶了句話:“母親誤我,今後就當我死了吧!”

秦夫人心口像被剮了一樣疼,偏偏回去時,又恰好看到陳縣令帶著趙凜來拜訪席知府。那被她們欺辱的軟糯小姑娘也在其中,笑得像朵花骨朵似的。

瞧見她們還揮了揮手。

這是不好裝作瞧不見了,秦夫人和宋姨母朝著席知府、陳縣令屈膝、趙凜屈膝行禮。然後朝著趙寶丫親切的喊道:“哎呀,這是舉人老爺家的小小姐吧,長得可真好看!”兩人嘴裡誇著,心裡卻憋屈。

她們這麼大一個人了,卻像要像個小姑娘諂媚屈膝!

趙寶丫笑得牙不見眼,等從席府出來,坐進馬車裡。她就湊到她爹身邊,小小聲又興奮的說:“阿爹,真是太解氣了!就像甩了她們兩個耳巴子一樣解氣!”她說著用力甩了兩下小手,做出打人的姿勢。

趙凜也很高興:終於有人喊他閨女小小姐了!

他離目標又近了一步!

權勢可真是個好東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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