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2 / 2)

趙寶丫聽完貓貓叫後,終於放心下來,起身:“星河哥哥,阿爹沒事,我們回去吧。”

兩人提著燈籠往回走,快走到趙家門口時,碰見一輛眼生的青棚馬車。趙寶丫好奇的多看了兩眼,等走近,青棚馬車的車簾子突然被掀開,昏黃的燈籠光中露出一張高華明豔的美人臉。

趙寶丫詫異:“慧姨,大半夜的,你怎麼來了?”

陳慧茹溫聲道:“就是來看看你……”

趙寶丫立刻明白她定是聽說了自家的事,不放心自己才來的。她有些感動:“我沒事的,我方才去了大理寺碰見了邢伯伯,邢伯伯說我爹也會沒事。慧姨你回去吧,小蜜兒L還在家裡呢。”

陳慧茹細細看了她神色,確定她不是強裝鎮定後才讓車夫驅車回去。

等馬車走遠

,霍星河邊往趙府走,邊有些奇怪道:“寶丫,你有沒有覺得陳夫人對你好得有些過分?咱們家和她非親非故的。”

趙寶丫側頭看他:“不會啊,我們撿到過小蜜兒L啊。要是當初沒撿到小蜜兒L,說不定小蜜兒L也像星河哥哥一樣被人牙子拐走了,然後賣到好遠好遠,好多年都回不了家了。”

“而且,玉姨也對我很好啊,你和春生哥哥他們都很好。”

“不是那種好。”霍星河撓頭,“總之就是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總覺得在這利益交錯的京都,能這般好委實奇怪。

趙寶丫接過他手裡的燈籠趕人:“你回霍家睡吧。”

霍星河:“不去,家裡不是有我房間嗎,我在這睡。”他雖是入了霍家的祖譜,但還是習慣待在趙家。對於這點外祖父和舅舅他們也不會說什麼。

而且舅舅現在不行商了,入了東郊千機營,每日下職回來,日日想著操練他和霍無岐,人都快被他搞廢了。

其實那些都是無用的操練,不如趙叔叔教的殺招管用。

趙寶丫隨他:“那你早點睡,明日我要去大理寺看他們審理阿爹的案子。”

她計劃得好好的,然而,次日,皇帝下旨三司閉門審理她爹的案子,她壓根進不去。隻能拜托貓貓進去守著,自己和星河哥哥坐在大理寺門口等。

門口風大,霍星河怕她凍著,四處瞧了瞧,拉著他往隔壁一處高樓上跑,然後掏出千裡眼讓她看。

千裡眼雖好,也隻能看清大理寺衙門正堂裡的人,壓根聽不見他們說什麼。

皇上命京兆尹林大人、刑部顧大人、大理寺邢大人共同主力趙凜打人一案。被打的靜親王坐在下首旁聽,青紫的臉色很是不好。再明了不過的案子,皇帝整這麼大,說是給他麵子,不就是想公開嘲諷他嗎?

先前還想公開審理來著,他硬是不同意,最後才改為閉門審理。

當日在場的秦正清和徐明昌兩人以及幾個伺候的婢女也被帶了來,趙凜被提過來時看上去神清氣爽,絲毫不像在大牢裡關了一夜的人。

看到臉色漆黑的靜親王,上去就是認錯:“王爺,都是下官的錯,下官昨夜喝多了,實在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麼。直到今早醒來獄卒告知,才知犯下了大錯。”

感情他打完人什麼也不知道,安慰的睡了一夜?

靜親王再好的修養都想罵臟話了:他娘的太氣人了,怪不得六部的人想弄死這人!

主審大理寺邢大人輕咳,一拍驚堂木,開口詢問:“趙凜,你昨日在聚賢齋三樓蘭香閣毆打靜親王一事可有話說?可是故意為之?”

“冤枉啊!”趙凜擰眉,“下官絕對不是故意的,王爺有恩於下官,下官那日是應王爺的邀去吃酒。下官心知不勝酒力,酒品也不太好,推脫了幾次,是王爺說讓下官儘管喝,不醉不歸……”

靜親王陰沉沉的盯著他:“你的意思是本王找打?”

趙凜連忙否認:“下官覺得沒有這個意思,下官隻是

在陳述事實。幾位大人可以詢問當時勸酒的幾個婢女以及秦編修、徐編修。”

秦正卿附和點頭:“趙兄說的是真,那日是王爺請酒,幾個婢女接連勸酒。下官同王爺說了趙兄不勝酒力,還替他擋了好幾次酒,下官醉後,王爺又主動邀請趙兄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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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親王冷冷的盯著秦正清,秦正卿聲音越說越小,直到沒了聲響,他才看向徐明昌:“徐公子,你說。”

被點名的徐明昌溫聲道:“秦兄確實有說趙大人不勝酒力,之後下官醉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邢大人又問跪在堂下的幾個婢女:“你們可有灌趙大人的酒?”

幾個婢女瑟縮著不敢答,邢大人:“那就是有了?”

京兆尹林大人插話:“邢大人,不管是不是王爺請的酒,勸的酒,趙凜打人是事實,您不該拋開事實不談,談緣由!”

顧尚書附和:“林大人說得對,打了王爺就是藐視皇室宗親,大業律法,藐視皇室是重罪,流放鞭笞都是輕的,重則可問斬。”

靜親王臉色好看了點,邢大人打斷顧尚書的話:“兩位此言差矣,趙凜當時喝醉了,壓根沒有意識,試問沒有意識之人如何藐視皇室?就如工部的李尚書,他夢遊偷盜數不儘的珠寶,皇上不也沒怪罪他?”

“凡是都有例外,趙凜是無心之失,且是王爺請酒灌酒在先,他打人情有可原。”

靜親王:“邢大人的意思是本王活該?本王接連幾次幫趙修撰,又請酒又勸酒本意是表達善意。他喝醉了,就可以無故毆打大業的親王?”姓刑的先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邢大人:“也不算無故吧,諸位大人又不是沒見過喝醉的人,前幾年皇帝的壽辰宴上王爺喝醉了,不也輕薄了教坊司右韶舞?皇上不僅沒怪罪還賜右韶舞給您為妃了,王爺應當大度。”

周圍隱有譏笑聲,靜親王扶住木把手的手捏緊。

公堂之上的趙凜恍然大悟:怪不得靜親王如此作踐自己的王妃,原來那王妃是教坊司出身。

皇帝把教坊司出來的女子賜給一個親王,明顯就是在羞辱他。

估計在宴會上大醉也有文章吧。

靜親王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怒瞪著邢大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讓本王算了?算了也行,現在讓本王打他一頓!”他絕對往死裡打,反正先皇都說了,除了謀逆,誰也動不了他。

他要上前,顧尚書立馬站起來拉住他,勸道:“王爺息怒息怒啊!”然後小聲耳語道,“不能算了,我們的目的是弄死他。”

什麼鬼目的,靜親王隻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

這群人就是看那老不死的皇帝不待見他,才敢如此慢待他。京都六部的人可以晃點他,大理寺卿可以藐視他,現在連一個六品的修撰都可以打他不用付出代價了。

先帝還在時,他何曾受過這種鳥氣!

“今日必須要給本王一個說法!”

邢大人開始甩鍋:“要不還是請皇上定奪吧!”

遇事不決找皇帝,皇帝荒唐,但說話管用啊!

就在六部和靜親王擔心皇帝會偏袒趙凜時,聖旨下來了。趙凜毆打靜親王有過,但罪不至死,貶出京都,下放到荊州淮陽縣任九品縣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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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親王滿意了,荊州是他的封地,他母妃以及一隊禁軍都在荊州。他暗中傳信過去,慢慢折騰他,再弄死他輕而易舉。

六部雖不甚滿意,但大抵還是如意的。荊州那麼偏遠的地方,隻怕這輩子都沒辦法回京都了。隻要人不回來,怎麼都好說!

唯一不滿意的就是雲亭侯了。

他本意是想趙凜死,萬萬沒想到,六部聯合靜親王都沒弄死趙凜那個不要臉的!

若是他此生不回來,那他不是這輩子都沒辦法看開?

不管如何,趙凜必須死。等出了京都,他就雇一隊人馬去弄死他們。他找來心腹侍從,拿了十萬兩銀票給他,讓他去雇殺手。交代道:“一定要雇頂級的,一路殺到荊州定要弄死他全家,不夠再來拿銀子。”

心腹侍從鄭重點頭:“侯爺放心。”他走後,躲在門外偷聽的小婢女匆匆往錦瑟苑去,把聽到的事說了。

陳慧茹眉眼下壓:“他說全家?包括趙寶丫?”

小婢女點頭。

“知道了。”陳慧茹打賞了小婢女讓她下去,然後朝乳娘道:“你選幾個好手,快去把那人攔下,找個地方埋了。你務必親自看著,事成拿出一萬兩分了。”

乳娘匆匆去了,陳慧茹起身朝身後的婢女道:“去前院,我們去瞧瞧侯爺。”

婢女驚訝,取來禦寒的狐裘給她披上,行到前院,天忽然飄起小雪,緊接著越來越大。落在了她發頂,肩上,她伸出手,雪花落在她保養得宜的指尖。

冷得她一個哆嗦。

她輕歎:“下雪了,侯爺病重,今後就不宜下榻了……”

婢女困惑,剛撐開傘,她已經走遠。

到了侯爺屋前,正好碰見送藥的婢女。她伸手接過,推門而入。雲亭侯靠在床前,瞧見她來甚是驚訝,再見她端著藥,眼中狐疑更甚。

陳慧茹不理會他的目光,坐到床邊,溫聲道:“該喝藥了……”

她勺了一小口遞過去,雲亭侯不張口。她疑惑問:“怕燙?”然後先把那勺藥送進了自己口中:“不燙啊!”

雲亭侯見她喝了,才乖乖張口,然後一口一口把藥喝完了。末了,眉眼也柔和下來,伸手去拉她的手:“慧茹,我們這樣多好,好像回到了剛成親的那會兒L……”

陳慧茹撇開他的手,打斷他的話:“侯爺,你還是好好休息吧,今日下雪了,有些冷,莫要著涼!”說著她端著藥碗起身,又囑咐屋裡伺候的婢女把碳火燃足一些。

然後頭也不回的帶著婢女走了。

等走出雲亭侯的住處,她以帕掩唇,帕子慢慢被棕褐的藥汁浸染。隨行的婢女驚詫,眸子閃爍不定。

陳慧茹把藥碗交給她,道:“把碗洗乾淨了,今夜不管發生什麼事,誰也不準出侯府!”

小婢女應是,匆匆去了。

當夜醜時,雲亭侯睡到中途突然抽搐,手腳不聽使喚的亂顫。屋子裡伺候的婢女小廝,嚇得六神無主,跑來錦瑟苑喊人的途中滑了一跤,暈倒在雪地裡。等清早醒來,再去請禦醫時,雲亭侯已經中風,全身癱瘓,口不能言,唯有眼珠子能轉動。

其妻哭得甚為傷心,決意齋戒沐浴三日,禮佛一個月替夫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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