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2 / 2)

趙寶丫看看那瓷瓶,又盯著他瞧。

趙凜隱在另一隻袖子裡的手微微收緊:他太了解丫丫了,這個時候半真半假,她反而不太會懷疑。

趙寶丫看了幾息,又轉頭去看何春生,再次確認:“我爹真沒事?”

何春生餘光瞟到趙凜告誡的目光,又想起他無數次的叮囑,心裡糾結數個來回,還是搖頭:“沒事,就是天熱煩悶而已,你彆想太多。”

春生哥哥是從來不會騙她的,他若是說沒事,她就相信。

趙寶丫長長舒了口氣,臉上終於有了笑:“嚇死我了,我還以為阿爹怎麼了,滿腦袋的紮針。”

趙凜也跟著笑起來:“你呀,就是受你小姑影響,整日胡思亂想。阿爹都快不惑之年了,就算沒病也得讓春生好好調養調養身體,才能長命百歲啊。”

趙寶丫從食盒裡拿出飯菜:“要長命百歲得好好吃飯,你們倆到現在都沒吃吧。正巧我去了何記,以後日日給你們送飯。”她把熬好的粥擺到何春生麵前,瞧著他,眉眼彎彎:“呐,這是給你的,暖胃。”

何春生接過她手裡的勺子,笑意溫柔:“天熱,你不必日日送的,讓府裡的小廝或是何記的小二來就行。”

趙凜也附和:“對對對,這天不僅熱還時不時就突然下陣雨,沒得累著你。好好同你玉姨準備婚事就成,國子監的食堂飯菜還不錯的。”

趙寶丫:“什麼不錯,外頭都怎麼傳的,說是國子監的食堂比豬食還難吃,都叫嚷著要換廚子。”

趙凜義正言辭:“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點苦都受不了還讀什麼書?”

何春生:“嶽父說得是,飯飽會不思進取,少吃點有益身心健康。”

趙寶丫撇嘴:“家裡就我吃得最多,怎麼聽著你們兩個像是在罵我?”

屋內歡聲笑語不斷,其樂融融的景象驅散了外頭的肆意的蟬鳴。

等兩人用完飯,趙寶丫也不欲再打擾,起身道:“我就先回去了。”

趙凜緊跟著起身:“春生,你送送丫丫。”

何春生起身,趙寶丫連忙道:“不用了,你們還有許多公務要處理,來來回回的麻煩。國子監離我們家又不遠,我乘馬車來的,曬不著。”

何春生伸手接過她手裡的食盒:“那就送出國子監吧。”

趙寶丫:“那好吧。”

兩人一同往外走,何春生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打傘,護著她前行。小滿跟在後麵,越看越覺得她家姑娘和姑爺很是相配,簡直就是一對碧人。

等到了國子監大門口,何春生把食盒遞給小滿,側身看著趙寶丫。從懷裡掏出一方繡了竹枝的白色絲帕,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溫聲道:“近日辛苦你了,不能陪著你一起去置辦婚事要用的物件,很是抱歉。”

淡淡的藥香縈繞在鼻尖,指尖溫熱的肌膚有一下沒有下的碰著她額頭。

饒是兩人已經定親了,趙寶丫依舊雙頰潤紅。她搖頭,軟聲道:“不礙事,近日事忙,你幫著我阿爹就很好了,婚禮要用的物件我同玉姨去置辦就可。”說著她聲音漸小,“隻是喜服,你得親自試一試,哪裡不合適好及時改。”

何春生眸子裡蕩開笑意,將帕子塞到她手上,然後無比自然的給她順了一下耳邊散碎的發:“知道了,你先回吧,稍晚點我也回去。”

他護著趙寶丫上了馬車,然後揮了揮手。

趙寶丫撩開車簾子看了一會兒L,直到看不了人影,才伸手貼了貼自己的臉頰,企圖讓臉上的溫度降下來。

“小滿,我剛剛看起來是不是很傻?”

小滿搖頭:“不會啊,姑娘眼睛又大又靈活,一看就聰明。”

趙寶丫不知道怎麼說:“……我說的不是這個,哎呀,算了。”

小滿撓撓頭。

馬車一路回府,府上正好在大掃除。

她走到後院,老管家就尋了來,欲言又止的。趙寶丫停下步子,出聲:“陳管家,有什麼事就直說吧,吞吞吐吐的做什麼?”

陳管家擰眉:“姑娘,方才辛夷那丫頭打掃大人書房時,不小心將大人喜愛的一件花瓶打碎了。現下正在書房外跪著呢,您過去瞧瞧要如何處罰好?”

若是其他人家,打碎了那麼貴重的東西,就算發賣了也不為過。但辛夷那丫頭一直跪在書房外磕頭,求他網開一麵。他念著辛夷自從進府還算懂事,但又不好私自做主,隻得來請示小主子。

趙寶丫聽完微微蹙眉:“不是阿爹最喜歡的那隻纏枝紋薄胎細口白瓷瓶吧?”

陳管家搖頭:“不是,是另外一件。”

“另外一件?”趙寶丫跟著管家去了書房,跪在廊下的辛夷瞧見她,頭埋得越發低了,咬著唇不敢說話。

趙寶丫跨進書房,書架子邊上一堆打碎的紅柚廣口瓷瓶的碎片。這件瓷器好像是年前膠州禦窯裡出的,她爹頗為喜歡,把玩過幾次,之後忙起來也就閒置了。

趙寶丫見那纏枝紋薄胎細口白瓷瓶還好好待在架子上,不禁鬆了口氣。朝外頭跪著的辛夷道:“好了,起來吧,發賣倒也不必,就罰兩個月的月錢好好長長記性就行。”縱使她不太想處罰下人,但玉姨說過,對下人要恩威並施,一味的縱容隻會讓她們更容易犯錯。

辛夷千恩萬謝的走了。

趙寶丫又朝管家道:“找兩個伶俐的過來把地上的瓷片收走,

剩下的我會同阿爹說的。”

陳管家頷首,連忙又喊了兩個手腳伶俐的婢女過來收拾。

趙寶丫環顧一圈,見窗台的富貴竹傾斜了,忙走了過去,伸手去扶正。扶好後,正要走開,發現裙子被桌案上突出的鑰匙給卡住了。

她乾脆坐了下來,邊拔鑰匙,邊嘀咕道:“阿爹還真是粗心,怎麼暗格的鑰匙都忘記拔了。”

她的裙子外層是紗織成的,鑰匙扣在絲線裡麵怎麼也扯不開。她解得有些急躁,雙手用力一拉,不僅把衣裙扯破了,還直接把暗格給扯了出來。

一個瓷白的藥瓶在暗格裡打了幾個滾,咕嚕嚕滾到了小滿腳邊,還有一本時常翻折的冊子掉在了她的腳邊。

她彎腰撿起那小冊子,一隻書簽險些掉了出來。她接住書簽,翻開冊子打算把書簽夾回去。書簽那頁的字跡瘦勁犀利,一看就是她爹的字跡。再一掃裡麵的內容,她臉上的笑意陡然僵住,匆匆看過一頁後,又快速往前翻,越翻手越抖……

眸色越來越暗,最後盈滿淚水。

“姑娘……”小滿擔憂的喊了一聲,伸手把撿起的瓷瓶遞給她。

趙寶丫遲遲沒接,雙手死死捏著手裡寫滿字的冊子……

她爹真的病了!

病了好久好久,如此嚴重還在隱瞞她。

一滴淚砸在了冊子上,立刻在薄薄的紙麵上暈染開一團。

小滿慌了,又喊了聲:“姑娘……”

書房裡的管家和兩個收拾的婢女也驚慌的看著她,不明白怎麼好好的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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