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岷飲完酒,放下酒杯:“沒有。”
“那為何都不看奴家一眼?”舞姬嬌嗔,湊近來,大片雪肌映入齊岷餘光裡。
齊岷瞥她一眼。
燈下,男人眼瞳漆黑似暗無天光的深淵,眼鋒則淩厲如刀,舞姬綻在臉上的笑容一僵,背脊竟似被暗箭瞄準一樣,瞬間發寒。
齊岷收回眼神,提壺倒酒,半晌,那舞姬才反應過來,從他手裡拿回酒壺,玉手微抖。
齊岷司空見慣,大凡湊到他跟前來的女人,不管有多放肆,他盯一眼,基本就老實了。
當然,除了某一人。
席間是不絕的歡笑聲,齊岷看向對麵,虞歡坐在筵席後,雙腮微酡,神姿嫵媚,手上晃著一杯酒。
馬氏在跟她說話,可是她充耳不聞,隻是盯著自己,眸底凝著笑意。
馬氏於是順著她的目光朝自己看來。
齊岷蹙眉,臉色一沉。
“王妃?”
馬氏連喊幾聲,終於喊回虞歡的注意,偷瞄一邊對麵後,不由低聲問:“王妃……為何一直盯著齊大人哪?”
先前觀舞的時候,馬氏便隱約發現虞歡的眼神不太對了,看似是在看舞,實則始終瞄著一個方向不動。
那方向,正是齊岷所在之處。
“因為有意思啊。”
馬氏一愣。
虞歡唇角微微挑著:“你看,齊大人明明如此英俊,為何他身邊的舞姬會怕成那副模樣?”
馬氏朝對麵看去,果然,原本笑吟吟的舞姬跪坐在齊岷身側,頭深垂著,神情竟是相當局促,臉都發白了。
“這……”
“瞧瞧,都把齊大人惹得不高興了。”虞歡把齊岷的沉臉歸咎於舞姬,馬氏不知內情,成功被糊弄過去,數落起舞姬來。
虞歡眼底笑意更深,迎著齊岷投來的淩厲目光,舉杯飲酒。
*
宴席過半後,齊岷尋了個借口離席。
不久,虞歡以不勝酒力為由,讓春白扶自己去外麵透氣。
馬氏要陪伴,被虞歡拒絕了。
夜色深濃,宴廳外是婆娑的樹影,有屬於夏日的蟬噪聲藏在樹叢裡吱吱鳴叫。虞歡走上抄手回廊,看似漫無目的地散步,可春白一猜就知道,虞歡是追著齊岷出來的。
先前在筵席上發生的事,馬氏不懂,可春白太懂了。齊岷哪裡是因為舞姬不高興,分明是被虞歡那直勾勾的眼神氣垮臉的。
那樣曖昧的眼神,私下裡有一兩次就算了,放在宴廳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中,但凡被一人看出蹊蹺,齊岷安能開脫?
那簡直是在給他招惹橫禍!
春白越想越替齊岷揪心,也為虞歡憂愁。
“王妃,這裡畢竟是賀府,咱們人生地不熟的,萬一闖進什麼不該進的地方,豈不是……”春白試圖勸虞歡回去。
“又不進後宅,能有什麼不該進的地方?”
“可是……”
虞歡麵露不耐,大步走在樹影覆壓的回廊裡,便欲轉彎,拐角後突然走出來一道高大人影。
虞歡駐足。
春白跟著噤聲。
樹影重重,壓得拐角處黑魆魆的,齊岷站在虞歡麵前,在她臉龐上罩下一大片暗影。
有風從周身吹來,拂動彼此身上的參差剪影,虞歡抬頭,看著齊岷銳亮的丹鳳眼,心頭一動。
“你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