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1 / 2)

解風情 水懷珠 9302 字 7個月前

◎“那……我叫官人吧。”◎

天色熹微,瀕海的一座村莊被幾聲精神飽滿的雞鳴叫醒,炊煙升上天際。

漁夫方伯在家裡用完早飯,包了兩個饃饃,同媳婦王氏說了一聲後,便牽了院裡的小黃狗,優哉遊哉地朝院外走。

院外往南行一射之地便是海岸,岸上停泊著方伯的漁船。方伯牽著小黃狗,一路哼曲兒而來,不多時,便看見了自家那艘漁船沐浴在秋日晨光裡。

岸上長著兩大棵挨在一塊的刺槐,方伯的船就係在其中一棵上,便要上前,卻見旁邊竟還泊著一艘沒有係繩的、陌生的漁船。

這是?

方伯正疑惑,小黃狗突然“汪汪”吠叫起來。

方伯一愣,順著小黃狗吠叫的方向看去,驚見刺槐樹後頭的草叢裡躺著兩個人影,走近一看,竟是渾身是傷,血淋淋一片!

*

虞歡這次不是痛暈的,而是急暈、累暈,再加餓暈的。

那天夜裡離開海島後,齊岷再沒有醒過來,鼻間僅殘存一絲微弱的氣息。虞歡急得淚如雨下,哭得茫然時,又驚覺四周海光茫茫,一望無際,漁船早不知飄至何方。

虞歡不知道自己和齊岷究竟在大海上漂泊了多久,從在樹林裡跟東廠人對峙起,到離開海島,他們就隻吃了幾顆柑橘果腹,接二連三折騰下來,體力早被消耗殆儘,虞歡是又累又痛,又餓又渴,外加根本沒有行船經驗,內心焦灼不必多說。

所幸天不絕人路,便在虞歡精疲力竭,眼看要支撐不住時,灰蒙蒙的晨霧那頭忽然出現一座屋舍儼然的村落。

虞歡高興得差點落淚,拚命劃槳,待得漁船泊岸,立刻抱著齊岷下船。可齊岷牛高馬大,於身材嬌小的虞歡而言簡直是泰山之重,她不過把人半扛半拖地挪至岸上,便徹底脫力,暈厥在了草叢裡。

再次醒來時,周身熨帖,空氣裡似有一股中藥苦味,虞歡扭頭,看見一麵簡陋的土牆,牆上有一扇窗戶,窗外大概是間圍著籬笆的農院。

虞歡怔忪,蹙眉細看,忽有一人推門而入,欣喜道:“姑娘醒了?”

虞歡看過去,見走來的是一位婦人,年紀大概四十,布裙荊釵,慈眉善目,手裡捧著一個半新的陶碗。

“……大娘。”虞歡開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王氏忙叫虞歡先彆起來,留意後肩傷口,搬個板凳來坐下後,才道:“你身上有傷,慢些,這是剛給你熬的藥,你先喝了。”

虞歡看見那碗裡黑乎乎、水盈盈的藥汁,想是饑渴多日,也顧不上苦是不苦,接過來便喝了。

王氏看她狼狽至此,愈發心疼,想起昨天在岸邊看見她的那模樣,不由揪心:“姑娘可是在海上遭了強盜?怎會跟丈夫落難至此?”

虞歡聽得“強盜”、“丈夫”,微微一愣。

觀海園一難必然震驚登州,虞歡現在尚且不知身在何處,所遇何人,周遭又是否會有東廠餘孽,為安全起見,還是隱藏內情及身份為上,見婦人以海盜詢問,便點了點頭。

王氏心道果然,他們這方家村雖然不大,離登州府又遠,但因瀕海,在不大太平時,仍會成為海盜光顧的地方。

早些年,便是因為登州大旱,海盜襲村,王氏和方伯沒了膝下唯一的兒子,以至於這些年來一直孤苦伶仃,僅有一群雞豚狗彘相伴,受儘村人冷眼。

念及此,王氏心酸更甚,便欲再問一問虞歡餓否渴否,虞歡急切道:“大娘,我……官人呢?”

王氏失笑:“就在隔壁住著呢。”神色又漸沉重,“不過他傷得比你重,看樣子還像中了毒,我家那老漢沒有辦法,已去給他請大夫了。”

虞歡聽說齊岷中毒,臉色一下慘白,不等王氏再說,唰一下走下床來。

*

方家村不大,住在村裡的郎中就一名,不過年輕時常在外遊曆,見多識廣,醫術便也還算高明。

見著齊岷的傷勢,郎中雖然嘖個不停,卻並不慌亂,隻在感慨齊岷傷勢嚴峻,非一般人難以診治,話裡話外透露出自個醫術的精湛,以及診金的昂貴、藥材的稀缺。

方伯、王氏堅信救人事大,可畢竟家裡條件拮據,支撐不起這樣高昂的費用,便跟郎中討價還價起來,虞歡拔下發髻上的一支銀鎏金鑲玉嵌寶蝶赴菊頂簪。

“你看這可夠了?”

郎中接過那支頂簪,到底是在外麵闖蕩過的人,一眼便看出這簪子品相不凡,價格不菲,不由多看了虞歡兩眼。

虞歡著急要他救人:“問你話呢,到底夠是不夠?!”

“夠、夠、足夠!”郎中點頭不迭,抬手便把那簪子揣進懷裡,開始給齊岷療傷。

齊岷身上外傷居多,然而最致命的卻是體內沉積的毒。郎中早些年走江湖的時候跟這種毒打過交道,記得它名叫“胭脂紅”,乃是僅次於鶴頂紅的一味劇毒,一盞茶的功夫便可取人性命。

齊岷體內的毒量不大,但纏綿極深,想是沒有及時解毒之故,且看他外傷瘮人,顯然是拖著一具中毒的身體奮力拚殺過,至今尚能存有氣息,郎中都直呼命大。

不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郎中抬價歸抬價,救起人來很是敬業,折騰至暮色四合,揩揩額汗,躊躇滿誌地長籲一口氣。

“這是外敷,三日換一次藥;這是內服,每日早晚各一粒。半月內下不來床,我家房瓦任你砸!”

郎中說完醫囑,放下兩瓶自稱是獨家煉製的藥,揚長而去。

方伯、王氏是村裡人,知曉郎中此言便是十拿九穩的意思,迭聲感激,往外送客。

虞歡坐在床畔,看著齊岷蒼白的俊容,尤其是那雙發紫的唇,眼圈一紅,再忍耐不住,淚水又開始簌簌滾落。

這些天哭了不少次了,虞歡平日裡並不是愛哭的人,甚至很討厭哭聲,可最近卻像崩了堤壩似的,眼淚流個沒完沒了。

齊岷才剛答應要跟她相愛,怎麼轉頭就成這樣了呢?

虞歡想不通,又恨又怕,低頭啜泣時,門外傳來腳步聲。

虞歡忙飛快擦掉臉頰上的淚痕。

王氏已看見,心疼更甚,捧著一摞乾淨的衣物走進來,道:“姑娘,我看你官人的身高跟我家兒子差不多,這是他以前的衣裳,都是洗過的,你要是不嫌棄,就先給你官人換上吧。”

齊岷一身外傷,衣服又爛又破,全被血跡垢著,已然是穿不成。虞歡接過來,由衷感動,差點又要落淚,王氏忙道:“你身上也有傷,也得仔細養著,快彆哭了。”

虞歡點頭,取下自己的一對金菊花耳環塞給王氏,王氏擺手不要,被虞歡抓住手腕把耳環硬塞進掌心裡。

“我和官人沒有去處,以後還要在大娘這裡叨擾些許時日,大娘若不接,我們便沒臉在這裡待下去了。”

王氏欲言又止。

虞歡道:“我有很久沒有吃飯了,大娘可以給我做些吃的嗎?”

王氏一愣後,啼笑皆非,愈發感覺眼前這姑娘叫人憐愛起來,想到往後照顧他二人也要有所開銷,便不再推辭。

“那你先給你官人換衣裳,我去做飯,換完後,你便來吃!”

虞歡點頭,目送王氏離開,很快,院裡傳來肥雞被抓的“咯咯”叫聲。

虞歡饑腸轆轆,極力忍著,開始給齊岷換衣服。

齊岷身長八尺有餘,寬肩長腿,猿臂蜂腰,不用脫衣便知是很魁梧的體型,脫掉以後,那健碩的肌肉更是叫人歎為觀止。

虞歡秉持著一顆照顧人的心給他換完上衣,非禮勿視,及至褲頭,猶豫了一會兒。後來想想,反正齊岷先前是點過頭表示願意的,便不再扭捏,開始給他換底下的。

這一脫掉後,虞歡在床前呆了良久。

虞歡並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女,知道那地方應該是什麼模樣,可是老天爺捏人的時候到底是有所偏愛的,有些女人生來便有一具迷倒眾生的皮相,比如她;而有些男人,則生來便有超群絕倫的雄風。

比如齊岷。

齊岷沒騙她,他並不是閹人,他那裡……啊呀,虞歡難得羞紅滿麵,彆開頭,調息一會兒,等身體裡那股激顫稍微平息些了,才回頭幫他把褲頭拉起來,路過那地方時,伸手輕輕一戳,給他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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