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癱坐在地上,滿臉血淚,泣不成聲。
虞歡從屋裡出來,扶起王氏,柔聲道:“大娘,進屋來擦藥吧。”
*
天色漸漸發灰,虞歡在屋裡給王氏處理完傷口,齊岷從外麵進來。
虞歡看見他手裡拿著的包袱,心頭一跳。
齊岷麵色淡然,看一眼王氏後,道:“方大駿傷勢嚴重,怕是活不長,大娘記得報官。”
王氏聞言一凜,再見齊岷手裡拿著的包袱,更是愕然:“小齊,你這是……”
齊岷道:“我與內人本不該在大娘家裡叨擾這麼多日,如今失手殺人,更不能久留,還望大娘見諒。”
“誰說你殺人了?”王氏急得站起來,本就蒼白的臉因焦急更顯憔悴,“你不過是看不慣他欺辱我,出手教訓!他今日帶著那一幫潑皮過來,本就是居心不良,你不收拾他,他們便要來欺負你!你便是失手殺他,那也是他自作自受,罪有應得!”
“家有家規,國有國法,在大周,便是無心之舉,殺人也當獲罪。”齊岷神色冷靜,態度則堅決,“大娘不必再勸,救命之恩,齊某銘感五內,他日有緣,再當重謝。”
說完,齊岷伸手向虞歡。
虞歡自知緣由,握住他寬厚的大手。
王氏看著他二人離開,抹著淚疾追出來,卻已見齊岷背影決然,牽著虞歡消失在牆垣後。
*
深秋的夜來得極快,二人離開方家後,朝著大海的方向走,不多時,灰蒙蒙的夜幕覆壓下來,風裡漸多蕭瑟冷意。
虞歡惦記著齊岷在屋裡跟王氏所說的話,開口道:“你確信他死了?”
齊岷不答反問:“我在你眼裡是有多虛弱,連一個方大駿都拿不下來?”
虞歡了然,道:“那,你就是故意的了?”
並非是懷疑方大駿傷勢太重,可能死亡,而是早便下了殺手,所以才交代王氏報官,並帶著她匆匆離開。
否則,被官府查到,他們的身份便會敗露無遺,所有潛伏在暗處的情愫也必將無處遁形。
“嗯。”齊岷看著前方的朦朧樹影,沒否認。
虞歡沉默。
前頭便是長著刺槐樹的海岸,從觀海園撤離時所乘的那艘漁船仍在,齊岷心裡略鬆口氣,牽著虞歡上船,離岸後,靠著艙壁坐下來。
虞歡坐在對麵,二人四目相對,眼神在夜色裡顯得平靜又洶湧。
“生氣了?”齊岷淡聲。
虞歡側目看向一旁:“生什麼氣?”
齊岷啞口。
今日究竟要不要殺方大駿,他是猶豫過的,不殺,是不想把事情鬨太大,以至於改變他們留宿方家的愜意處境;可是如果不殺,以這類人死性不改、睚眥必報的脾性,以後必然會對方伯夫婦變本加厲。
他不可能一直在方家待下去,待他和虞歡走後,方伯、王氏該如何對付一個窮凶極惡的方大駿?
齊岷微微抿唇,耐心道:“此人不除,方伯、大娘以後難以自處。”
虞歡淡淡道:“我知道呀。”
齊岷挑眉,道:“那還跟我置氣?”
虞歡看回他,又不吭聲了。
齊岷更確信她是生氣了,有點頭大,他原本以為她生氣是他擅作主張,急著離開這裡,從頭至尾沒有跟她商量一聲,現在解釋清楚了,發現仍然無效,不由有些惶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樣的局麵。
想了想,齊岷坦誠道:“我不太會哄人,你若對我有哪裡不滿,直說出來,或許我能哄得快一些。”
虞歡心說誰要你這呆瓜來哄,誰又要你哄快,悶聲道:“我原本還打算多住幾日的。”
齊岷嗯一聲,很認真地恭候下文。
虞歡接著道:“我原本還有個心願,是打算在這裡完成的。”
齊岷忙道:“什麼心願?”
虞歡不肯說,眉尖一聳,語氣微惱:“反正錯過了。”
齊岷往艙外看一眼,離岸並不遠,他隨時可以劃回去。
“說,不會錯過。”
虞歡仍是不說,目光瞄在他臉上,然後慢慢往下,滑過他落著陰影的唇窩,滑過他令人浮想聯翩的喉結,接著往下滑……最後落在一處不可明言的所在。
齊岷一瞬領會,伸手扣起她下頷,指尖竟在發燙。
虞歡被迫仰臉,半點不怵,反而借勢往前一湊:“會錯過嗎?”
——會錯過嗎?
船艙狹窄,夜色昏黑,她湊過來,又是嗬氣如蘭,又是秋波明送,齊岷刹那間氣血都朝著先前被她瞄的那一處而去,感覺自己要瘋了。
“那是彆人家。”半晌,齊岷才聽見自己從喉嚨裡憋出這樣一句。
虞歡悶悶“哦”一聲,道:“你還有這樣的講究呀?”
“……”齊岷指尖更燙,聲音更悶,竟有點像個被調戲後惱羞成怒的女兒家,“至少不能是彆人家。”
虞歡笑,笑完更壞:“那……這兒呢?”
作者有話說:
齊害羞又上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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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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