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那個猜測莫名越來越篤定了。
他道:“五弟,今夜營地闖進了刺客,我不得不查,父汗臨去前,特意整個營地的安全交給我負責,我必須得進去查過了才能放心。”
說罷,他未經得呼延海莫同意,就揮手示意那些私衛闖進裡帳查。
“都給我進去查。”
“誰敢!”
呼延海莫的眉目突然變得森冷,抬眸盯著他:“你覺得我會藏匿刺客?”
他顯然是生氣了,且氣得不輕。
侍衛們不敢再進,停在了原處。
可呼延海邏如何肯放快要到手的美人,呼延海莫越攔著,他越感覺司露就在裡麵。
但他又不能當眾拂了呼延海莫的臉麵,畢竟往後他還得仰仗他出謀劃策。
於是,他全然忘了自己此刻還光著膀子這件事,躬身討好地湊到呼延海莫跟前,秘密道:“五弟,我今夜要找的,是個女刺客。”
言外之意,昭然若揭。
呼延海莫嫌惡地皺起了眉頭。
他知道呼延海邏這是在暗示他,向他示好,求他通融。
可他今夜,偏偏不會遂他的意。
他啪的一聲將書砸在桌上,站起來,與呼延海邏對上,眸中寒芒四射。
“你是要讓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簣嗎?”
他發怒的樣子有些滲人。
是呼延海邏從未見過的,畢竟在他眼中,他這個弟弟在他麵前,從來都是謙遜低調、以他為尊的。
隻是眼下,卻像是突然變了人似的。
臉色沉的可怕不說,那雙幽幽的長眸泛著戾氣,似要吃人一般。
被這股氣勢所攝,不可一世的呼延海邏一時竟破天荒有些口吃:“五…五弟何必生氣呢……有話好好說。”
呼延海莫掃視了一圈屋內他帶進來的私衛,目光冷得似冰窖。
呼延海邏自然看懂了他的意思,為了平息他的怒火,連忙下令將人都趕了出去。
“滾滾滾,都給本王子出去。”
侍衛們被他趕出後。
呼延海邏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些,隻是滿麵的陰沉、餘怒還未消,他厲聲指責呼延海邏。
“棋局正在收關,你卻把我們的計劃當做兒戲,在這種關頭,你要為了一個女人,輸了滿盤棋,是嗎?”
呼延海邏怔住了。
呼延海莫繼續冷冷逼問他:“二哥,你要用你的衝動,害死我們所有人是不是?”
呼延海邏一頭霧水,“怎麼會呢,五弟你說什麼呢,父汗已經去托塔部落了,很快就會查出……”
“愚不可及!”呼延海莫低吼,“你都說了,是很快,而不是立刻,當下。”
呼延海邏被他罵的一頭霧水,卻隱隱覺得不對勁。
“五弟這話……”
呼延海莫冷冷嘲諷,“你以為,大哥他們的人個個都是傻子嗎?隻有你出手,他們不會對付你嗎?平日你的一點小錯處,就會被他們拿住,放大了說,而現在,你看看你做了什麼事?”
呼延海邏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深夜衣不蔽體,亂闖各處私帳,把整個營地鬨得雞飛
狗跳,若這件事被他們拿住了,連夜尋去托塔部落找父汗告狀,你猜父汗還有心思待在那裡嗎?”
“若是他氣急敗壞,連夜趕回來收拾你,從此不再去管托塔部落的事,那我們辛辛苦苦所做的計劃,是不是全都白費了?”
呼延海邏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眼中的幽暗卻也逐漸浮現,他終於意識到事情嚴重性。
“五弟,那我該怎麼辦?”
呼延海莫:“還不快去大哥他們的營帳中,查看有沒有人連夜離開,去了托塔部落了!”
呼延海邏聽進去了,連連點頭,陪著笑臉道:“五弟說得是,都怪我太衝動了,做事不計較後果,考慮得太不全麵。”
呼延海莫不客氣道:“你要是今後再執迷不悟,要因為一個女人壞了大事,那麼,你我趁早絕斷往來,我可不想跟著你斷送了前路。”
見他把話說得那麼重,呼延海邏隻得忍下性子同他道歉:
“五弟消消氣,是二哥錯了,二哥這就去那幾人的營帳查看,彌補犯下的錯誤。”
這便是要去亡羊補牢了。
呼延海邏不再逗留,匆匆離去。
裡帳內,司露隔著一道簾子。
清清楚楚聽完了兩人的對話,隻覺驚心動魄,跌宕起伏。
但好在最終呼延海邏被喝退。
她也徹底安全了。
內帳的簾子被人掀開,昏暗中,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走進來。
是呼延海莫。
他看著她,唇角翹起,似笑非笑。
“二王子走了,可敦安全了。”
司露揚唇,報以淺淺微笑:
“五王子好口才。”
呼延海莫輕哂,長睫低垂,看不出神情。
“我為可敦儘心儘力,可敦就這般表達謝意?”
司露稍稍一愣,聽出他弦外之音,這分明是變著法地向她討要好處的意思。
她倒也不意外,呼延海莫從小在狼堆裡長大,唯利是圖是本性,自然不會放過一絲一毫可到手的好處。
於是道:“五王子想要什麼酬謝?”
“我和親所帶來的兵家典籍、布匹絹帛、醫書草藥,王子儘可挑選……”
她侃侃而談。
卻未察覺,呼延海莫在她說話間,突然緩緩向她走近。
一步一步。
皮靴的聲音,在寂靜的帳內,格外清晰,似敲打在人的心上。
他在她跟前站定。
因為離得太近,司露感到了莫名的壓迫。
未說完的話也在這一刻戛然收止,咽了回去。
呼延海莫高出她一整個腦袋,此刻垂目看她,讓人捉摸不透。
司露的身子緊繃了起來。
呼延海莫感受著她身上的芳香。
長眸在燈下幽幽閃爍,好似草原上的野狼。
“可敦如何覺得,我就是正人君子?”
他話語沉沉。
讓司露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
難不成。
她這是剛離了虎穴,又進了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