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沒耽擱。
他揚鞭,帶著三百金甲兵,浩浩蕩蕩地馳策出了王城。
既然家中的貓兒不乖,偷溜了出去,那他親自去抓回來就是了。
*
翌日,第一抹天光照亮大地時,溪麵上跳動起淺淺流光。
風動林梢,溪水潺流,一碧如洗。
蒼穹明澈,搖著山頂未化的積雪,遠遠觀去,日照金山,美不勝收。
司露早早便起來了,此刻站在原野上,極目遠眺,感覺整個身心都得到了淨化。
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舒暢,值得讓人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
“春熙,快來看,多美的日出啊。”
在溪邊鞠水的春熙聽她的呼喚,起身朝她奔過來,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滿臉都是沉醉。
“公主,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景色。”
“這隻是個開始,回頭這一路上,我們定還會見到各種各樣的壯麗風景。”司露淺淺笑著,明眸粲然,“走,上馬趕路。”
兩人收拾好東西便往林子裡去牽馬。
林中草葉豐茂,想必馬兒一定吃了個飽,養足了精神,可以日行千裡了。
兩人正心情愉悅的往林中走,卻驀然聽見奔雷般由遠至近的馬蹄聲。
還來不及反應,那隆隆的馬蹄已掠溪河而過,轉瞬來到了跟前。
幾十個身著藍白騎裝的胡兵們手持刀劍,將她二人團團圍住。
司露和春熙感到了危機,緊緊貼在了一起,渾身都是戒備,春熙的手已然按在劍格上,就等拔劍。
為首那個粗壯的漢子,身形孔武,四肢健碩,鷹眼高鼻,氣勢不凡。
似是他們的首領,他操著一口胡語,問道:“西域來的商人?”
看出他們是北戎兵,司露靈機一轉,用熟練的胡語說道:“不不不,我們是北戎出來的商人,要去西域做生意呢。”
她將袖中準備好的金袋子取出,打算故技重施。
“首領,都是自己人,不如行個方便。”
舔著臉走上去,將那金袋子遞給那首領,想著讓他放她們離去。
可那
首領卻不似她想的那麼簡單。
他猛然舉槍,在司露的花容失色下,一把挑去了她頭頂的帽簷極大的氈帽。
氈帽旋旋落在地上。
司露那張天姿傾城的臉,也跟著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束在氈帽裡的烏發儘數灑落,如墨綢,在晨光下閃著亮澤,蝶翼般的長睫,鮮花般的柔唇,一切都是美的那樣恰到好處,多一分嫌濃,少一分嫌淡。
所有人的眼神都帶上了幾分迷離,隻因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美豔多嬌的女人。
司露腸子都悔青了。
今早走得急,又想著荒嶺無人,連胡子都未來得及貼。
她連連後退,可四周都是騎兵,無路可逃。
那首領翻身下馬,一步步地朝她走過來,目露精光,垂涎之色畢顯。
“我認得你,你便是中原來的神女,也是先王的可敦,對不對?”
說著,他竟滿臉都是激動,亢奮地好似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騰。
如今,不正是天降神女,冥冥中的祥瑞之兆,預示著他此舉會反叛成功嗎?
看著那人如狼似虎的眼神。
司露瑟瑟發抖。
想必這人是哪個部落的首領,從前北戎王庭迎接中原公主的盛典。
他也在場。
男人鷹眼一轉,餓虎撲食般朝她襲來,猛地擒住了她的雙肩。
“神女,今日你是我的。”
“放開公主!”
春熙舉劍刺過來,卻敵不過他們人多勢重,很快敗下陣來,被人生生壓住,動彈不得。
隻得淚流滿麵地哭喊:“公主!公主!”
司露再次陷入了絕境。
那首領將她一把抗在肩上,往樹林深處走去,司露拚命掙紮,卻被他緊緊攥住了雙手,掙脫不開。
直到——
她用儘全力在那首領肩頭狠狠咬了一口。
那首領才吃痛將她扔在了地上。
滿口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司露顧不得身上的痛,起身就要往外跑。
“敢咬我?”
男人氣急敗壞,又急不可耐,就來捉她,司露被他生生壓倒在地上,後背被硌得生疼,疼得她淚眼婆娑。
男人胸膛起伏,火急火燎地解褲腰帶。
“我管你是神女還是什麼,落到我手裡,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已經無路可退了,唯有最後的法子。
司露去摸藏在身上的薄刃,那是兄長送她的,殺人於無形的利器。
恰在此時,
咻——
利刃破開疾風的鳴嘯響起。
電光火石間。
隻見一支冷箭劃破長林,生生貫穿了她眼前男人的胸膛。
濃稠的血液不斷湧出,那首領不敢置信地捂住胸口,緩緩倒了下去。
如此一幕驚恐又駭人。
司露驚魂甫定,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那首領倒下去後。
司露順著方才箭羽發出的方向,看到不遠處端坐在馬背上的男子。
旭日已然升起,郎朗日色下。
男人身著胡裝,腳蹬皮靴,袒胸赤臂,精壯虯實得像一座大山,他手持一把鐵弓,麵容深邃俊朗,恍若睥睨天下的蒼神。
更令人稱奇的,當屬那一雙異瞳,一麵是滄海,一麵是金日,在光照下,竟融彙的相得益彰、奇異瑰麗。
他含笑望著她,目光中毫不掩飾的侵略和占有:
“中原神女,你讓本汗好找。”
司露僵立在那兒,披發跣足,滿身血汙。
心跳斷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