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傑君還好嗎 浮雲素 20320 字 3個月前

第48章/2023.9.7

“真可惜。”七海建人麵無表情地說,“我在橫濱,五條前輩。”

一種說法是人在打電話時會不由自主做出習慣動作,譬如日本人經常在街心公園看見舉著手機西裝革履一邊打電話一邊鞠躬的社畜。

七海建人也是如此,三小隻默不作聲,隻盯著他的臉做出“哇哦”的表情,隻因娜娜明的表情差彆太大。

上一秒殘餘著辛勤工作一天後的疲憊與幻想五條悟等人沒惹事的感動,下一秒所有情緒褪色,隻剩下麻木。

硝子跟夏油傑用相同的眼神看五條悟,意思很明顯:你究竟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

少年五條悟上演默劇,他沒說話,隻手舞足蹈,身體力行地拒絕歧視與抗議,雙手比一個大大的叉,從胸前往外推:拒絕歧視!拒絕歧視!未來的我不等於現在的我!

電話聲音並不小,倒不是開外放,隻是【五條悟】太吵鬨了,他發出一聲纏纏綿綿的“哎——”對七海建人說,“那我去橫濱好了,娜娜明!前輩未來半天的日程都為你調整了哦!”

七海建人內心“嘖”了一聲,想就不應該打那通電話。

可這又是不可能的,從三小隻降臨在他麵前起,就代表著後續的無儘麻煩。

*

從某一天開始,【五條悟】變得無比敏銳,到底是從哪一天開始呢?七海建人的思緒像風箏,乘著想象的風,在遼闊的天空中漫無邊際地遊蕩。

在他印象中,【五條悟】本是一個不那麼敏銳的人,又或者說在對咒靈的問題上他是無比敏銳的,可對人,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子俯視人間,人的苦難隻能在他眼底留下影子,卻不會切實地映在心上,他就是這樣的人。

祓除咒靈,解決問題,卻以為身邊人如他一樣心性堅強、從一而終。

或許是“那個”時候吧,七海建人想:就像是成年人的成熟是由無數細小的絕望堆砌起來的,【五條悟】的心細也是如此。

七海建人沒有那麼高的文學素養,他是個理科生,從來不會用優美的詞句書寫人複雜的心境,可若將他腦海中的無數思緒用詩化的語言來表達,怕是如下:

神子擁抱人間,伴隨一次次刻骨銘心的離彆:熱愛的後輩命喪咒靈之手,親密的摯友分道揚鑣踏上決然不同的兩條路,超乎他預料的打擊讓神子意識到人心與身體的脆弱,終於決定投入他全部的關注,嗬護脆弱的人類。

【五條悟】的成熟是由一件件巨大的悲痛累積而成的,他迅速地成長,像一塊堅硬的磐石,又像是一把巨大的保護傘,成為後輩眼中永不挪移的豐碑。

可失去的終究再不可追回。

*

七海建人冷硬地說:“請容我拒絕,五條前輩。”

【五條悟】說:“但我認為娜娜明有隱瞞我的重要的事情哦。”

“說不定與我有關呢。”

七海建人:“……”

【五條悟】:“嘛,總之就這樣吧,我來看看娜娜明的秘密是什麼好了,很有趣的樣子。”他說,“總不是什麼壞事。”

自說自話地掛斷了電話。

七海建人看向三小隻,夏油傑跟家入硝子終於能說話了,他們開起□□大會。

家入硝子說:“你竟然是這樣的人,五條。”

夏油傑說:“七海很苦惱哦,悟。”

五條悟抓狂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七海建人說:“我一點也不尊重五條前輩!”

擲地有聲,少年五條悟的心上被狠狠插上一刀。

雖然不是在說自己,但還是被打擊了怎麼破!

七海建人又說:“可不得不承認,當他想敏銳時,根本沒有事可以隱瞞他。”

“你們如果跟著我是一定會被五條前輩發現的,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對你們做什麼。”

家入硝子說:“胡說,他難道不會折磨夏油嗎?”

夏油傑:“?”

硝子老氣橫秋道:“他一定很喜歡玩小孩。”

夏油傑說:“那為什麼不是你呢,硝子。”

家入硝子說:“因為我是女生啊女生,你肯定會被先玩弄吧。”

夏油傑:“還有悟,為什麼不是他?”

五條悟:“?”

硝子一語中的:“因為自己是用來欺負的,好友是用來玩弄的。”

七海建人:“……”

全中,給【五條悟】發現一定會被玩弄得很慘吧。

但也會很認真地尋找送他們回去的方法,且以【五條悟】的實力,能做到的事比自己多多了,為三小隻考慮,七海建人認為他們跟著【五條悟】是一件好事。

奈何夏油傑等人都不樂意,準確說來夏油傑排斥的小點,家入硝子排斥力度中等,五條悟本人並不想見未來的自己。

“誰想見糟糕的大人!”五條悟說,“我才不會用女子高中生語氣說話!”

七海建人:……你上高專甚至會穿女子高中生的裙子!

七海建人說:“我沒有躲避五條前輩搜索的手段。”隻是時間問題。

就看見五條悟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幾乎是瞬間,電話就接通了。

“悟?”熟悉的【夏油前輩】的嗓音,昨天才聽過,他似乎在空中,七海建人聽見獵獵風聲,可那風聲隻持續了一瞬,他甚至沒忍心讓風來刺痛五條悟的耳朵,於是隻剩下一片寂靜與【夏油傑】清晰不已的嗓音。

“怎麼了?”

家入硝子右手握拳敲擊左手掌心,腦袋上的燈泡亮了,她無聲地開口:好主意。

真是好主意,【五條悟】的問題讓【夏油傑】解決。

甚至連小傑都不那麼排斥教宗大人,因為他實在是太好了,這種好不是偽裝出來的,是發自內心的,他甚至產生了一絲絲的懷疑,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反派呢?

論如何,他給人以安心感,是不會傷害硝子與悟的。

五條悟撇嘴,同【夏油傑】逼逼叨叨地抱怨,少了同朋友對話時的神采飛揚,更像是在撒嬌呢,他說:“娜娜明的演技很不好啦,被那個我看出端倪了,他跟娜娜明打電話說要找過來。”

“我可不想見到那個我,他一點也不像靠譜的大人。”

所以,你能幫我們嗎?

最後的請求存留在胸中,未傾吐的言語卻原原本本地傳入教宗大人的腦中。

他笑了,對五條悟說:“可以把手機給娜娜明嗎?”

五條悟立刻把手機給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怎麼樣?他木了、麻了、說不出話了,好家夥,剛覺得你們度過了老老實實的一天沒出任何問題,誰知不僅出了還出了個最大的。

誠然他對【夏油傑】的印象停留在高專時期,知道他是溫柔靠譜的前輩,隻是在遇見【五條悟】的時候會變成人渣。

可這未嘗不是他對過去生活的追憶,對高中時代的濾鏡,真是的【夏油傑】是怎樣的呢?罪大惡極的殺人犯、可怕的恐/怖分子、日本最大的邪/教頭子、極惡的詛咒師。

——除了五條悟,無人能對付他。

將孩子送到這樣的人手中,真的是正確的嗎?七海建人警惕了,他並不認為【夏油傑】會傷害這些孩子,可誰知道他是否會灌輸自己的極端思想?

又有誰知道,他在漫長的時間後沒變成他不認識的模樣呢?

七海建人說:“喂。”他接過電話向前走,上衣口袋中插著房卡,不同於大大方方接五條悟的電話,七海建人把大門關上,來到走廊的最外端,咒術師的感知力開到最大,並不願自己與【夏油傑】的對話被聽見。

教宗大人多明白啊,他說:“安心吧,隻是在商業街意外遇見這些孩子而已。”他說,“稍微有點新奇,我可沒對他們做什麼。”

七海建人冷酷地說:“我並不能完全相信你。”又有誰會相信手中沾滿血腥的人的話呢?

對大多數人來說,【夏油傑】早就壞掉了,他瘋得很徹底,而瘋子的行動是不能以常理判斷的。

【夏油傑】順著說下去:“你說得對。”他說,“我並不要求你相信我,隻是這些孩子,他們既然不想被悟捉到一定會東躲西藏。”

“我想他們會到這個地方。”他說出一連串地址,是之前帶五條悟等人到的公寓,教宗大人甚至能想到這樣一幅畫麵,三小隻蜷縮在公寓樓的門口,像一字排開的三隻小貓。

七海建人頭疼了,是的,沒錯,可他能夠阻止嗎?

倘若說明自己阻止的緣由,那必定要公布【夏油傑】的罪行,可小孩並不是未來的他,這就與七海建人一開始的目的衝突了。

他並不希望希望孩子們窺伺未來。

教宗大人像寄宿在人心上的蛔蟲,他說:“我不要求你相信我,如果他們來這個地方,我會帶他們去橫濱遊樂園玩一整天,足以應對悟。”

【夏油傑】平靜地指出:“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對付你,據我所知山手縣出現了特級咒靈,很快他就要前往祓除。”

咒術界的最強、大忙人,日理萬機,能分給七海建人與自己推測的時間隻有一點點。

七海建人:“……”

他很想說你難道就不忙嗎?盤星教家大業大,論宵衣旰食的程度【夏油傑】不比【五條悟】低,且去橫濱遊樂園,這是什麼地獄笑話。

然而……

……

“喲,傑。”

“喲,傑。”

“……”實在沒法跟自己打招呼,夏油傑無力地招了招手。

七海建人的表情很冷硬,他看對麵的男人,教宗大人甚至沒穿自己一貫的五條袈裟,在他印象中盤星教的教主大人無論出入何地都穿著一襲袈裟,這是某種宣傳手段讓他與神性合為一體,成為宗教的活的代言人。

今天的【夏油傑】不同,他穿黑衣黑褲,上衣是與高專教師製服相仿的立領,而褲子是一條窄腿褲,襯得他肩寬腿長。

穿燈籠褲的時代一去不複返了。

至於頭發被很清爽地紮了起來,是個半丸子頭,你看【夏油傑】甚至有點藝術家的氣質。

什麼是藝術家特質,那必定是異常的、帶著絲絲縷縷的憂鬱。

他並不憂鬱,笑著跟七海建人打招呼,甚至沒有一向表演出的開懷,隻像是許久不見的前輩。

三小隻在聊天,對【夏油傑】的打扮評頭論足。

五條悟說:“傑,你留長發吧。”

非常帥。

家入硝子說:“讚成,你意外適合非主流的發型。”

五條悟一唱一和:“就是劉海很奇怪。”

夏油傑:“……喂,學校不允許留長發吧。”

五條悟說:“難道你沒有心動?”

夏油傑:。

硝子:“啊,他不說話了,果然他也覺得很不錯吧。”

是真的。

夏油傑想未來的教宗大人是很帥。

自己能成為這樣的大人,雖有反派的隱憂,但不憧憬是一點也不可能的。

在他們麵前的【夏油傑】太完美了,他真的很好。

對他們很好。

七海建人的表情很嚴肅,可他一貫就是這樣嚴肅的人,於是沒有任何人發現他內心的糾結與不同,在孩子們的麵前,他與【夏油傑】化身最好的演員,隻為了給這些還沒有經曆風吹雨打的孩子編織童話。

【夏油傑】說:“好久不見,娜娜明。”

七海建人點頭:“好久不見,夏油前輩。”

他們寒暄了一會兒,說【夏油傑】的工作,討論這兩年隨著安倍經濟法複蘇與衰落產生的咒靈潮,說七海建人的工作,又說經濟與咒靈息息相關,最後談到特級咒靈真的是太多了,遠比過去多。

成年人的對話皆如此,離不開工作、錢與對學生時代的追憶,最後的結論就

是過去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啦。

七海建人將三小隻交給【夏油傑】彬彬有禮地說:“就交給你了,夏油前輩。”

【夏油傑】說:“等到時候給我消息。”

把孩子送到哪裡,還是暫留在自己手中。

七海建人點頭道:“好。”

完成了交接。

*

五條悟問:“我們去哪裡玩,傑?”

夏油傑跟教宗大人一起回頭看他。

五條悟嫌棄地擺擺手道:“不是跟你說啦。”

夏油傑:“……”

好沒有存在感!

從【夏油傑】出現在他們麵前起,自己就沒有了姓名,這種感覺真的很奇怪,可看著背後的大人,又感覺不到他很可惡,說到底,夏油傑並不是很能想想這是未來的自己,而成年人的好又讓他討厭不起來。

家入硝子說:“稍微辨彆一下吧。”她覺得夏油傑,自己的小夥伴有點慘,在成年人麵前毫無可比性。

“就叫教宗好了。”她說。

五條悟說:“好啊,他比傑有教宗樣子多了。”

他一臉嫌棄:“要好好努力啊,傑!”

【夏油傑】問:“教宗?你們也有一個宗教嗎?”

五條悟挺起胸膛道:“貓貓神教。”他指向自己道,“貓貓神。”

家入硝子舉手:“神使。”

夏油傑有氣無力地配合他們:“教宗。”

溫柔的成年人忍不住笑了,他說:“那是什麼?”多麼夢幻的小孩子的把戲。

“為什麼是貓貓神?”

夏油傑:“……”等等啊!

教宗大人隻是隨口問問,卻出現了套話的性質。

五條悟興致勃勃道:“因為我的阿尼瑪格斯是一隻大白貓啊。”

【夏油傑】:“阿尼瑪格斯?你們也看《哈利波特》?”

五條悟奇怪:“《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