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分五分之一靈力供養你,你教我修筆道。”長央緩緩道,“若同意,我們結契。”
昌化沒有意見:“我同意。”
長央劃開指尖,立血契為證,隨後兩人手腕處皆現契印,片刻又消失。
兩人在竹林中就此結契。
“半個月後季考?”昌化原想先讓長央將字練出來,但一聽季考時間,便知來不及,隻好獨練“生”字。
昌化提筆:“撇畫短斜,三橫平行,豎畫正居中。字既能為刃,殺人於無形,同樣也能救世於狂瀾。筆修執筆,可書寫心中萬物。”
隨著她話音落地,一個綿勁厚重的“生”字躍然紙上。
“你來試試。”昌化讓到側邊,讓長央試寫。
長央上前握筆,她持筆的姿勢,甚至還是之前才被昌化糾正過來的,落筆即便筆畫正確,也依舊虛浮無力。
與初學者毫無區彆。
更不用說這字能帶來生意,催發靈種。
“字寄人意。”昌化努力忽略長央粗浮的字,仔細解釋,“你每一筆都要引動天地之意,才能猶承天運,創造新物。”
“但筆修個人有限,很多時候還需借助寶墨。墨的材質品階有講究,品階越高,筆修越容易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隻是催生靈種,倒用不上什麼好墨。”
……
臨近季考,平青雲和白眉越發緊張,但他們卻發現長央開始每日埋頭寫大字。
靈醴山也不怎麼去了,晚上回房就練字,偶爾去學堂的路上還會在掌心中比劃。
“她,瘋了?”白眉落在後麵,望著走在前麵的長央,她指了指腦子,對平青雲道。
連平日不用腦子的白眉都覺得長央腦子不對,可見事態嚴重性。
平青雲心中擔憂,又不敢多問,怕刺激長央。
這天,等到從學堂下課回去後,長央依舊繼續埋頭練字,昌化在腦中慢慢點評她的字。
“還是生硬,筆鋒過銳。”昌化道,“要想讓‘生’字起效,首先你得先借氣,借四周天地遊移靈氣,使其彙聚於‘生’,想想當日你以殺意如何結願。”
尋常筆修易囿於筆墨品階,那日在蛇瘴林,長央卻無師自通,以血做墨。
昌化認為她字雖醜,但於筆修之道上確存有天賦。
長央聞言,扯掉舊紙,重新落筆。
寫過的紙堆滿一桌,屋門從外被推開,帶進一陣風,吹散紙張,舊紙紛紛墜地。
平青雲彎腰撿起地麵上的紙,看著紙上寫滿各種“生”字,他抬頭望向長央,眼中俱是憂慮。
這些天,長央不斷重複寫著這一個字。
難道無法催生靈種,受到刺激,打擊過大,所以每天才寫這樣的字?
“長央!”平青雲上前伸手擋住桌上白紙,不讓她繼續寫下去,“你清醒一點,明日就要季考了。”
紙被擋住,長央才收筆,抬眼看去:“我知道。”
她目光清醒,黑色眼瞳中不見一絲迷茫。
平青雲沒有留意到長央的眼神,隻望著遍地的廢紙,焦急道:“彆寫了,寫這些有什麼用?”
“有用。”長央彎腰將腳下的舊紙撿了起來,翻一麵,執筆在反麵繼續寫字。
“是,有用!”平青雲氣極,“練這麼久,字好看不少,但能過季考嗎?你寫好了這個字,能催生靈種?”
長央點頭:“或許可以。”
“或……你真瘋了!”平青雲雙手抓頭,幾乎能想象長央被淘汰的畫麵。
長央不語,低頭堅持揮筆。
她唯有寫出“生”字,才能通過季考,留在星界。
為了這一絲生機,她願意賭上一把。
無形中,長央將自己強烈的求生本意訴於筆端。
落墨時,筆尖周圍空間忽微微扭曲,極小的變化,連本人也未發現。
唯獨昌化察覺到一絲熟悉的動靜,她飄坐在竹林中,心中莫名生出感慨,這小輩竟真能引起天地聯動,彙聚遊離靈氣。
片刻後,長央忽感筆下阻力,似有股強大力量在阻礙她繼續寫下去。
這是……
長央穩住懸腕,筆尖緩緩往右推移,短短一橫,後背便汗濕一層,若非自控力極強,她連握都握不穩手中筆。
一筆豎下。
長央左手倏地握按住右手腕,硬生生再度抬起,墨落紙麵,自左向右重重寫出底橫一筆。
平青雲望著額角布滿冷汗的長央,一時愕然,不知她發生了什麼,卻還要堅持將字寫完。
白眉鼻子動了動,出於妖獸本能,將想要伸手阻止長央的平青雲拉開。
一字落成,筆自長央手中脫落,在桌麵滾了數圈。
她右手終於控製不住微微顫抖,自指尖傳遞到腕骨的麻意,順著一路到右臂。
良久,長央才緩緩伸手,去拿瀕臨枯萎的靈穀種。
在旁邊平青雲和白眉的注視下,她將靈穀種子放在“生”字之上。
“生”字的墨水仿佛活了起來,在紙上筆畫痕跡中流動,不斷湧向中間的靈穀種子,直至“生”的墨仿佛褪色後,即將枯萎的芽葉竟重新慢慢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