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修劍技課的人不少, 看一次和複錄,前者雖少一半積分,但明顯後者能無限回看, 更劃算。
隻要有二十個人願意複錄,長央就能淨賺兩萬積分。
不過,事實沒那麼容易。
最開始幾個人花積分複錄後, 更多修士舍不得一次出一千積分。
“道友,我們倆各自出五百積分,複錄一份如何?”
“當然可以。”
周圍修士有樣學樣,四個合買的,六個八個的都有。
之前單獨花一千積分複錄的修士見狀,又將自己手裡的回影珠轉手複錄, 當場便宜叫賣出去,正好回血。
如此傳遞下去, 複錄的劍技影像越來越多,積分也越來越便宜, 再沒人找長央。
最終她隻賣了十三份, 依舊欠八千多積分。
“小輩, 你的算盤落空了。”昌化搖頭感歎, “我還以為天降橫財了呢。”
長央摸了摸玉牌:“一日賺一萬三積分,足夠多了。”
“這倒是, 之前你們拚死拚活也賺那麼一點。”昌化讚同道, “再加把勁,總能還清積分。”
劍堂執事雖離開了,但年輕修士們還留在圓武場,有圍在一起回看劍技的,也有已經開始練招的。
圓武場足夠大, 除去拔地而起的試劍台,每人獨占一處都還有許多空地。
長央尋了一處離試劍台不遠的地方,右手搭在左腰劍把上,閉目靈台中頓時浮現出之前劍堂執事的身形。
並非動態,而被她全部拆解,皆化成一個又一個靜態金色小人,列成數排。
隨著長央心之所想,金色小人緩緩自前向後動起來,不斷重合疊聚,直到它們彙成一道身形。
這畫麵,藏在長央靈台中的昌化看得清清楚楚。
昌化其實一直藏在長央靈台內,所以能借她雙目,感知外界。
自被長央同意能吸收五分之一的靈力後,她模糊的身形開始以極緩的速度在凝實,當長央極度專注或情緒激蕩時,不需要觸碰青竹玉筆,昌化也能感知到她心中所思所想。
更不用提此時長央靈台內出現的大量拆解金色小人身形。
昌化模糊的臉上,依稀能看見的眉毛微微上挑:這小輩於劍道上似乎還真有點天賦。
一遍、兩遍、三遍。
拆解分出來的金色小人共出現了三次,由多化一,從靜變動,最後長央睜開雙眼,黑瞳中俱是專注。
同時,她抽出了腰間劍。
回柳劍技看似繁複,實則僅有兩招,其他式技均由這兩招疊變而來。
一招劍隨風動,飄忽軟長,猶似垂柳,另一招劍影萬千,密細聚攏,如揚柳搖曳。
對腕力要求極高,需控劍極準,才能精妙揮出回柳劍技。
圓武場空曠一角,長央持劍,手腕微動收勢,猶如水中魚擺,出劍快閃,凜冽中卻又攜風柔晃,遠望柳影飄煙,近看劍劍銳韌。
昌化可清晰感知到她每一招,都在跟隨複刻靈台中金色小人遊動的身形,且……
一招不落!
“看她,快看!”
終於有附近的修士發現長央練劍的模樣,震驚拉著同伴來看。
“看什……回柳劍技?!”
這才過多久?
他們甚至還沒把劍堂執事所展示的劍招記完,怎麼就有人揮出來了?
這一處騷動,其餘修士很快就被吸引過來。
“真是回柳劍技。”
有人打開回影珠和長央練劍招式對比。
“起碼有七成像。”
雖然不如劍堂執事出招嫻熟,遊刃有餘,但絕對形神兼具。
“不是吧,這麼快就學得差不多了?她真是下五層修士?”
“你們會幾招?”
“什麼幾招,我都沒看清劍堂執事的劍式!”
長央收回最後一式,劍靠後脊肩,她不著痕跡轉了轉因高頻揮劍導致發麻發脹的手腕,看向周圍望著自己的修士,再次誠摯道:“找我練劍指點,隻需五百積分。”
之前眾人看她猶如趁火打劫的奸商,如今再看,隻覺此人光芒萬丈,身形偉岸。
能同她切磋指點,區區五百積分,算什麼!
有反應機敏的修士當即舉手高喊:“我出五百!”
“我也出五百!”
“你若能指點我,再加五百也行。”
一時間眾人朝長央圍了過去,要找她練劍切磋。
長央掏出紙筆,笑了笑:“我有空就在圓武場,你們先登記。”
先開口登記的幾個修士,各自付了積分後,便依次要長央指點,其餘人也沒走,圍成一圈,想要再看看她的本事。
劍道天賦有高有低,但入星界走到這一步的修士,怎麼也算不得笨。
待長央將劍技拆分演示給他們看後,或多或少都有所收獲。
而長央自己不斷指點切磋,又對回柳劍技更加熟悉幾分。
此劍技對腕力要求極高,她久練後能明顯感受到腕骨不適,正好借切磋的機會,一次次調整。
……
“上次你那劍技課怎麼樣了?”平青雲晚上回來,經過樓道,見到窗戶開著,便趴在窗戶前,探頭問正在練字的長央。
長央寫完最後一筆,用提筆寫下一個字的空隙回道:“挺好。”
平青雲雙手托著下巴,半個身體都靠在窗沿上:“不知道後麵還會有什麼考核,我最近覺得我好像要進階了。”
長央筆尖一頓:“……”
他怎麼動不動就進階?
“你,磕藥了?”不知從房間哪個角落冒出來的白眉,一雙眼睛發著幽幽綠光。
“我哪來積分買丹藥。”平青雲側身,神叨叨仰望夜空繁星,“這隻是一種預感。”
長央見過平青雲進階,總來的突然,有種輕而易舉之感。
不過,人與人不同,她自小知道。
“金丹之後是元嬰,進階之際會有雷劫,你該提前準備好護身法器。”長央提醒。
“還早,等我到了金丹後期再說。”平青雲歎氣,“況且,我上哪去找護身法器。”
窮得一清二白。
“不說這個了,明天上午你們去不去支度堂應聘雜工,聽說一日有五百積分。”平青雲拿出自己的玉牌,打開北鬥閣雅集,指了指一條招聘公告道。
長央搖頭拒絕:“明日上午,我有安排。”
平青雲好奇:“你接了新工作?”
“算是。”長央腰間玉牌閃了閃,她拿起劃開看去,是明日上午約好的修士確認時辰。
她回完,便退出來。
平青雲眼尖,見到玉牌一閃而過的數字,雙眼倏地睜大,從窗外直接翻了進來:“長央,你積分怎麼變紅了?”
長央攤開掌心,露出玉牌:“昨天夜裡還清了。”還賺了點。
上麵顯示有一千多積分。
平青雲震驚:“怎麼還清的?你去打劫了?”
白眉也湊過來瞄向玉牌,果然積分顏色已從黑色變成紅色。
“上輪劍技課賺了筆快錢。”長央大概解釋了一遍。
這幾天,除了通識課外,她便去圓武場接受其他修士的切磋,指點他們劍式問題,因為人不少,連晚上都有幾場。
平青雲聽罷,由衷佩服:“長央,恭喜你擺脫債務之身,不如我們喝點靈酒慶祝?”
長央:“我不喝。”
平青雲假裝沒聽見,和白眉一溜煙消失在樓道,跑去食堂買靈酒。
這兩人根本喝不了多少靈酒,幾杯下去就開始在屋內發癲。
長央不動如山,埋頭練著自己的字。
……
初十下午,劍堂執事同樣禦劍飛來,落於試劍台上。
他掃視下方近五百名修士,開口便要檢驗上堂課所學:“從左到右,每二十五人上台,演示回柳劍技。”
上堂課演示一遍,這次一來就要他們複現劍技,實在嚴苛。
見台下年輕修士磨磨蹭蹭,劍堂執事冷聲喝道:“上來!”
“會多少,演示多少。”
眾人隻好先從左分二十五人,先躍上試劍台。
試劍台寬敞,二十五人上去,分五排站立,勉強剛好有揮劍的空間。
劍堂執事:“開始。”
試劍台上的年輕修士不得不開始揮劍,將這幾天學到的劍技演示出來。
劍堂執事遊走各排,手中持劍,不斷用劍鞘戳打有問題的年輕修士:“手腕揮的太慢。”
“幅度太小,你給誰撓癢?”
“你確定這是回柳劍技,不是在鞭屍?”
“練的什麼鬼東西?”
等二十五名年輕修士勉強演示完回柳劍技,差不多每個人手臂都火辣辣的疼。
——被劍鞘打的。
劍堂執事背手站在試劍台上:“下一批上來。”
近五百名劍修,分二十五一批,共有二十批。
劍堂執事來之前,已做好打人到天黑的準備。
然而,事實並未如他想象的糟糕,後麵上來數批的年輕修士,劍技明顯學得有模有樣,至少形是有了。
短短五天,能到這個地步,其實算不錯。
劍堂執事麵上冰冷,心中卻在想:這屆下五層的劍修天賦似乎比他們上一屆要好些。
他未察覺下去的修士們視線若有若無飄向最右側後方的女修身上。
這幾日,長央和付積分的修士指點切磋時,旁邊修士路過總能聽到幾句,那些內容不說讓他們豁然開朗,至少也有所感悟。
眾人心想,若再有下次……不如花五百積分找她練劍切磋。
此時,圓武場上這種想法的修士,絡繹不絕。
隨著時間流逝,天漸漸暗下來,終於輪到最後一批修士上來。
長央跟著人群上去,站在試劍台後方,隨著劍堂執事一聲令下,便開始揮劍。
劍堂執事照舊從第一排開始抽打過去。
“腕發力,速度太慢。”
“不對,你這招錯了。”
他走到第三排,正要往第四排轉去,餘光忽瞥見第五排。
第五排隻有兩個人,一個男修,一個女修。
劍堂執事倒退兩步,走向女修,盯著她的腕、腰以及雙腳。
隨著她劍式一招又一招,劍堂執事眼睛越來越亮。
長央正在出回柳劍技倒數第二招,一劍鞘驟然拍來,硬生生打亂她的節奏。
她眼睫微動,右腳後撤一步,改用回柳劍技第一式,對上劍鞘。
劍身如垂柳彎起,一道巧勁,錚地撞開劍鞘。
“不錯!”劍堂執事讚道,卻又是一劍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