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修士奇怪看她:“羅刹宗不是又發了挑戰帖?”
羅刹宗……又?
長央幾l乎立刻聯想到星界那幾個羅刹宗修士身上,但去星界前,師父說過選拔期間各宗皆受庇佑,不必擔憂宗門。
她垂眸沉思時,那修士上下打量她片刻,忽然反應過來:“哦,你不是合歡宗弟子吧,宗門執事?”
合歡宗沒有金丹期修為的年輕弟子。
他言語中似乎對合歡宗有所了解,但以合歡宗快跌出三千宗門的地位,本不該如此。
隻可能因為牽連上了十八宗之一的羅刹宗。
長央皺起的眉心忽然鬆開,清瘦臉頰揚出微微弧度,很客氣:“這裡可有關於他們切磋的回影珠售賣?”
一直四處好奇張望的白眉突然扭頭看了她一眼,有點奇怪長央身上氣息的變化,妖本能感到危險。
修士隨手指向不遠處:“喏,那邊。”
長央掉頭就走向斜對麵,一排攤販都在兜售靈界各地大小新鮮事,不過在人群中一問,左右攤主立馬都說自己有合歡宗和羅刹宗切磋的回影珠。
“道友,買我的回影珠,絕對不虧。”左邊攤主招手,“從去年十二月到上個月,九次二十七場,沒有一次遺漏,場場皆清晰可見!”
長央笑了笑,慢慢道:“九次二十七場?”
她入星界到出星界還不到兩年,去年十二月……幾l乎是從白虹宗被考核淘汰回靈界就開始了。
旁邊的白眉望著長央的側臉,腦子裡電光火石間閃過一個詞:皮笑肉不笑。
長央上前遞去靈石:“給我一顆。”
攤主順著手看去,才發現她身上合歡宗的道袍,咳了聲,假裝沒看見,快速完成交易,又去招呼過往其他修士,眼尾餘光卻不停瞟來。
長央根本不在乎周圍人隱晦的打量,她走到牆角下直接打開回影珠,白眉連忙跟過來,探著頭跟她一起看裡麵記錄的畫麵。
九次二十七場,每一次三場。
長央按照記錄順序依次看去,她一眼便認出“切磋”場地在合歡宗內。
來的那些人,她一個也不認識,隻從道袍上判斷,是羅刹宗和白虹宗的修士。
如紅纓散人所言,十年選拔期內,參與各宗受星界庇佑,羅刹宗再強,也不敢在明麵上下死手。
於是便有了以弟子切磋交流為名義的下帖戰。
隻要無人死亡,星界駐紮掌事便無從阻攔,是以羅刹宗和白虹宗的弟子隔段時間就上門下帖,囂張至極。
合歡宗本就宗門式微,弟子實力普遍低弱,碰上大宗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長央麵無表情望向回影珠,陌生年輕弟子在場中嬉笑著碾壓師兄和師妹們。
上場的常樂和章月已是合歡宗內最有實力的年輕弟子,但對上大宗出來的那些弟子,差距太大,根本毫無反抗之力。
這些人會避開要害,以免星界出手阻
攔,但下手陰狠,專門玩弄上場的合歡宗弟子。
白眉憤怒問:“打我們的人?”
她誰也不認識,但認識合歡宗的道袍,那幾l個被打得倒地吐血的人都穿著和長央一樣的衣服。
“快點!”
不遠處負責啟動傳送陣的修士揮臂高喊催促:“到靈南的,趕緊進來。”
長央收了回影珠,乍看神色如常,隻有眼底深處滋出躁殺意,偏偏語調平靜:“我們該走了。”
白眉撓了撓脖子:“哦。”
她跟著長央往傳送陣走去,低頭悄悄給平青雲傳訊:【有人找我們人麻煩。】
兩人走進去不久,傳送陣便開始啟動,陣中這些人轉瞬消失在原地。
負責收取靈石的修士回頭看了眼陣法,低聲自言自語:“難道不是合歡宗外出的執事?”
修士長相難判年齡,但她眼睛似乎太年輕了。
……
山巒層疊,霧氣漫山,隱約間合歡樹上的水粉色羽狀花絨緩緩飄落,朝露順著綠葉悄然滑下,一道清瘦身影匆匆穿過青石路,抬手輕輕拂開滴落的露水,跨過地麵打著旋兒的粉白絨花,另外一道身影緊跟其後。
綿延山脈依舊籠罩著終年盛開的粉白合歡花,仿佛什麼也未變過。
“師、師姐!”
半山腰一名搖搖晃晃禦劍的師弟突然瞪大眼睛,看著下方喊道,他才出聲就泄了力,連人帶劍徑直摔下來。
長央抬眼,兩指伸出,一縷靈力便飛去,接住快跌下山崖的師弟。
“師姐,你回來了?”被托回山道的師弟見到長央,臉上有壓不住的興奮和驚訝。
“嗯”長央走過去,看著他笑了聲,“築基了。”
這名師弟麵上頓時露出羞愧:“才剛剛築基,我……幫不上忙。”
長央不會安慰人,她道:“你繼續練,我去見一見師父。”
她帶著白眉往山頂快步掠去。
紅纓散人獨自居住在此,兩人到時,正堂大門開著。
長央剛邁步進去,就聽見熟悉的聲音。
“回來了?”
正堂明亮,身穿粉白長裙,肩部袖口繡著合歡花樣的女子靠著側窗扭頭看來,露出一張明豔成熟的臉,氣勢威嚴,是紅纓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