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長歌頂著比蓬勃的野草還要豐富的發型,腫著兩個微紅的眼圈兒和她打了個慵懶的招呼。
因為昨天哭得太狠了,便有些尷尬。
——才第一日就如此不羈,以後會是什麼模樣還不得而知。
柳尋芹覺得有這種擔心的人應該是自己。
“感覺我們的關係還是沒有變啊......”越長歌有些惆悵地揉了揉眼角,“我以前也會對你說這些話,同時睡在一張床上雖然不多,但是也不是沒有過。”
“之前沒有親過。”柳尋芹雖然這麼說,但她心想——其實還是有的。第一次。越長歌那時正昏迷著,估計沒有記住這個體會。但是這件事情柳尋芹不想和她再提起了,其一是沒有必要,其一是.......情景並不怎麼愉快。
“不,不隻是。”越長歌似乎有些遺憾地歎息一聲,很快又笑起來:“還沒感受過青春時美好的悸動,我們倆好像因為認識太久……好像已經進入老婦老妻了似的。”
“也沒什麼不好。”醫仙大人顯然沒有太多浪漫的念頭,重新躺了回去。
“……”要不是清楚其為人和昨日的反應佐證,越長歌對著這個女人的冷臉左看右看,哪怕在已知結果的情況下依舊很難相信——她會對自己感興趣。有時候完全看不出一分一毫。
但其實,不完全是這樣的。
最先感受到她的喜悅的人,並不是越長歌,反而是藥閣之中的弟子們。
明無憂敏銳地發現師尊煉丹的時間少了很多,雖說她還是喜歡搗鼓一些有的沒的,但至少遠遠不至於超過藥閣的容納能力。其一便是,師尊對她們的指導也溫柔了一些,不再是像之前那般嘴裡永遠吐不出幾句好話來。其三——最為恐怖的一點,藥閣竟然有一日是休假的,雖然對於她們而言是輪休。
這都是喜悅從她心中延展出來的痕跡,具體可細微到眼底些微的笑意,抑或是更少蹙著的眉梢。
隻是醫仙大人習慣於將這些藏得很好,她喜歡維持平靜,也會打心底裡覺得太浮誇的表現會有些尷尬。
黃鐘峰和靈素峰之間的關係卻依舊沒有發生變化,不知為何,兩人甚至沒有住在一塊去,形
成了各守一峰的局麵。
越長歌正躺在黃鐘峰的花海前曬太陽,橘黃的暖光打在她眯起的眼眸邊,自睫毛縫隙裡露出斑駁細影。她這一副尊容很是瀟灑,背後站了個表情陰沉的小醫修在給她捏肩捶背,越長歌愜意的神色和背後那神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大師姐每次路過時,總要駐足欣賞一下,眼底流露出些微的諷刺。
然後她瞧著柳青青的怨氣更甚,手上一用力,腦袋瓜又突然被越長歌拍了一下。
大師姐更愉悅了,她本來不想成日見著這家夥,但每日欣賞柳青青鬱鬱不得誌的神情,實在是比直接上手揍她都爽快的事情。
“阿青啊,好了,彆捏了。”越長歌慵懶道:“為師掐指一算,剛才又有一個小東西摔碎了碗,喏,你去那邊收拾收拾。”
柳青青垂下手,循著聲音走過去,走廊處的確有人摔碎了東西,罪魁禍首沒有畏罪潛逃,反而在將功補過——慕容安正彎腰從地上小心翼翼地撿起瓷片。
柳青青冷漠地站在一旁,看著她撿起。
瓷片鋒利,慕容安下手又沒個輕重,隻聽見微弱的一聲悶哼,安安的手指劃破了一點口子,鮮血粘在手指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柳青青:“笨死了,你就算不會施法,也不知道去拿個掃帚嗎。”
慕容安仿佛才發現她一樣,抬起眼睛愣愣地瞧過去:“怎麼是你?”
柳青青冷著眉眼,略有些不耐煩地說:“你讓開,我來。”
她雙手相對,自掌心中凝成一片精純的靈力,將那幾片碎瓷卷裹起來,丟到了不會被人踩到的地方。
“好厲害啊。”慕容安有些羨慕,她悄悄地攥緊了受傷的手指。
柳青青做完囑托,轉身就走,但是她的衣袖卻突然被慕容安拽住:“等一下,這件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大師姐。”
麵前的姑娘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大師姐知道又要生氣了,她上次因為我摔了一個碗氣暈了好幾天。”
有病嗎,誰會為了一個碗告狀。柳青青冷冷道:“這不關我的事。”
沒成想慕容安誤會了她的意思,那雙圓杏樣的眼睛聳下來,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柳青青往後小退一步,目光衝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最終落到慕容安還在流血的手指上,她抿了一下嘴唇,蹙著眉,猶豫了片刻,道:“把手拿出來。”
慕容安衝她毫無防備地伸出了手,柳青青頓時有些泄氣,自己前幾日才剛讓她吃過苦頭,這個人就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嗎。
她握住了她的傷口,不過一瞬,那道豁開的口子就愈合了,變成平整的肌膚。
“多謝了,師妹。”慕容安有些驚訝。
這句話後,柳青青的臉色突然冷如冰窖,她一字一句地說:“我隻是不想那個女人又說我欺負你!和你沒有關係,你謝什麼謝。還有,彆叫我師妹我比你大一歲。”
慕容安愣愣地看著她喜怒無常的師妹一甩袖子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