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2 / 2)

柳尋芹:“……”

越長歌數落柳尋芹時,她懷裡的孩子哭得更大聲了,拔高了一個調子。越長歌的雙耳險些被震聾,不得不將她舉得遠了一些。

“乖乖。”她隻得柔聲哄道:“彆哭了。誰說不能飛飛的?咱們飛得比她還高,好不好?”

一陣輕柔的水流包裹了那個孩子,將她幼小的身軀托舉起來,飄向天空,轉了個圈兒。

水霧彌散在太陽光底下,竟然還帶出了一溜兒五彩斑斕的虹,像是霓裳在空中招展。

哭聲立馬打止,換為了歡快的驚呼聲。

地上還有另外一個小丫頭,瞧見了,不由得開始扒拉著越長歌的衣袖說:也要飛!

於是天上像放風箏似的又多了一個小姑娘。

柳尋芹足尖輕點,落在越長歌身旁。她仰頭看著身邊的女人,她卻看向天空。

“我沒有想要打擊她們的意思。但確實是實話。”

柳尋芹沉默片刻,她知道這可能會讓越長歌不滿,但還是堅持了自己的看法。

越長歌並未看她,仰頭看著天上的那兩隻小崽子,難得露出

一個溫柔的笑:“實話沒有人愛聽的。還隻是小孩子而已。”她的臉色又微微黯然下來,看向柳尋芹:“小孩兒的世界裡能有什麼?碎石子兒,筆直的木棍,河裡的小魚,以及天上像馬一樣奔騰的白雲。她聽不懂你說的靈根,隻知道今天不能飛了,於是哭得很傷心。怎麼飛起來的並不重要。足夠高興就好了。”

她不解道:“你為什麼……為什麼總是喜歡打破彆人的期待?”正如每次打破本座的一樣。

“哪怕是小孩子,也該從小學會為自己的一輩子負責,而不是沉浸在虛幻的想象中。”柳尋芹平靜道:“人的一生可比山海寬闊,不是非走仙路不可,不能出世還能入世。無法修道亦能修心。這不可悲。六七歲的年紀,也應該對未來有所打算,而不是在師尊手底下吃飽了就睡,睡醒了就吃。”

“你太溺愛她們了。”柳長老下了如此評價。她自己在四歲時日日背誦醫書,哪怕不求甚解,依舊堅持修習著。而不是像這群小女孩一樣整天搗亂還要讓越長歌擦屁股。

“本座不溺愛她們難道溺愛你嗎?”越長歌翻了個白眼,她冷哼一聲:“哪怕是小孩子,我對她好,尚能知曉衝著我笑得那麼可愛。敢問柳長老呢?八竿子下去打不出一句屁話。”

“……”

“怎麼,又無話可說了?本座今日要陪小葉子下山采買,那兩個孩子交給你了。”

“……”

“彆那副表情瞧著我。本座幫‘失憶’的某人承擔下了靈素峰的一切日常業務,你難道想閒著啊?”

“沒門。”

“算了,從今天開始那群孩子都歸你管了。”越長歌毫不留情道:“再把那些個惹哭,到時候要老娘來哄的話,晚上有你好看的。柳尋芹。”

在暈倒之前的那一個瞬間,醫仙大人隻是理智地覺得自己再不來見她幾麵,緊密地相處——越長歌那個善變的女人隨時都可以乾出撂挑子走人的事。

因此她甚至戰術性地“失憶”一次,全盤地推辭了宗門的要務,得以留在黃鐘峰無所事事地浪費著生命與光陰,得以全身心地陪伴在越長歌的身邊。

這在以往幾乎是柳尋芹不可能做出來的事情。

或是哪怕再多一刻權衡,也不會選擇做出來的事情。於公於私,她身為太初境長老,藥閣的師尊,理應以宗門為先,個人私情可以往後放一放。

隻不過當那天越長歌去意已決,嘴上堅決,連一個回頭都未曾給她時……

柳尋芹握緊了桌沿,她不知道那個女人嘴裡說的是幾分真假,也不知她是因為在氣頭上還是真心如此想。

她驟然發現自己迫切地需要杜絕她一絲一毫離開的可能。

沉寂之中,心聲震響。

要拋下一切抓住越長歌,她不能讓她離開。

故而急中生智,什麼昏招都能使出來,柳醫仙一生難得品味到了一種……狗急跳牆的狼狽。

正好破結界時受了點小傷,可以逆轉運功,將傷痕撕拉扯大;正好她手邊有個鋒利的桌沿,可以順理成章地撞上去。柳尋芹頭一次慶幸自己本就疲憊得有些頭暈,不然她恐怕想不到這點。

這幾天慢慢沉澱下來,起初心裡還有些不習慣,但當真將這些事情交付出去以後,發覺沒了自己掌門和徒弟們也會另想出路以後,人卻頭一次感覺到輕鬆了許多。

但她萬萬沒想到,哪怕自己留宿於黃鐘峰上,也難以接近於她身旁,甚至壓了個更令人頭疼的差事。

“又愣著作甚?”

越長歌道:“瞧著人還能走神……這兒是黃鐘峰,本座的地盤。何況你那堆爛攤子還要我收拾。柳長老似乎沒有什麼討價還價的餘地呢。”

不知道從哪一刻開始,逐漸嶄新的日子在二人之間默默流淌。

在醫仙大人不宣布自己恢複記憶前,靈素峰的內務全交給了越長歌。越長老對此很不屑,據說還放言讓她瞧瞧都是峰主到底有什麼能忙成那樣的。

而黃鐘峰的那群兩腳吞金獸們,看在越長歌的份上,柳尋芹勉強地應下了這差事,並試圖對她們進行約束。

某種意義上,她們的生活全然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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