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1 / 2)

空氣中仍然彌漫著淡淡的塵灰味道。但我仔細嗅去,卻聞到了一絲清淡的香氣,好似某種靈草在附近生長。我勉強抬起眼睛衝味道飄來的方向看過去,好像隱沒在石頭縫隙之中,再往裡麵看瞧不清楚。

正在此時,地麵又重新震起來。約莫是那個大家夥又重新回來了。

“越長歌。”

托在我胳膊上的手緊了一緊,她輕聲嗯了一句。

“扶我去那個縫隙。快一點。”

她便作了我的拐杖,隻是行走到底不便,這短短不過幾步的路,竟走得牽筋動骨異常艱難。地麵震動得愈發劇烈,頗有些站不穩,於是行走的速度更加慢了下來。

她有些著急,彎下腰身。

我一時不解其意,下一刻天旋地轉,再回過神時竟然一把被人撈了起來,打橫抱在她懷中。

劇烈搖晃之間,我還未反應過來,竟已經自覺伸手摟住了她的頸脖,鼻尖埋在了清淡的一片芬芳裡。

“馬上馬上……”她的腳步聲急促地像是下暴雨,一路顛簸地帶著我避入石頭縫隙之中,“師姐,你撐住啊。”

黑暗吞沒了我的視線,最後一眼,隻瞧得見上方模糊一片冷冰冰的石壁。

兩人細小的聲音也在狹窄的石壁中顯得格外空靈。我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手摟在她的脖子上,離得太近了。何況是我主動的。

僵硬從指尖揪著的那一小塊陣陣傳來,逐漸蔓延到了全身。

“越……越長歌。”

我有些不自在,將呼吸放輕,“慢點,彆摔——”

摔了。

這石洞內濕滑,她一腳沒站穩,一陣失重過後,我們相互擁抱著滾到了最裡頭,彭地一聲以肉身撞上石壁。

又一創傷添了上去,我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輕歎了一口氣。憑著感覺,剛才愈合的傷口似乎沒有再裂開。就是疼了一下。

這就很好。

不要再有什麼波折了。

“師姐!”

身邊傳來喘息聲,有人在我身旁掙紮著爬起,一把摟住我,將臉埋在我頸邊,低聲嗚咽著:“你不要有事。”

“……我沒事。”

腦子雖說昏沉,但嗅覺卻異常敏銳。我聞到了越長歌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那並不來自於我。

她受傷了。

“過來。”

一片漆黑之中,我摸上她的臉側,以拇指輕微地蹭了蹭一道被石頭磨破的擦傷,以靈力愈合了這樣的傷口。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低眸瞧著我,兩隻手握住我的手,貼在她暖和的臉上:“我們眼下要怎麼辦?躲在這裡,萬一洞口塌陷了怎麼辦?師姐……你剛才流了那麼多血,要是你死了怎麼辦。”

一臉三個“怎麼辦”,天底下哪裡有這麼多的怎麼辦。

“彆咒我死。”

“……也彆哭。”

她的眼淚落在我掌心裡,溫溫熱熱的。

眼淚滴落在下麵,發出啪嗒的一聲輕響。

我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目光下落,一截灰青色的葉片映入眼簾。

一株葳蕤生長的靈草被越長歌摁在了手下,但因著那枚眼淚的滋潤,發出了幽幽的淡色光暈,如螢火一樣亮了一個瞬間。

這是……

我將她的手拂開,那股屬於草藥的青澀味道更盛,逸著一股子淺淡的蘭花香氣。

但我知道這並不是蘭花。

古籍中曾載過一冊毒草篇目,“八瓣幽蘭”赫然列在其中。顏色灰青,葉片大,裂成八瓣,狀如蓮花,而味似蘭草。世人皆了解它的根莖含有劇毒,但自古毒物與解毒之物相伴相生,很少有人知道那裂成蓮花的葉片,卻是極好的解除百毒、促進愈合的一味良藥。也有修士不為解毒,隻將它點燃焚燒,便得靈台空明,修行之時事半功倍。

我小心地將葉片折下,握於掌心之中。也許這算是今日唯一一個好機緣,假如我與她能平安回去的話。

眼瞅著對麵那位水靈根的眼淚流得肆意洶湧,為了避免她看著我的傷勢淹沒此處,我隻能故作往日冷淡地將她打發去守洞口,自己則一言不合地開始含服草藥打坐療傷。

有她在身旁,療傷都不甚安心。

打坐時,不知時光過去了多久。

我偶爾會疑惑為何越長歌會如此安靜,但彼時實在虛弱,便未曾多想。

直到再一次睜開雙眼時,我瞧見洞口倒著一個軟塌塌的影子,心頭不由得顫了一下。

借著洞外天色看過去,月色瑩潤,已是晚上。